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五 只有太陽才會這樣慷慨
昏頭脹腦,挨過一夜。天不亮的時候,大明來電話說:“我到了。”瀟瀟跑下樓,小貨車就停在不遠的街角。瀟瀟辨認出車型,向那邊招了招手,車開了過來。車廂里是大明,沒有旁人。瀟瀟問:“誰的車?”大明說:“租的。”大明問瀟瀟:“東西在哪?”瀟瀟說:“前面,不遠。”
一分鐘不到的路程,寂靜的世界上好象只有他們兩個。大明把車停在庫房門口,瀟瀟先下了車。庫房的大門鎖着,瀟瀟拍了拍冰冷的鎖扣,好半天裏邊才有人回話說:“來了。”角門咯吱一聲開了半邊,那男人探出身,他披着棉襖。瀟瀟迎上去說:“師傅,車來了。”男人點了下頭,說:“停這邊來,箱子不大。能出去。”
二十五個紙箱子,貼着標籤,沒辦法細點,大明一個一個把箱子全搬進了車廂。“沒了?”瀟瀟去門裏看了看,那男人也轉了一圈,“沒了。”他十分肯定。瀟瀟舒了一口氣,她轉過臉對看庫的男人說:“謝謝你,師傅。”男人倒有些不好意思,說:“應該的,你們快走。”瀟瀟把條子交給他,看着他把條子塞進了棉襖。
車子開起來,夫妻兩個人的心情好得不得了,有種感覺就象一對逃脫出牢籠的小鳥。大明問:“給了他多少?”瀟瀟說:“一千。”大明說:“不多。”瀟瀟說:“不止,還有一千,也花了。”大明問:“幹啥了?”瀟瀟說:“算了,別問了。”大明說:“啥事不能說?”瀟瀟瞥了他一眼,說:“還不是你們男人那點事?”大明笑了笑,不再說話。
他們把車停在瀟瀟住宿的酒店旁邊。瀟瀟的房間一直能住到中午。吃了早餐,大明說困,他想睡一覺。瀟瀟就把他帶到了房裏。
房間裏開着暖風,太陽升起來,照在床上。大明說:“累死了。”然後脫了鞋子,脫了襪子,又脫掉褲子,最後脫了上衣,鑽進瀟瀟的被窩裏。閉上眼睛,鼾聲就在他的鼻腔里響起來。瀟瀟看着她的大明,那張胖乎乎的臉上也有了細碎的皺紋。瀟瀟獃獃的,在心裏感慨:“歲月是一種無奈。”
瀟瀟也覺得疲倦,大明佔滿了整張大床,她只好在椅子上坐下,用遙控器把電視打開。中央二台正播出財經評論,股票永遠是財經節目的主題。中國石油還在下跌,中國石油已經不是世界上市值最高的公司。看見這樣的消息,瀟瀟頭暈目眩。中國的企業全球最大?無論如何,這是一個笑話,他們,那些人論述得卻很嚴肅,有板有眼。“中國怎麼有企業和這樣的消息連在一起?”瀟瀟理解不了,也想不明白。泡沫,五彩的,在陽光下閃閃的,不光小孩子們喜歡,成年人也喜歡。這個世界上,孩子有孩子的童話,成年人有成年人的童話。
大明在床上又打了幾聲響鼾,半睜開眼睛,招呼瀟瀟:“不躺一會?”瀟瀟說:“不躺。你睡,一會我叫你。”大明的響鼾繼續響起來,瀟瀟把眼睛移向窗外,上午的陽光真好,只有太陽才會這樣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