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重逢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張莜莜都沒有見到冷冽。靈昔也不會再跑來跟她講,“媽媽,我又看見那個冷叔叔了。”
冷冽好像徹底離開了柳溪鎮,咖啡館請了人經營。
她從冷冽那兒買來的茶一點沒動,放在那裏,全當做睹物思人。最近幾天,她老是夢到齊燿,夢到他們在相思書屋的光景。夢得越頻繁,張莜莜的心情就越發的沉重。
電視裏很少出現齊燿的新聞,她已經和他的世界徹底隔絕。不知道他的妻子有沒有為他生下一兒半女。他們應該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吧。
張莜莜加盟的綢緞商今日在柳城酒店一號宴會廳舉辦酒會,很多國內知名的旗袍設計師都來到了現場。酒會辦得很隆重。柳城眾多的名媛也都被邀請參加,其中還有很多張莜莜的老客戶。
冷牟紫穿着一身青花瓷系的復古旗袍來到現場,頓時成為全場的焦點。冷牟紫是冷冽的親姐姐,更是柳城出了名的美人。商家們爭相着上前巴結,名媛小姐們搶着和她拍照合影。
張靈昔認出她是皓宇的媽媽,對張莜莜說道,“媽媽,皓宇的媽媽真漂亮。”
張莜莜點點頭。不可否認,冷牟紫的模樣真的很美。
她牽着靈昔,坐到了一處不起眼的位置上。她不去湊熱鬧,一是不愛熱鬧,二是和這些名媛貴族不熟,三是別人也跟她不熟。
張莜莜想去趟洗手間,準備帶靈昔一塊兒去。靈昔玩着iPad不想走路。張莜莜讓她乖乖坐在這裏等她。
與一號宴會廳相鄰的是二號宴會廳,洗手間在走廊的盡頭。
經過二號宴會廳門口,張莜莜差點被裏面突然走出的男人撞到。張莜莜反應靈敏,適時的剎住了腳。只差一毫米的距離。
男人高冷的側了側眸,見沒撞到人,眼皮絲毫沒抬一下,冷冷的說了句,“不好意思。”
熟悉的嗓音讓張莜莜心頭一顫,她慌忙抬頭,久久的望着齊燿的背影,瞳孔微怔,呼吸驟停。
她捂着嘴,渾身發抖的怔在原地。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嚇得驚懼的回頭,是冷冽。
“你怎麼在這兒?”冷冽順着張莜莜的視線望去,走廊前方只出現了一個身影——齊氏集團總裁,齊燿。
冷冽見她臉色煞白,淡淡的說道,“你的臉色很難看。”
張莜莜喉嚨發緊,有些吐字不清。“沒…沒事…”她沒有多說什麼,連洗手間也顧不得上了,對冷冽說道,“再見…”
張莜莜跌跌撞撞的走回一號廳,差點被高跟鞋崴了腳。冷冽上前扶了她一把,“你幹什麼,魂不守舍的。”
張莜莜推開他,搖了搖頭。
張莜莜第一次體會到了魂不守舍是什麼感覺,腦子是自己的,身子卻不停使喚的哆嗦。行為舉止都不由自己操控。
張莜莜坐在位置上渾身發抖。她一會兒把手放在桌上握着酒杯,一會兒把放在靈昔的肩頭,一會兒又握住女兒的胳膊。
靈昔突然吃痛的聳了聳肩,“哎呀,好疼啊媽媽。”
靈昔的驚呼讓張莜莜回過了神,立刻驚得鬆開手,連連沖女兒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媽媽不小心…”
張莜莜轉手又捏住了身前的桌布,捏得指節發白,起了褶皺。
齊燿竟然沒有看到她,那麼近那麼近的距離,齊燿居然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張莜莜抹了抹有些發疼的眼睛。她沒想過會再見齊燿,更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齊燿。
靈昔突然放下了IPad,捂着肚子喊疼,“媽媽…我肚子好疼啊…”
“怎麼會肚子疼?”張莜莜摟住女兒,緊張的問道。“要不要上洗手間?
