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 昂貴价碼
領班給瀟瀟拿了個帳單,瀟瀟看看她,拿出信用卡,領班搖了搖頭說:“只收現金。”她施粉的臉蛋上是很怪很怪的笑。瀟瀟用現金替男人付了帳,不多不少一千圓。掂量着這個昂貴价碼,瀟瀟忍不住去想像那小姐的模樣,這麼貴,真的不敢多想。領班扭身走了,瀟瀟不能在“美麗緣”逗留,她偷偷溜出門,叫了電梯上了五樓。走廊里沒有人影,瀟瀟知道他們進房了,也許就在那張床上。腿在發抖,瀟瀟還是去門前聽了聽,她臉紅,心跳,房間裏有人,電視開着,聲音很響。“去哪?”瀟瀟心裏慌了,她不能走遠,房門的鑰匙還在男人的手上。
時間很難熬,沒有這樣難熬過,難熬到每一秒鐘都不知道如何打發。瀟瀟下了樓,站在深秋的晚風裏,她對自己說:“等吧,等。”天津的一切都很昏灰,路邊的街燈也不如北京的明亮。看了看時間,瀟瀟無聊到了極度,她估算着那男人完事的鐘點。“一個小時?”她想,她否定了這個時間:“太短,一千塊肯定不能這麼短。”於是她決定找個地方坐坐。
一樓餐廳里人不多也不少,孤身的瀟瀟尋了個靠窗的位置,要了吃的東西。服務員說馬上就好,可她離開后,卻象把瀟瀟忘了。好半天,沒有要的東西端過來,瀟瀟就坐在那裏,玩着茶杯和餐巾打發時間。她看着周圍,心裏不由盼着前一晚見過的男孩女孩出現。瀟瀟很想再看一眼那男孩子的面貌,幻想里的他不是那麼清晰。想着他,眼睛竟然一亮,看見了,是男孩子,一個人坐在前晚的老座位上。“真怪,怎麼是他自己,女孩子哪去了?”瀟瀟心裏解不開這個疑問。
點的東西終於端了上來,瀟瀟匆匆吃了些,眼睛不時向那邊的男孩子瞟上幾眼,他一直在喝酒。瀟瀟感嘆着:“這個年齡不應該。”
時間差不多了,不能耽擱太久,瀟瀟結了帳,想上去看看。站在電梯裏,瀟瀟後悔沒把那男人的電話號碼要來。電梯在五樓停住,門開的瞬間,那男人就站在門外。兩個人都吃了一驚,瀟瀟向外走了一步,男人的臉上馬上堆起笑容,他把鑰匙遞給瀟瀟,瀟瀟張開手掌,用手心接了。瀟瀟想應該寒暄幾句,一時又找不到合適話語能。還是那男人笑着說了話:“回來了,老闆,正滿世界找您呢。”瀟瀟說:“怎麼樣?”男人說:“謝謝,謝謝。”瀟瀟覺得好笑,心裏想問他:“很爽嗎?”嘴上卻說:“別客氣。”
“我先回了。”男人要上電梯,瀟瀟叫住他:“哎,明天早上7點,你給我開門啊。”男人連連點着頭說:“放心,放心。我一早就到。”電梯合上門,瀟瀟笑着搖了搖頭,她想:“男人怎麼都這樣?”
房門掩着,瀟瀟用鑰匙把門打開,梳妝枱前,坐着個身裹浴巾的女孩,她轉過頭,把瀟瀟嚇了一跳。女孩看着瀟瀟,她很漂亮,高挑鼻樑,尖翹下巴,最好的是嘴唇,微微張着,有幾分驚異,卻汪着一抹柔情。大腦陷入一片空白之中,只有昨晚的記憶在閃亮,一千圓是她。瀟瀟知道有個男孩子在樓下等她。苦難的現實,瀟瀟覺得有刀在攪她,她痛苦,痛苦得不能自拔。
女孩子問:“你是誰?”她的聲音柔柔的,音調里有一點點畏懼。瀟瀟說:“我的房間。”女孩子四下看了看,站起來說:“我馬上走。不好意思。”瀟瀟站在門口,不知道怎麼辦,女孩子提醒她:“把門關上。”
瀟瀟關上門,女孩子解開浴巾,用一件白色的羊絨衫套住光溜的上身,匆匆系好花格子的呢裙,撩了撩沒有干透的頭髮。然後向房間裏掃了一眼,拾起桌子上小巧的挎包,一隻手拎起床頭上的兩隻筒靴,確定沒落下什麼東西,拉開門風一樣跑出了去。
“世界上到底有沒有純真的痴情?”瀟瀟彷徨地想,不確定。這間房瀟瀟不能住了,這酒店也住不了。瀟瀟用最快的速度把東西收拾到一起,塞進她的小包包里,拎着下了樓。站在酒店的前台,瀟瀟說:“退房。”服務員給她結了帳,瀟瀟問:“附近有酒店嗎?”見多識廣的服務員想都沒想,說:“對面有一家。”穿過黑夜籠罩的馬路,鞋底喀喀地響,瀟瀟想回頭,想再望一眼一樓的餐廳,不知道那男孩子的懷裏是否摟着他苦等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