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首任巡撫劉銘傳》第 四 章(1)
西太后雖把地圖看顛倒了思維並無障礙,她說,法國人嫌地盤小,找他們老祖宗算帳去,別跟咱大清過不去。法國總理茹費理站在地圖前發誓破解古老的東方之謎,最好的破解辦是擁有它。劉銘傳害怕洋兒媳進門,是怕串了劉家的純種,但洋妞的眼藥水他必須依賴。醇親王奕譞匆匆走來,見長春宮前大小太監在門前站了一大溜,就略停了一下,四下看看,發現了坐在宮門口的李蓮英,走過去,問:“上頭那兒有人?”李蓮英站起身說:“王爺不知道嗎?老佛爺叫來李鴻章獨對呢。”奕譞皺起眉頭,悻悻然,召他獨對能對出個什麼來,無非是討好洋人!他氣憤地轉身,一溜大步走了。這天西太后精神顯得格外爽朗健旺,腰板拔得溜直,她腳下三步外設了一張小几,上面有一壺茶,李鴻章坐在小几旁的小杌子上。慈禧太后叫他說實話,唐炯、徐延廷旭敗了個落花流水,劉永福的黑旗軍挺得住挺不住。李鴻章奏道,一向以來,上上下下都是報喜不報憂的多,他多長了個心眼,打發了劉銘傳的兒子隨劉永福一起行動,所得情報是無誤的。“你說這麼羅嗦幹什麼?”西太后說。李鴻章道,法夷決心掃蕩劉永福黑旗軍,在丹鳳一帶打了一大仗,劉永福兵馬損失殆盡,剩下不到三千人,難以為繼,糧餉又跟不上,對我們頗為不利。慈禧太后問:“你倒是個什麼主意啊?”李鴻章分析局勢后,認為和戰兩途,都可用。戰是為了和,和才能避戰,這也是天下大勢、常勢。“你又七拐八拐,”西太后眉尖微蹙,說,“我問你,到底和好,還是戰好。”李鴻章仍在繞圈子,大局好在尚好,沒與法夷最後破裂。曾紀澤在巴黎日夜斡旋,他也在與法夷的使者福祿諾繼續交涉。西太后說:“老七是主張打的,老六卻主和,你這裏又不陰不陽,我要一句痛快話。”李鴻章道:“這幾天軍機上日夜謀划,都是給邊境增兵加餉的事,可是談得多,並未真的怎樣去做。老佛爺既然垂問戰守事宜,到底有幾分把握,臣不得不冒死上言,求太后寬恕。”“你儘管說,”西太后說,單獨叫他來獨對,就是要聽他的見解,她說自己雖有自己的主見,也從不堵塞言路。“太后所言極是。"
李鴻章似乎放開了膽子,說,中國拼軍力、拚財力,均拼不過法夷,百姓常說,好漢不吃眼前虧,不妨讓讓步,給洋人一點蠅頭小利,先穩住局面,盡量相安無事,待我們大清卧薪嘗膽,達到兵強馬壯,國富民豐的地步,再放開手腳與洋人一決勝負,也不遲呀。他不承認這是膽怯,也不是退讓,更非賣國,韜晦之計正是為國家着想啊!這話似乎打動了西太后,他沉吟良久,問李鴻章:“那個叫福什麼的法國人……”李鴻章馬上說:“叫福祿諾,譯文是福祿壽的前兩個字。”“他倒挺會起名堂,”西太後用鼻子哼了一聲,福祿壽他佔了兩個。她問這個人怎麼樣?不至於太貪婪吧?李鴻章啟奏說,他約見過他幾次,這人不像別的法國人,還有點廉恥,不是不可理喻的。西太后叫他悄悄去談。不必聲張,只要是為了社稷、朝廷,出了事她給李鴻章兜着。李鴻章說:“謝太后英明,為臣做主。”“不過你也背着醇親王點,我答應他派彭玉麟、李成謀幾個人去助張樹聲抗法,你的同鄉吳大徵不也在吉林練了三千民軍要上陣嗎?”李鴻章:“是,吳大徽的民兵已運到了天津待命。這吳大徵人很好,不過……”他笑笑打住了。“是個書獃子,對吧?”西太后敏感地接了下半句。李鴻章笑了,“太后聖明。”西太后說:“戰也不是,不戰也不是,叫人費思量,你跪安吧,我也耗了半天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