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首任巡撫劉銘傳》第 二 十 五 章(…
殺雞給猴看,猴未必怕。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沒到傷心處。洋兄弟曾幫他染紅頂戴,到頭來卻死在他同胞的槍口下,真的什麼也看不見了,也許是幸福,看不見光明,也看不見人間的齷齪。找准陽光反射對敵艦不利的時間,楊震川及時捕捉到了戰機,炮彈從我方紅、白二炮台開始發射,敵艦周圍騰起衝天水柱。稍後,法軍兵艦集中在一起,展開了空前的炮轟攻勢。一霎時,我方炮台附近,山坡上,海灘上到處開花,滬尾外海天空中滾動着團團硝煙。同時,敵人的魚雷發射了,不斷地引爆海口通道的水雷,水柱騰空而起,此消彼長。孤拔站在他的軍艦艦橋上觀看着。清軍陣地一切都靜悄悄的,彷彿沒有人駐守。士兵們全都埋伏在樹后、土坎后,有的在聊天,有的甚至在下棋。劉銘傳指揮所很奇特,兩株相連的老樹枝椏上搭了個平台,龐大的樹冠就是屋頂了。此時劉銘傳、畢乃爾、石超、李彤恩等人都在平台上,劉銘傳正從望遠鏡里看敵人動態。周圍汪小洋帶二十幾個親兵護衛着。石超說,法夷這次炮擊可比攻基隆時厲害多了,看樣子從法國運來不少炮彈。畢乃爾會意地笑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劉銘傳早有新招對付,事先挖巨洞、築長牆,隔山據守,法國人若翻老皇曆,必又上當。李彤恩見指揮所這裏沒有保衛,就要去調一營兵過來,主帥跟前只有這幾十個棍僧親兵,萬一敵人撲過來,不是要出大漏子嗎?畢乃爾早說過了,無奈劉銘傳不肯。劉銘傳說:“把兵力弄到我這來,那不是舍本求末嗎?我用不着保護,打到難分難解時,我還要上陣呢。”石超說:“那可由不得你了,我的任務就是看住你,老帥豈可移出方城!”這時,只見海上敵艦的編隊散開了。畢乃爾說:“法軍要登陸了,你看,編隊散開了。”劉銘傳對爬在很高一株樹上的旗語兵下令:“給旗語,各路伏兵準備,敵人要登陸了。”旗語兵開始打旗語。果然,敵人的炮擊延伸了。從一字兒散開的軍艦上放下無數橡皮艇,還有駁船、舢板船,紅褲子兵們坐得滿滿的,一律把槍端着,一半的人拚命划槳,在海浪掀騰中向岸邊猛衝過來,他們一邊划,一邊鳴槍,第一個目標是白炮台。清兵的炮兵又開始發炮了,火力交織着射向海面,炮彈在敵人小艇中間開花,有一發炮彈擊中了一艘駁船,駁船起火,法國兵有的被炸到海里,剩下的跳下海去呼救。法國艦艇膽號加大馬力衝過來,開始撈救落水士兵。清軍炮台的指揮官楊震川見敵人登陸后繞過紅炮台向白炮台迂迴,便大喊:“對準攻白炮台的法軍,放!”一連幾炮打過去,敵軍散開,趴在海灘上。炮火又轉向敵艦,其中一炮正中敵艦,桅竿斷成兩截,一截掉到海里,甲板炸出個大洞,黑煙滾滾,膽號嚇得不敢在此逗留,也不救人了,拖着濃煙扭頭就跑。站在樹上平台指揮所的劉銘傳見狀哈哈大笑:“好,打的好,敵艦中炮了,那是不是他們的旗艦?”畢乃爾接過望遠鏡看了看,說:“不是旗艦,是主力艦膽號。”劉銘傳揶揄地說:“膽號?太有趣了,膽號嚇破了膽,逃走了。”周圍的人都笑。他看到敵人的橡皮舟在炮火和大浪中越過了水雷防線,馬上要上岸了。劉銘傳下令:“命令各路伏兵準備殲敵,命令劉盛蛟,盡量誘敵深入。”旗語兵喊了聲:“是”,開始打旗語。海灘上,陸續衝上岸的法國兵重新集結,迅速分成了幾股。鼓聲響了起來。馬丁率中路部隊首先突破,隨後卑爾和方丹、波林奴也從左右攻上來。當他們攻到沙灘灌木叢時,遇到了劉盛蛟的猛烈反擊。法國兵紛紛趴在沙灘上,有的迅速挖個沙坑當掩體。劉盛蛟瞄準了敵人指揮官馬丁,說:“我先把他的頭幹掉。”一槍打過去,只打掉了馬丁的高帽子,他嚇了一跳,趕緊趴下。朱麗婭提醒說:“你別光顧打槍過癮了!別忘了咱們是誘敵深入的。”“我沒忘。”劉盛蛟說。敵陣中的戰鼓又響了,法軍復又集合成隊,放着排槍向前猛衝.劉盛蛟的隊伍放了幾槍后,劉盛蛟大叫:“往後退,多扔點沒用的東西!”他們魚躍而起,一邊向後跑一邊扔帽子、子彈袋,有的把鞋也扔了。法軍一見,反倒慢了下來。馬丁大叫:“小心上當,上次他們用的就是這個戰術。”見法軍不追了,劉盛蛟說,法國兵聰明了,不想上當了。他又帶兵返回去,兜屁股攻他們!交了一陣火,法軍又衝上來。馬丁意識到劉盛蛟這一股是伏兵無疑,便決然改變路線,命令放棄與劉盛蛟這一股糾纏,而是分成兩路,向側翼兩個方向前進,約定在滬尾城下集合。立刻,法軍散開,分別向幾個方向前進了。方丹少校和波林奴兩路軍從山谷過來。方丹見這裏地勢險要,就感到奇怪,這裏他們沒有伏兵,這是劉銘傳一大疏忽。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