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包藏禍心
八脈城。
與收穫頗豐的洛陽相比，在此地僵持了兩天的大商和蘇州，都沒能討到好。此刻，雙方的將領都結了一定程度上的怨，雖然表面上還是一副和和氣氣的聯盟模樣，但內里都知道，這個梁子，算是結下了。
現在由於被勢大力沉的洛陽壓着，這才沒能發作，但一等外界壓力這麼一卸，會發生多大的暴動誰也不敢定論。
洛陽這邊，帶隊的不是孔寧，而是獨龍。由於之前劉乾讓孔寧指揮精銳部隊前往天殿，故而一時還不能趕往前線，而洛陽求援的事又刻不容緩，故而象徵性的，讓獨龍帶着二萬大軍趕赴盟約。
大商尷尬的處境劉乾自然明白不過，兩萬大軍雖然多，但少於萬人，則又顯得大商不景氣，又或者被人唾棄。故而前後共五萬大軍，總算卡在一個平衡點，不多不少，讓洛陽能夠接受，但又不至於如鯁在喉。
獨龍本不欲出兵，這一趟是他第一次作為最高首領出征，手下不多，但好歹也有着五萬人馬，故而他十分重視。因為重視，他顯得非常謹慎，在洛陽大營中，他約束手下將士，不與洛陽大軍發生衝突，約束自己，在議事的軍帳內表現得平平庸庸，不至於出了風頭而讓洛陽失了面子，導致兩家關係交惡。
但是，獨龍卻也有一顆上進的心，如若不然，當初他就會依然留在雙龍寨，遇到強敵大不了降了便是，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這麼幹了。投降劉乾便是先例。但是事實並非如此，從骨子裏，獨龍就自認為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小人，投降劉乾，完全是欣賞這個膽氣過人的年輕人，另外也是急於為大哥報仇。
故而，一聽說搶到的地盤歸自己所有，獨龍的心就寬泛了起來。要是在劉乾到來之前，能夠奪下那麼一兩座城池，一來表現了自己，使得劉乾對自己刮目相看；二來對於解決擋下尷尬的處境，也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改善。
這兩點，或許不是決定性因素。因為，常志派來的人，還透露了另一個消息：如果大商不願意出兵，那麼請大商為洛陽鎮守後方，洛陽將會全軍突擊。
從這句話，獨龍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迫於外界的壓力，只能出兵。出兵有百利而無一害，至少從他的視角，是看不出什麼壞處的。畢竟，出兵的並非他大商一家，就算大敗也不至於偏偏只有自己倒了霉。
這句話，正是劍客教給常志的。這話的隱台詞就是，如果你不願意出兵，還請回大商去吧！至於大商真的要傻傻地為洛陽鎮守後方，無論出於真心還是假意，都是為洛陽不能接受的。故而，看似選擇頗多，其實只有兩個，不，或者說，只有一個，那便是隨大軍出征。
而大商這邊自然就這麼輕鬆的解決了。蘇州這邊，就真正體現了劍客的心理學水平了，他當然派人通知了共同出兵的消息，而且，還不是一波人。
一連三波人，換了三種說法，每種說法都誘惑十足，使得蘇州沒有不出兵的動機。
當然，奪下的城池便是自己的，這一點，作為最大的誘惑點，不知被提了多少次。
而此刻，兩方自然都不願放棄這座來之不易的堅城。這不僅是一座超級大城，更是天書大陸的重要關口，自開戰以來，何時見過這關口失手的？沒有十倍數十倍的兵力優勢，沒有十天半個月的強攻，如何能夠奪下這座堅城？
不可能，絕無可能。
當初龍御取代大理，誰都不曾想到能夠如此迅速，一來便是有八脈城這座堅城護衛大理邊境，二來誰也不相信這名不見經傳的小勢力能夠如此悄無聲息地發動攻擊。
這點，便是擁有這座重城的自信。
