第十九章 歸來
正在書房熟睡的我突然感覺到花園中有人,我驚醒跳了出來,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花園中央。皎潔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堅毅有棱的臉形,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飛插入鬢的劍眉,直挺如同希臘雕像般的鼻樑,薄而性感的嘴唇,組合成了一張如同天神般英俊的臉。
“無言?”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他沒說話,臉上流露出了溫暖的笑容。是他!那個當年第一樓前的小偷,我的小跟班,十五年不見了,雖然經常有書信,但總是我寫的很多,他的回信永遠只寫兩三個字的話。
“不是說明天才會到家嗎?”
無言默不作聲。
“十五年了。你為什麼都不回來看我?”
又是沉默。
算了。估計就算五十年不見,這個傢伙還是這個德行。我一時間童心大起,以手為劍,向著無言掠了過去,無言腳尖一點,整個人拔地而起,從我頭上跳了過去,輕飄飄的落在我身後的桂花樹枝上,身體隨着樹枝而動彷彿連成一體,好功夫,我心裏喝彩了一聲,迴旋轉身,也飛身而起,追向無言,無言背手身後掠,始終和我保持了一隻手掌的距離,就這樣我追着他飛出了護國公府,好象我們又回到了童年的時光。
“他是誰?”子軒看着無言和我並肩走進餐廳。
“無言。”我笑着回答。
子軒不再作聲,他的眼睛穿梭在無言和我的身上。
“殿下,他是臣收養的孩子,從小就是阿靜的護衛,後來阿靜去伴讀,我們就將無言送出去學武,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所以臣把他召回來,保護殿下和阿靜的安全。”娘連忙解釋着。
子軒還是沒做聲,這個小孩子又在生悶氣,我心下不以為意,開開心心的拉着無言坐了下來,以前我們都是一起吃飯一起玩耍,娘和爹爹也沒把無言怎麼當下人看。只是無言自己總是恭敬的要死。子軒依然和往常一樣將他扒了一口的碗塞在我的手裏,然後搶走我的飯,無言有點吃驚的看着我們,我只能沖他苦笑一下,從“結婚”到現在我都只能吃子軒的口水飯,就連喝的茶還有點心他都要先咬一口,習慣就好,習慣就好。我食不知味的有一下沒一下的戳着我碗裏的米。娘和爹爹們互相看了一眼,唉,這飯吃的着實氣氛有點詭異。
書房裏,無言在聽完我的講述以後,依然沉默不語
“你怎麼看?”
無言沉思了半餉“你見過楚軒的屍體嗎?”
一句話問的我丈二和尚摸不到頭。
“沒啊。是娘將他收殮下葬。我只去拜祭過他的墳墓。”我有點神情黯然。
“那夫人是怎麼確定她收殮的是楚軒的遺體?”
我有點氣憤“你到底是在懷疑什麼?是楚軒還是我娘?難道你認為楚軒沒死或者是我娘在騙我?”
無言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沒有再說話。
子軒推門進來,手裏拿了一張大紅的紙遞給我“阿靜快來看看明天我們回宮,都要帶些什麼禮物給母皇和父后們。我寫了點,你看合適不合適。”
禮單又是禮單,我煩躁的將禮單扔了回給子軒,嚷嚷起來,“沒心情,要看你自己看。愛送什麼送什麼。”說完我摔門而出。
子軒站在房間裏莫名其妙的揀起禮單“又怎麼了?誰招惹她了?”
我策馬來到楚軒的墳前。高立着的墓碑,在寒風中顯得那麼蕭瑟。我撫摩着墓碑上楚楓的名字,任由淚水從眼中滑落。你真的像無言懷疑的那樣沒死嗎?要是真的這樣為什麼不來見我?為什麼?娘說是她和爹爹們親手將你下葬,他們不會騙我,無言說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天陰沉灰暗,一陣陣的寒風吹的人臉頰生疼,我不知道在楚楓的墓前呆站了多久,久到天上飄起了雪花都不自知。一件溫暖的披風蓋上了我的肩膀,我傻傻的回頭,是子軒。
“怎麼是你?你來做什麼?”
子軒為我繫上披風的帶子,“不是我,你以為是誰?無言嗎?”
我沒有回答他。
“不要總把我當孩子看好嗎?”子軒掰過我的身體,用他的手臂緊緊環繞着我。“我也能為你遮風擋雨,相信我好嗎?”
我的頭靠在他的胸膛,汲取着他身上的溫暖,這個小孩什麼時候也長的這麼高大了?我什麼也不願意去想,我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