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誰在算計?
見柳青林提起了上次的事情,柳漪萱的臉色更差了,原本以為經過了這段時間的抗拒之後,柳青林應該早已經放棄了這樣的想法,沒想到時隔兩個多月不到三個月,柳青林又提起了這件事。
柳漪萱心情不好的看着柳青林,沒好氣的道:“不是他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他,爺爺,您為何就拚命的想要把孫女和靳王爺綁在一起?家族振興就這麼重要麼?孫女的幸福就不重要麼?”
她一直都以為,在爺爺的心裏,應該是自己這個孫女比較重要的,沒想到在面對家族的振興時,她這個孫女不過是個聯姻的踏板,等到搭上了靳王府,她這顆棋子的作用也算是達到了。
以前她也覺得嫁入靳王府沒什麼不好,靳王爺是大家心目中的英雄,哪怕年齡都可以當他父親了,但是哪個少女不懷春?又有哪個少女不喜歡英雄的呢?
所以那時候她沒有反對,任由家裏人安排,甚至為了能夠引起靳王爺的注意,她還在意南樓故意和韓筠姬作對,結果呢?靳王爺壓根就沒有掃她一眼,反而讓她在京城裏的名聲更加的臭了。
每次出去和那些閨秀們聚會,她們都時不時或有意無意的提起這件事情,弄的她是狼狽不堪。
靳王爺是不是英雄她也不過是聽大家以訛傳訛罷了,可是在她心中,那個蓋世英雄已經有了別的人選,靳王爺再好,對她來說也如同那縹緲的月亮,可望不可及,可是她身邊出現的那位少俠,對她來說就是生命中的蓋世英雄,不僅三番兩次的救她於水火之中,對她更是溫言軟語。
誰不喜歡成為別人的焦點?誰不想自己喜歡的人時時刻刻都注意到自己的一舉一動?柳漪萱身為才貌雙全的美人兒,自然是更加的享受被人熱捧的狀態,可惜靳王爺不能給她這樣的感受,也唯獨只有那個人給了她所想要的一切。
“荒唐,幸福不幸福是你說的算嗎?你怎麼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呢?老頭子這麼一大把年齡了,還在為你們勞心費力,容易嗎我?”柳青林恨鐵不成鋼的怒視着她,特別是看到柳漪萱一副我壓根就沒有做錯后的模樣,更是氣的身子直發抖,這個孫女就是來討債的。
他一大把年紀了,還要費心為家裏的晚輩安排,不就是害怕等自己老死之後柳家就徹底沒復起的希望,他的一片苦心怎麼就沒有人明白?
“爺爺,我很明白,嫁給靳王爺,我不會幸福的,一輩子都不會幸福的,他心裏沒有我,他壓根就不認識我,我嫁給他不就和個擺設一樣?”柳漪萱大聲的反駁道:“我知道您培養我長大不容易,可是您也不能把我往火坑裏推啊!”
她就不明白了,以前對她千嬌百寵的家人,怎麼一面對這件事,就全都統一了戰線,嫁給靳王爺有什麼好的?他心裏也只有那位早逝的靳王妃,她入了府,不能被尊重不說,只要靳王爺稍微對她露出了一點嫌棄,怕是她立刻就會被人弄死。
還是他說的對,這活人是爭不過死人的,更何況那個人還是靳王妃,她不願意這麼委屈的就進了靳王府,也不願意嫁給一個心裏沒有她的人。
自從遇到了他之後,這才深刻的明白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夠將就的。
“怎麼不會幸福?你看靳王爺能夠為了亡妻這麼多年來都沒有續弦,身邊也沒有小妾通房側妃,你進了靳王府之後,只要擺好自己的身份地位,對於秦九陌,你時不時關心一二九夠了,反正秦九陌也活不了多久,到時候你生下個兒子,靳王府的一切不都是由你的孩子繼承?”柳青林說起自己心中的設想,語氣更是激動:“到時候你只要把你那哥哥弟弟們都安排進軍營,或者是安排進朝堂,咱們柳家也算是復起了。”
還有一些計劃柳青林是不會和柳漪萱說的,按照他現在所說的計劃,沒有十年時間完不成,可是他這把老骨頭已經耗不起了,別說是十年,怕是五年都是奢望,他還想着在他有生之年,看到大家都對他俯首貼耳呢,所以他這才迫不及待的希望柳漪萱趕緊和靳王爺捆綁在一起。
靳王爺在京城的時間不多,可偏偏上次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居然被柳漪萱自己給搞砸了不說,還讓他和靳王爺傳出了風言風語,想起最近京城裏不知道哪裏流傳出來的傳聞,柳青林氣的臉紅脖子粗。
他可沒有那種癖好,斷袖什麼的,一點兒可能性都沒有,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裏看出來了,他柳青林居然有短袖的嗜好?別以為他不知道,不就是因為他和靳王爺躺在一張床榻上被人看到了么?