當初，兩方仗着人數優勢，再加上諸葛三中了調虎離山之計，這才能夠以微小的損失拿下這座雄偉的堅城。現在，兩方各自佔據了一半的城池，相互抵觸，頗有大戰將開的氣勢。
但是只有真正見識過這座堅城的雄偉，才知道這場仗不可能打起來。雖然大商佔了人數上的劣勢，只有區區五萬人，對面蘇州有着足足十萬人。可是，八脈城的構建，可不簡簡單單地用在了外城。內城之內，也有着無數的玄機。
這座軍事化重城，設計者顯然就預算到外城失手的情況，內城與外城有着一道十米寬的護城河不說，內城城牆也高有二十丈，寬有十餘丈，更有無數據馬等守城器械堆積，大理多年來的積蓄，在此城得到了體現。
箭塔林立，屋舍間都有相互溝通的地道，建築上還有着諸多的防禦機關，即便進了內城，依舊不容易收服。雙方一方面是相互對峙而不輕啟戰端，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這內城之中，還有不少龍御的落網之魚。
龍御的制度嚴厲至極，之前也有提到過，而說到嚴厲，莫過於這麼一條：降敵者，殺！是的，不管你出於什麼原因，做了俘虜，就是一個死字。當然，你也可以祈禱上天保佑不被龍御抓回去。可是，見證了龍御的真正實力，誰會對這點報以希望呢？
神仙一般的大能滿天飛，普通的士兵一抓都可能是天階的強者，智謀近妖的丞相，這一項項無不衝擊着龍御軍民的信心。所有人都相信，龍御是不可戰勝的，雖然此刻這些外邦人一副耀武揚威的模樣，但等大軍一到，必定能夠輕鬆抹殺。
故而，這些人不是不投降，而是不敢投降。投降是必死，不投降躲藏反而還有一線生機。於是，這群少數人，就藉助着地道和機關，和佔據了城池的大商和蘇州兩方做起了長時間的鬥爭。
一邊有着不斷的頑抗分子的騷擾，他們這些人，仗着對城池的熟悉，今天燒糧倉，明天破壞飲水，實在讓人煩不勝煩。另一邊還有着強敵旁伺，獨龍這兩天頭髮都愁白了不少。
而他身邊，則是白白胖胖的小白，上次貪污的事，最終還是讓他躲過了斬首的命運。由獨龍等人做保，劉乾這才放過了他，打了一百大板，罰沒了所有家財，小白這才算是逃過了一劫。之後的小白，似乎回到了最早的狀態，該吃吃該喝喝，明天的事明天再考慮。
獨龍也把小白帶在身邊，雖然這貨腦子不好使，但實力和心性卻是信得過的。
就在這時，門開了，走進來一道身影，這人獨龍認識，甚至可以說的上熟悉，雖然對方只是一身黑衣盜賊的裝扮，臉也遮掩了起來。
“烏鴉，可有消息傳來？”這正是鬼頭李逸的手下，自從李逸被劉乾任命了消息網總管的差事，憑藉著自身的手段和實力，李逸很快就組建起了一張龐大的情報網。而這烏鴉，正是其中較為出色的一員，此時，也被李逸派來專門負責獨龍這邊的消息傳遞員。
烏鴉進門咳嗽了一聲：“你們看看誰來了？”
聞言，獨龍朝烏鴉身後看去，順着烏鴉彎腰行禮的動作，便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劉乾。
而劉乾的身邊，還有一張楚楚動人的靚麗佳人，這人獨龍也有印象，後來加入大商的人或許沒見過，但他這樣的老人卻明白這位和劉乾的關係。
“見過主上。”獨龍跪下行禮，同時側身向蘇雪雁行禮：“見過主母。”
蘇雪雁面色一紅，卻也沒有反駁獨龍，她需要一個身份，在大商的系統里，想要迅速適應進去，這無疑是一個完美的身份。
劉乾徑直走向了屋內的朝門的那張椅子上，坐下后朝烏鴉點頭，後者悄無聲息地關了房門，劉乾這才開口讓獨龍和小白起身。
隨後獨龍將城內的情況向劉乾彙報，劉乾聞言點了點頭，隨後都陷入了沉默。
許久，劉乾一聲咳嗽，問道：“你們打算如何？如果我不來的話？”
獨龍面色慚愧，道：“如果主上不來，我恐怕還是會率眾在此和蘇州對峙。”
劉乾點點頭，問道：“那你可曾想過，軍中糧食還能撐多久，外界可有蘇州的援兵，洛陽的政策是否有所傾斜。甚至，蘇州是否可能會斷了我們的糧路？”
