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不惑(2)

四十不惑(2)

就在我爺爺翻閱《毗陵唐氏家乘》,要我“師事於曾,效法曾參之孝,曾文正之忠”的時候。站在一旁冷笑的我爸已經看出我相貌刁鑽絕非善類,果然我剛滿5歲就引來一場波瀾壯闊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抄家批鬥差點把我老爸打死……我不僅妨人,還妨自己,好幾次差點把自己妨死。1991年1月24日,我在海灣戰爭的風眼裏“三十而立”,有位在電視屏幕前欣賞戰爭的俊傑指責我是海灣戰爭僅次於喬治·布殊的最大獲利者。其實整個海灣戰爭我沒領過任何津貼,就連新華社中東分社“反還”的水果費都沒領過。10年前**還不盛行,當時我還不滿30歲,還沒嘗過和女人同居的滋味。我真擔心我就這麼夭折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對不起我敦信傳統的爺爺。說到10年前的海灣戰爭我總忍不住珠眼潸然,那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華彩時光。我30歲的成人大PARTY是在海灣戰場密集的防空武器叢中舉行的。那天有好幾枚“飛毛腿”劃過夜空向我鳴炮祝賀,我活這麼大從沒見過那麼漂亮的節日焰火。我在耶路撒冷哭牆下淚眼漣漣許下宏願:“當好記者。娶好姑娘。生小超人。”2000年12月31日,我在南極度過20世紀最後一個白夜時,滿腦子都是“戰爭、環境”的困擾。我找到住在隔壁的哲學家周國平教授,告訴他10年前我在巴格達採訪過竭力阻止海灣戰爭爆發的聯合國秘書長德奎利亞爾,8年前在開羅過採訪為中東和平聖誕禱告的聯合國秘書長加利……。我想“人文學者”應該把自己在南極的和平感受報告現任秘書長安南,通過他向所有地球居民呼籲“和平、環保”。周教授當即讓我執筆,“因為鴨子的腦袋沒有紀律”。我自知自己鴨嘴沒把門的,索性把自己一揮而就的塗鴉交給學問深厚的葛劍雄教授把關潤色,一推了事:“紐約聯合國總部聯合國秘書長安南閣下:我們,6名中國人文學者――中國社會科學院哲學研究所研究員周國平、復旦大學歷史地理中心教授葛劍雄、北京大學倫理教研室教授何懷宏……在人類即將進入偉大的21世紀之際,從遙遠南極向您致意,希望通過您崇高的職責向全人類呼籲:和平,環保。……”彈指到了2001年1月24日,想不到這天恰逢辛巳年正月初一,乃是新千年的第一個春節。一元復始,萬象更新,合衣躺在冰冷的地球屁股上慶祝自己的四十歲生日,感慨良多。孔聖人乃儒教之尊,曾教導我們“四十不惑”,多年來我一直盼望四十歲生日。希望自己心明眼亮、百毒不侵。這天中午,周國平教授在麥克斯維爾灣冰海里為我做生日洗禮。本性負責的葛劍雄教授獨自跑到海邊,戰戰兢兢地報告水溫0°C,還找了一根細麻繩,準備隨時把我從大海里拉上來。邵濱鴻心細,到何懷宏教授房間扯來一條舊床單,預備我上岸時裹在身上……我縱身跳進長城站前冰山浮動的大海,穿過一群金圖企鵝游向一隻阿德雷海豹……。南極的一切生物都在嚴寒中和諧並存,全然不像我居住的人類社會。回想整整10年前,我在海灣戰場因蹈火而三十而立。現在“四十不惑”,竟然有那麼多人腳踩冰山為我慶賀四十歲生日。抬頭眺望漂浮的冰山,“人過七十古來稀。”即使以七十年計,也不過25550天。前20年上學,后20年退休,剩下中間20年找工作、買房子、追女孩、贍養父母、繁殖後代……,少得讓人害怕。對一般健康人而言“時間就是金錢”,可對我這隻病鴨子“時間就是生命。”今生今世老夫我即使得盡天年,也已經走了人生的一多半,此生何求?只可惜還沒留下一男半女。我面對南極冰海大聲發誓:依法納稅;投票選舉;回家睡覺,生他媽一打小雜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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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三個願望:唐師曾與愛子的父子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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