這一切還不都是眼前這個他最喜歡的孫女折騰出來的事情。
柳青林是有苦說不出,那日好不容易在獻王韓慶榮的宴會上看到了靳王爺,柳青林自是喜不自勝,好不容易買通了獻王府的小廝,把一杯加了料的茶水端到了靳王爺的手裏,如同他所料,靳王爺在喝了茶水之後出現了頭暈的癥狀,獻王連忙派人把靳王爺扶了下去。
連靳王爺休息的房間,柳青林也是知道的,由此可見他為了這件事,謀劃了許久,只等他把柳漪萱給送進去,然後再讓人把朝中權貴給吸引過來,到時候靳王爺就是想不承認,也不行了。
柳青林算計的很不錯,各方面的反應也都算計到了,聖上雖然已經沒有打靳王爺父子倆婚事的主意了,但是心裏只怕也提防着靳王爺父子倆,會擔心他們娶了朝中權貴之家的貴女,從而生起那些不該有的心思,只要他願意把柳漪萱嫁進靳王府,聖上也一定不會多心。
柳青林雖然人老了,但是心眼子是真的很多,朝中的太子殿下和賢王之間的爭鬥也如火如荼,不管是誰贏了,靳王府都依舊深的聖心,唯有靳王府才能給他所想要的一切。
可偏偏他算計好的事情,全都斷送在了柳漪萱的手中,在他要送柳漪萱進去之前,柳漪萱也給他端來了一杯茶,說是辛苦他籌謀策劃了這麼久,對於柳漪萱,柳青林自然是一點兒防備都沒有,就這麼傻傻的喝了茶。
等到他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衣不蔽體的躺在了一張床榻之上,身邊還躺着衣冠楚楚的靳王爺,他一時之間都沒有想明白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而後,那緊閉的房門就被人從外面被人推開了,那刺眼的光線從外面照射進來,刺疼了他的雙眼。
看着他早已安排好的人馬,按照他的規定一步一步的行事,可惜他就是漏算了,最後被人。抓。女干在床的是他自己。
耳邊傳來各種不友善的聲音,大家都紛紛嘲諷的看着他,那鄙視的眼神,至今讓他回想起來也是渾身一寒,他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最後倒霉的人會是他自己,聽着大家說他處心積慮的想要染指靳王爺時,他都恨不得立刻站起來,以死明志。
只是他稍微一激動,那蓋在身上的被褥就往下滑落,露出了那乾巴巴的身材,更是給大家增加了些許的笑料,搞的他到嘴邊的話又給咽了回去。
這樣的場景,一百個人眼裏就有一百種不同的畫面,大家吵嚷個不停,靳王爺卻一動不動,大家漸漸都發現了不對勁,很快獻王就來了。
獻王在男女之事上是有些偏執,特別是他喜歡靳王妃的事情,在二十多年前京城裏也算是眾人皆知,雖然靳王爺娶了他心目中的女神,但是對於獻王來說,女人是女人,友情是友情,他雖然做事不着調,但是對於靳王爺是由衷的佩服,所以看到沉睡不醒的靳王爺,獻王發怒了。
那些人實在是太不長眼了,居然把手都伸到他府邸裏面來了,獻王連忙讓人去查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很快調查的結果就出來了,柳青林也實在是沒有想到他找的那個小廝居然立刻就被人找出來了,三言兩語被人一頓呵斥之後,那人就把柳青林給招供了出來。
瞬間,大家看向柳青林的眼神就不對勁了,這柳青林迷昏了靳王爺是想要幹什麼呢?莫不是他其實是個斷袖?當年娶妻生子不過是局勢所逼,現在看到了靳王爺之後,立刻就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看看靳王爺那如玉的容顏,大家都覺得定是柳青林看上了靳王爺的容貌,這才恬不知恥的在獻王府把人給下藥了,要不是他們來的湊巧,怕是靳王爺的清白就保不住了。
原本大家心裏是幻想出了各種的畫面,連小劇場都構思好了,沒想到那小廝一招供之後,大家立刻就往同一的方向奔涌而去,大家心裏紛紛都開始猜測,這柳青林是什麼時候看上了靳王爺的?