靈昔咬着小嘴,痛苦的點點頭,“嗯…”
張莜莜帶着女兒跑向洗手間,全然顧不上去想會不會出門就遇到齊燿。
兩人一溜煙的跑過了二號宴會廳,衝進了洗手間,任憑誰的反應再快也看不清楚跑過去的人是誰。
張莜莜躲在門后,時刻關注着斜對面二號宴會廳里的動靜。廳里聚集了很多人,舉行的是西式酒會。沒有看到齊燿的身影。
靈昔上完洗手間,張莜莜拉着她準備再次開始狂奔。誰知靈昔突然掙開張莜莜的手,“媽媽。我們來比賽!”她居然以為張莜莜是要跟她比賽跑步,掙開張莜莜,風一陣似的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跑就跑吧,她以為靈昔認得路,趕緊跟着跑起來,結果這孩子步子一拐,居然跑進了二號宴會廳。
張莜莜慌忙的追上去,伸手一撈,差一點就在門口拽住了她。
張靈昔蹦躂得跑進了人群里,竟一頭撞進了齊燿的懷裏,反彈地跌坐在了地上。
齊燿手中的紅酒被撞灑了,一些灑在了襯衣袖上,一些灑在了張靈昔的白裙子上。
張莜莜剛走上前去想扶起女兒,一見撞的人是齊燿,腦子下意識的給出了反應,她停住了腳步,慌忙轉身躲到了人群里。
這裏的地毯很軟,靈昔應該不會摔疼。張莜莜在心裏怨怪着自己的但卻懦弱和不負責任。
洛樂掏出紙巾遞給齊燿。齊燿沒有接他遞來的紙巾,而是順手把酒杯遞到洛樂手裏,俯身去扶孩子。
“沒事吧?撞疼哪裏沒有?”齊燿蹙着眉,關切的問道。
“謝謝叔叔…”張靈昔一雙水靈靈的眸子怔怔的望着齊燿,她雖然跟齊燿道了謝,但是並沒有去扶齊燿的手,而是自己撐在地上爬了起來。
這一幕竟讓齊燿有種似曾相識的錯覺。他微抿唇角,自嘲自己想得太多了。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怎麼可能出現在一個孩子身上。一定是想多了。
他收回手,站直了身子,頎長挺拔的身姿如故,筆直的西裝襯得他的身型異常俊美,雕刻的五官依舊完美,歲月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痕迹。
他今年三十五歲…
她今年也二十八歲了…
五年,不,準確的說從認識齊燿開始已經過去六年了。
他的出現還是讓張莜莜怦然心動,猶如初見。
張靈昔望着齊燿,眨了眨眼睛說道,“你長得可真好看。”
張靈昔居然會誇讚一個陌生人,這讓張莜莜驚訝不已。難道是跟劉皓宇一起待久了,學會了劉皓宇小朋友的說話方式?
齊燿的唇角上揚,“你長得也好看。”
張靈昔指指齊燿的衣袖,“你的衣服髒了…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張靈昔頗為懊惱的道着歉。
齊燿笑着摸了摸女兒的腦袋,“沒關係,倒是你,摔疼了沒有?”
張靈昔晃了晃腦袋,“沒摔疼,地毯很軟的。”
齊燿蹲下身子,攬過她弄髒的衣裙一角,“你的裙子也髒了,一會兒讓你媽媽帶你去洗一下,不然白裙子就成了花裙子。”
齊燿拿過洛樂遞來的紙巾,輕輕的擦拭着女兒的白裙。
張莜莜背過身去拭淚。鼻子一酸,緊咬着唇瓣,不讓眼淚再落下來。
她突然有些迷茫,當初的不辭而別真的對嗎?當初固執的要生下孩子自己撫養也是對的嗎?
這些年的辛酸和辛苦只有自己體會得到。
可後悔和迷茫有什麼用,現實已經是這樣了,沒有人可以改變什麼。
靈昔從不讓陌生人碰自己,這會兒卻不排斥齊燿的親近,是血濃於水的關係吧…
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爸爸的照顧和保護。現在見到自己的親生父親,竟然認不得彼此…
身旁有人遞來紙巾。
張莜莜抬頭,冷冽正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
她接過冷冽遞來的紙巾,斂去淚痕,“謝謝…”
冷冽的神色不明,“原來孩子的爸爸,是他。”
張莜莜驚懼的望着冷冽,不否認也沒有承認,回頭望着齊燿和女兒。
“孩子摔了,你連去扶一下的膽量都沒有嗎?我聽說他已經結婚了,新娘怎麼不是你…”
冷冽的話一字一句猶如刀割。
張莜莜緊閉着雙唇,什麼話也說不出。
冷冽走到了齊燿和張靈昔面前,拍了拍靈昔的肩,“媽媽在外面等你,走吧。”
“冷叔叔…”靈昔禮貌的沖冷冽喊道。然後朝齊燿笑了笑,跟着冷冽走出了宴會廳。
張莜莜趕緊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