“這！”獨龍被問的啞口無言，支支吾吾了許久，這才慚愧地長嘆一聲：“沒有，如果沒有主上提醒，恐怕我到死都還和蘇州對峙呢。”
搖了搖頭，劉乾也沒想過這位成為走一步看三步的智將，也不再給他施加壓力，於是寬慰道：“不過你這樣也好，給洛陽那邊減少了戒心。”
“恕屬下愚鈍，主上這話是何意啊？”獨龍一臉懵逼，洛陽是自己這邊的盟友，為何會對大商有戒心呢？要知道，自己自入駐前線以來，五萬大軍的糧食，都是通過洛陽接濟這才不至於斷絕。
劉乾也不多解釋，直接問道：“軍中還有幾日的糧食？”
然而獨龍只知如何斗勇，何時考慮過糧食的問題，在他的眼裏，糧食是無盡的，後方有着業城的輸送，前方也還有洛陽的接濟。眼下龍御又佔了下風，怎麼會考慮糧食的問題。故而劉乾這麼一問，就把他給問倒了，猶豫着，這才報出一個估計出的數字：“大概還有半月的口糧吧。”
聞言劉乾便不抱希望，把眼神看向了烏鴉，要說軍中最讓劉乾滿意的是孔寧，那麼第二人就非李逸莫屬了。這情報部門不光掌握着敵人的情報，對於自家的情況，也都了如指掌。
烏鴉見劉乾看過來，趕忙將目光垂下，拱手道：“稟報主上，若是按照近幾日的消耗，大約還能支持五日。”
“五日？”劉乾心裏便有了計較，看來這洛陽，真的心懷不軌啊。自己這邊只有五日的口糧了，而那邊戰略補給線同樣長遠的蘇州，就算比自己這邊寬裕，也好不到哪去。若是繼續對峙下去，第一個倒霉的肯定是大商。
“最近一次的補給，何時送來的？”
這一點獨龍倒是記得非常熟悉，搶答道：“就是兩日前，剛剛攻佔下八脈城，洛陽那邊便來人犒軍，帶來了一大批豬馬牛羊，我便下令大吃了一頓。”
“那可曾帶有糧草？”劉乾問道，面色已經有些犯青。
獨龍尷尬地咳嗽一聲：“不曾。”
“哼！”劉乾一甩袖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來他洛陽早有圖謀，這一切恐怕都是他們計劃好的。如果我所料不錯，這八脈城早已是被圍得水泄不通，周圍全都是洛陽的地盤。”
烏鴉聞言，跪了下來：“主上所言極是。”
獨龍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這洛陽，可真的是包藏禍心啊。
這一點，劉乾也早就有心裏準備，但是沒想到，洛陽一擊，來的如此迅猛，如此直擊要害。
哼！張讓你這算盤，打的可真響亮啊！不過你不覺得自己的吃相太難看了嗎：龍御未滅，你就想着要消耗大商和蘇州，不覺得為時過早了嗎？
劉乾在心裏給張讓貼上了急功近利的標籤之後，再也沒有欣賞的心思，以往，對於這位一柱擎天的洛陽神將，現在要是讓劉乾評價，恐怕只會是四個字：鼠目寸光！
“吩咐下去，就地造飯，用餐之後，即刻集結！”劉乾下令道。
聞言，獨龍就要出去傳令，劉乾卻拉住了他的肩膀：“別以我的名義，你的就夠了。”
獨龍點頭稱是，帶着烏鴉就出門了。而這時，劉乾彷彿才發現躲在一旁的小白，他笑着拍了拍小白那白白胖胖的臉蛋：“這幾天，八脈城的日子過得可還好？”
不知劉乾用意的小白害怕地縮了縮脖子，眼神閃躲着，咕噥道：“還還好。”
然而劉乾卻不依不饒，握住了他的肩膀，強迫小白的眼神對着自己，又問了一遍：“這幾日過得可還好，大聲點！”
小白實在上一次被劉乾的雷霆手段震懾住了，險些哭出聲來：“好，好極了。”
“那好，這次我有個秘密任務要交給你，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否則，可就不是挨板子罰錢這麼簡單了？”說著，劉乾故意嚇唬地拿右手抹過自己的脖子，其意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