甚至有些人更是想的更多,這柳青林現在不過是一介平民,是誰讓他來獻王府的?怕不是他就是衝著靳王爺來的吧?還特意帶上了柳家最出挑的柳漪萱,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本大家都以為柳青林是想要把自己的孫女獻給獻王,大家那時候還偷摸的笑話他,說柳家是真的沒落了,不然怎麼會想出這麼奇葩的招?
也因為這件事,柳家的名聲在京城裏徹底的崩了,大家都議論不已,各種的話本子層出不窮,雖然大家都避諱着靳王爺的名號,但是這並不妨礙大家集思廣益啊!各種話本子還有小劇場是滿京城瘋狂的傳着。
當然了,受害人靳王爺的名字變成了軍中士兵或者是權貴家的子弟,雖然有所更改,但是大家一聽就知道這說的是誰。
“爺爺,在你的眼中,除了家族的利益之外就沒有其他事情了是嗎?孫女的幸福就真的這麼不重要嗎?您到底還是不是我親爺爺?”柳漪萱失望的看着柳青林,眼眶泛紅,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只覺得滿心的心酸和無助,一直以來,她都覺得自己投生在了富貴人家,這一輩子衣食無憂,雖然柳家已經呈現出了日落西山的姿態,但是柳家好歹也還有銀錢。
比起那些窮苦人家來說,柳家的日子也算是過的滋潤了。
可偏偏她的爺爺還有父親叔叔伯伯他們不知足,總想着要重振柳家,可是重振柳家的方法那麼多,憑什麼就要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柳漪萱只覺得委屈極了,那些權貴之家的公子哥,因為有家族庇護,所以走上仕途也比較平順,但是自古出身貧窮人家,無權無勢的人也不少啊!
像玉相不就是依靠自身的努力,從而走上了人生巔峰。
柳家的子孫就不能依靠自己的努力往上爬么?非的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這個弱女子身上?
柳漪萱心裏委屈滿滿,她早就忘記了,當初年幼時,柳家的長輩們提出要她嫁入權貴之家的提議時,柳漪萱是同意的,否則她這些年來,如何能夠在劉家這麼吃香?
柳家子孫不少,孫女也不少,雖然柳漪萱是這裏面最為出挑的一個,但是並不代表就是無可取代,只要那時候柳漪萱流露出一絲絲的不願意,柳青林絕對不會勉強她,當然了,也不會把她放在心尖上獨寵。
可就是被寄予希望的柳漪萱,給了他致命一擊,這也算是因果循環了。
“放肆。”柳青林被柳漪萱的話氣的心口疼,他直接抬手一巴掌扇了過去,“啪”的一聲,柳漪萱那嬌嫩的小臉立刻就通紅一片,並迅速的紅腫了起來。
柳漪萱獃獃的看着自己爺爺,沒回過神來,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意,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從臉頰上滑落到手背上,柳漪萱眼裏迸射出一抹不可置信,從小到大,她都是柳青林放在心尖上寵着的人,什麼時候被家裏人如此對待過?沒想到今兒第一個動手打她的人,居然是她的爺爺。
酸澀、失望、痛苦,充滿了心間,柳漪萱深深的看了柳青林一眼,眼中是濃濃的失望,這一巴掌不僅僅是把她打疼了,同時也斷了她滿心的愧疚,原本她因為不願意嫁入靳王府,拒絕了柳青林的要求,而滿心的羞愧,有時候甚至還會覺得自己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
是不是她應該放下心中那個男子,從而聽從家裏人的安排,走上早已經安排好的路,可是柳青林的這一巴掌,直接把她打醒了,柳家果然只是把她當成棋子,一旦她不聽話,柳家人就不會再對她和顏悅色,既然人家都不把她當人,那她也沒有必要把柳家人當成親人。
