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叫一聲爸

“小軍，你姐也是擔心你爸餓着，怕飯菜冷了。”張華蓮嘴角的笑容，自從聽到唐悅的話之後，就一直沒合攏過。

本來，張華蓮打算讓他們姐弟先吃，她等着唐正德回來一起吃。

可唐悅卻說：“他在外面做事，也很辛苦，一家人等着一起吃飯。”

一家人呢！

張華蓮每每想起唐悅的話，張華蓮的心情就像是飄起來了一樣。

唐悅三歲的時候，她嫁給唐正德，次年，唐悅四歲的時候，生下唐軍，唐悅雖然不知事，但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排斥着唐正德。

直到唐悅長大懂事了，知道唐正德不是她親爸之後，更是變本加厲，從來不承認唐正德是他們一家人，連帶着對唐軍，也沒個好臉色。

“好。”唐正德咧嘴笑着，關切的道：“小悅，你身子還沒好，不能餓，快吃飯吧，有哪裏不舒服，就和你.媽說。”

唐正德的話語，帶着討好，又帶着小心翼翼。

唐悅以過來人的眼光看唐正德，這哪像是當繼父的，這就像是供了一個活祖宗！

唐悅唇動了動，驀的想起，前世唐正德為了給她賺高中學費，而在林場裏被樹打死的場面，後來，唐正德臨死前，還交待張華蓮，一定要供唐悅念高中，念大學。

那時候，唐悅心底就已經認可了唐正德，可是在往後的二十多年裏，她對着墓碑也喊過很多聲爸，如今，再次見到唐正德，唐悅卻有些叫不出口。

不是不願意，而是不好意思。

“快坐下，吃飯吧，學費的事情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的。”唐正德以為唐悅怕讀不了書，便出聲安慰。

唐悅脫口而出：“爸。”

這一聲爸，叫出了之後，反而是沒了負擔，她也叫的順口了，道：“爸，你累了一天回來，快吃飯吧，讀書若是沒錢，我就晚上一年，也沒關係的。”

“你，你，叫……我……”唐正德只覺得渾身踩在雲端一樣，他咧嘴笑着，看向張華蓮，似覺得他耳背，沒聽得清一樣，道：“華蓮，小悅剛剛叫我爸了，我是不是聽岔了。”

“你沒聽岔，小悅真的是在叫你。”張華蓮欣慰的看着自家女兒，道：“正德你待小悅如親生女兒，她叫你一聲爸，也是應該的，我們小悅終於長大了，懂事了。”

張華蓮覺得今天是這些年來，最高興的一天了。

“爸，你就快吃飯吧，不就是一聲爸嗎？有什麼了不起的，我還天天叫你爸呢。”唐軍不高興的說著，坐在飯桌上，可沒半點客氣，扒啦着飯一邊吃一邊說：“爸你對她比對我這個親兒子還要好，就是茅坑裏的石頭，也該捂熱捂香了。”

“去去去，誰是茅坑裏的石頭。”張華蓮嗔怒着，瞪了唐軍一眼道：“有你這麼說你親姐的嗎？”

“哼。”唐軍埋頭吃飯，對張華蓮的話充耳不聞。

“吃飯，吃飯。”唐正德只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辛苦累了一天，也是值當的！

唐悅吃了小半碗米飯，便吃不下了。

唐正德一個勁的給唐悅夾菜，惹來了唐軍無數白眼。

最後，還是唐悅說自己吃飽了，再夾就要浪費了，這才停下。

“小悅，你就在家準備複習，好好準備高中開學就行。”唐正德再三保證，一定會讓唐悅去讀高中的。

唐悅心情複雜的回到房間，躺在這熟悉卻又陌生的床上，她的心思漸漸開始發散了。

既然真的重生了，那就沒有再這麼苦巴巴過下去的道理，她要救唐爸爸，不讓唐爸爸再去林場做工了，這樣的話，林場出事，唐爸爸也就不會有事了！

小弟唐軍，如今馬上就要上初一了，唐軍的成績中等偏下，若是現在不補習，等到了初一，唐軍的成績只會越來越差，到那時，唐軍說不準又和村子裏的一些人混在一起，到那時，學壞的唐軍，再想要拉回來，就不容易了。

還有媽媽，明明才35歲，但是看起來，比四十歲的人還老，那晒黑的皮膚，粗糙又讓人心酸。

村子裏，四周都是山，哪怕是六月天，房間裏依舊不算悶熱。

鳥兒在枝頭上唱歌，後面的廚房裏，傳來張華蓮做早飯的聲音，唐悅怔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她已經重生了，不是那個躺在醫院裏等死的老婦了。

她迅速起身，直接就來到了她的小桌子面前，拿起那面老舊的鏡子，照了又照，鏡子裏的她，年輕稚嫩的就像是初綻的花兒一樣，滿臉的膠原蛋白，她繼承了張華蓮的好樣貌，生的很標誌。

她撩起那齊眉的劉海，雙杏眼，清純而又明亮，顧盼生輝，此時的她，沒有因為做不完的家務和打不完的工而變的人老珠黃，她的皮膚偏白皙，眉毛就算不修剪，也是很清秀。

用一句話來說，就是蛾眉杏眼，生的很漂亮。

只可惜，往常她一向是留着齊劉海，將好看的眉毛給擋住了，她又因為對媽媽的的怨恨，還有對唐家的不滿，使的她整個人看起來帶着戾氣，難以接近的樣子。

她以後，不會再讓自己活的如上輩子那般，那麼卑微，那麼不知好歹。

“唐悅，吃飯了。”唐軍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真不知道在磨噌什麼，這麼晚了還不起來，比我大四歲，還要我叫她起床。”唐軍的嘀咕聲還沒說完，一個響亮的栗子便敲了過去，道：“小軍，你怎麼能這麼說你姐呢！”

“不准沒大沒小，要叫姐姐，聽到沒有！”唐正德義正言辭的在訓誡着親兒子。

“也不知道誰才是親生的。”唐軍在心底嘀咕着，到底是沒頂嘴。

這樣的事情，從小到大，也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

唐悅將長發綁了一個高高的馬尾，和平時的兩個辮子比起來，這馬尾青春有活力，她走出屋子的一瞬間，整張臉，因為這馬尾，還有她臉龐上的笑容和眼睛裏的笑，好似外面的陽光，都更亮了幾分。

“爸，你今天又要去林場做工嗎？這大夏天的，你們要小心蛇蟲。”唐悅甜甜的叮囑着，不管唐正德那快咧裂了嘴，道：“小軍，今天你別出去玩，你上午在家裏做做業，下午練字，你看你那一手的字，真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