柳漪萱流着淚,一隻手掩面離開了原地,只餘下柳青林那一臉錯愕的看着自己的手,旁邊的丫鬟早已經嚇得不知所措了,看到柳漪萱哭着跑了,連忙給柳青林福了福身後,追了過去。
柳家祖孫兩人發生嫌隙的時候,染染帶着趙小虎已經到達雪崩的小山村了。
這裏距離京城挺遠,坐馬車足足坐了一個半時辰,被雪淹沒的小山村已經有不少衙門的衙役和士兵在清掃了,只是大家都不敢靠的太近,染染下馬車之後,立刻就看到了那高昂的山峰上面依舊是一片白雪皚皚,這麼遠遠的看上去,只能隱約的看到山頂處,靠近小山村,也就是發生雪崩的地方,那裏的山頂似乎像是個弓形的彎月一般。
顯然那雪團就是從那裏滾落下來的。
趙小虎看着山頂的奇景,忍不住讚歎道:“挺漂亮的。”
“是漂亮,不過小虎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越美麗的東西越具有危險性,就單單這像彎月一樣的山頂積雪,說不定什麼時候,又會滾落下來。”染染眉眼處充滿了淡淡的哀傷:“天災人禍是躲不掉的,只希望這周圍已經沒有什麼人家了。”
趙小虎點點頭,看向染染的眼神充滿了佩服,他的染染姐姐還真的是很聰明,什麼事情都知道,就像是行走的百科全書一樣。
“走吧,咱們看看可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地方,咱們也好幫一把。”雖然個人的力量很是微薄,但總算是為自己盡了一份心力。
趙小虎連忙跟在了染染的身後,往前走去。
染染來的時候已經遲了許多,那些衙役和士兵們也已經儘力清掃了一些的積雪,只是山頂上滾落下來的雪團威力實在是巨大,他們費力從雪堆里救出來的人,都早已經變成了一具具僵硬冰涼的屍體。
太醫們正摸着鬍子在一旁說著什麼,大家眼裏都是抵擋不住的哀傷,從現場的狀況來看,這兩個小山村只怕是無一人生還了,特別是這雪崩發生在凌晨,那時候天黑路滑的,就算是聽到了什麼聲音,大家也都反應不過來。
染染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嚴重的天災現場,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一大片,上面佈滿了各種的冰塊和石頭,有些地方還溢出了深紅色的血跡,染染不敢猜測那些血跡是如何來的,但是看着這一幕,染染眼角酸澀的厲害。
連人都救不出來,大夫們自然是無用武之地,染染只能小心的站在一旁,看着那些士兵們拿着鐵鍬把地上的雪都挖開。
趙小虎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他年齡還小,更是被眼前的畫面嚇得不行。
正在兩人都獃獃的看着士兵們忙活的時候,突然不遠處傳來了一聲激蕩的男聲:“在這個大雪天裏,居然還能夠看到如此養眼的兩位少年,實在是難得。”
話落,染染眼前一花,立刻就有五六個人出現在他們眼前。
看到來人,染染眉眼一挑,壓下了心中的噁心,這人她還真的算是熟悉,不是周嘯天還能有誰?
周嘯天那雙渾沌的雙眼在染染和趙小虎的臉龐上遊走,最後目光落在了趙小虎那菱角分明的臉上,染染的容貌極好,不管是穿女裝還是男裝,都顯得有些嬌弱,周嘯天早就見多了那種嬌滴滴的男人了,他現在喜歡的就是充滿了陽剛之氣的少年。
眼前的少年就很符合他的要求,長得也算是不錯,那一張臉上充滿了不諳世事的神情,周嘯天滿意的看着趙小虎的臉龐,忍不住吞咽着口水,他覺得自己要是再看下去的話,估計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雙手了,這小子長得實在是符合他的胃口。
美色當前,周嘯天的腦子就開始短路,他一臉獻媚的看着趙小虎,語氣很是輕柔的說道:“小兄弟,你來這裏幹嘛呢?”
他說著話,語氣很是小心,就怕自己說的聲音大了,把眼前的少年給嚇到了。
趙小虎只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特別是對上周嘯天那張油膩的臉龐,更是忍不住後退了一步,錯開了眼神,“我和哥哥來這裏看看有什麼能夠幫得上忙的地方。”
“小兄弟真是有一顆善心,尋常人家碰到了這樣的事情,不說躲得遠遠的,怕是也不會輕易靠近這一方天地。”周嘯天實話實說,他自己就是這樣認為的,因為他也不想來這裏,可偏偏賢王和汪家的家主希望他出現前來這裏幫襯一把。
原本他來的心不甘情不願,不過現在遇到了趙小虎之後,周嘯天倒是覺得自己來這一趟也算是有不錯的收穫。
“……”趙小虎看了他一眼,並沒有接話了,他年齡是不大,但是也知道眼前的這群人不安好心,他警惕的看了周嘯天一眼后,立刻就站到了染染的跟前,不管怎麼樣,哪怕這群人要找他們麻煩,他都會好好的保護染染姐姐。
他是男子漢,受點小傷什麼的,沒所謂,可是染染姐姐就不同了,要是姐姐受傷了,小雙肯定會傷心,所以他必須要保護好染染姐姐。
看着眼前少年眼裏的戒備和反應,周嘯天只覺得有趣極了,不過他也知道此事急不得,他這次來這裏可是奉命前來,要是他敢胡作非為,怕是賢王都不會放過他。
想要為毒仙兒報仇,周嘯天覺得自己目前最要緊的事情就是討好賢王了,所以看到眼前少年明顯的疏離感之後,周嘯天那斷了線的腦子頓時就接好了線,他訕訕的說道:“你們別緊張,我不是壞人。”
“壞人臉上不會刻字,一般會說自己不是壞人的人,其實才是壞人。”趙小虎不客氣的說道,他覺得這男人看他的眼神很是不對勁,他被這男人的眼神看得心裏直發毛,這讓他心裏很是忐忑,莫不是眼前的男人還真是腦子有坑?
趙小虎對周嘯天可謂是有些熟悉,那日進京的時候,不就是在半道上遇到了周嘯天么?他還記得周嘯天那時候可是很神氣,對着他們是絲毫的不客氣,沒想到現在居然能夠看到他露出討好的笑容。
“……”周嘯天心裏苦,他真的不是壞人啊,他只是看到這少年的臉龐,很想要親近一番罷了,看到少年那戒備的神情,周嘯天也只能放棄搭訕,“我叫周嘯天,現在住在汪家,你以後要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事情,可以到汪家來找我。”
留下這一句話后,周嘯天帶着人急匆匆的離開了,他來這裏的目的還沒有完成呢,自然不能過多的花費時間在趙小虎身上。
到了下午之後,染染和趙小虎總算是幫上了一些忙,也不過是幫着把那些死去人的屍體消毒之後埋藏了,其實對於這種屍體最好的處理辦法還是焚毀會比較好,可惜古人很是迷信,覺得人死後若是被火焚燒,難以投胎轉世,所以也只能尋了一處比較平緩又遠離水源的地方,掩埋了。
一直到傍晚,染染和趙小虎這才回京,到那時候,兩個被掩埋的小山村也不過是被挖掘了五分之二不到,可就這麼一點點工程,也把人累的不行。
回到丞相府的時候,天色早已經黯淡了下來,染染拖着疲倦的身體回了梨花苑,玉辰生早已經備好了飯菜和熱水,看到染染一出現,立刻就把人抱着走進了屋內。
很是熟練的服侍起來,先用熱毛巾給染染敷面,然後給染染脫下了那厚重的靴子,讓染染把腳浸泡在熱水裏,做完了這一切之後,又殷勤的給染染按摩肩膀。
這一整套的服務下來,染染愜意的眯起了眼睛,等到身上不再那麼的冰涼之後,染染這才睜開了眼睛:“玉大叔,和你設想的不錯,這次的雪崩事件,不同尋常,疑點重重。”
玉辰生按摩的手,頓了頓,隨後清淡的表示道:“不急,你先好好的休息休息,等吃完飯以後再說。”他的小丫頭在外面忙活了一整日,早就累壞了,餓壞了,這剛剛回來,還沒有喝上一杯熱茶,又忙着說外面的事情,看的他都心疼不已,所以這才急忙的打斷,他是想要知道染染的發現,但是也不希望染染為此就累壞了自己的身體。
染染點點頭,不再說話,今日在外面吹了一日的冷風,實在是累的夠嗆,下午又是搬運屍體和藥材,更是累的不輕,現在對她來說,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飽飽的吃一頓之後,睡一覺,不過現在泡着腳,她倒是察覺到了一絲絲歲月靜好的樣子。
等到泡好了腳,染染也沒有着急的去吃飯,她先去靜房梳洗了一番之後,這才回房間吃飯,她在外面接觸了那麼多的屍體還有動物的屍體,身上早就不知道沾染上了多少的病菌,要是洗洗手就吃飯的話,怕是那些病菌趁機帶進了身體也不知道,為了自己的健康,也為了家人的健康,她可不能冒這個風險。
讓若梅把今日穿的衣裳都焚毀了之後,染染這才帶着一頭熱氣的青絲回了房間。
外間的桌上早已經擺滿了剛剛廚房送來的飯菜,都是染染愛吃的菜色,染染一見之下,立刻就感覺活了過來,帶水的頭髮用帕子隨便的擦了擦之後,就迫不及待的坐在了椅子上,拿起筷子一個勁兒的夾菜。
“慢點吃,又沒有人會跟你搶。”玉辰生看着染染這麼迫不及待,也知道怕是餓的夠嗆了,連忙給染染倒了一杯溫水,然後拿起了一旁的帕子,走到染染的身後,動作輕柔的給染染擦拭起來。
別看玉辰生是一個大老粗,但是在面對染染的事情上,他是心細極了,染染一個細微的表情,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吃飽喝足之後,染染總算是意猶未盡的放下了碗筷,她站起身子,直接轉個身投入了玉辰生的懷抱,感受着玉辰生身上傳遞過來的溫度,染染有些悶悶的說道:“玉大叔,昨晚的那場雪崩之災,怕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玉辰生的手一頓,淡淡的問道:“小丫頭,你確定?”
“嗯,玉大叔,常年生活在山裏的人們對於自然災害都不會一無所知,在災害發生以前總是會有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染染想了想后道:“動物的感知比咱們人類的更加敏銳,只要用心觀察,都能夠察覺出事情的不同。”
“怎麼說?”玉辰生也是第一次聽到如此說法,不由得追問道。
染染從玉辰生的懷中退出,拉着玉辰生的手往內間走去,若梅和若影連忙進來把那些飯菜都撤走,等到染染縮到了被窩裏,感受着腳爐上傳來的溫度后,接著說道:“在發生地龍翻身的事情時,其實對於那些動物來說,早已經有了預兆,它們會焦躁不安,狗會不停的犬叫,雞鴨會焦躁的上跳下竄,螞蟻也會急忙忙的搬家。”
“可這些現象並不是人人都能夠發現的,萬一沒有發生這些異象呢?”玉辰生皺眉問道,他倒不是不相信染染,而是這些事情,還真的是出乎他的預料。
他能夠夜觀天象,知道一些未來會發生的事情,但是那也是大致所向,並不能精確到能夠知道發生了什麼。
“玉大叔,你可有聽過一句歇後語?螞蟻搬家蛇過道,明日必有大雨到。”染染輕輕撫了撫自己的髮絲,笑道:“老百姓的智慧並不比那些讀書人差,所謂術業有專攻,大家都是依照自己手上那一門手藝吃飯的人,自然是會有一些過人之處。”
老百姓靠莊稼而活,自然是會對這些事情上心,也能夠從日復一日的勞作之中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或者是沒在意的事情,沒有人告訴他們今年的年景如何,也沒有人告訴他們明天的天氣好不好,但是依照他們多年對大自然的熟悉,都能夠猜出一二,能夠提前避免損失。
玉辰生點點頭,也想起了家中的玉王氏,他記得年幼時,玉王氏每次到了要曬稻穀的時候都會去大樹底下看看樹根,那時候的他並不能完全的理解,現在看來玉王氏那個時候就是在觀察樹根下的螞蟻,想要看出明日的天氣如何。
“我今天在現場看到了不少狼的殘肢,雖然已經被處理了不少,也被人偷摸的挪走了,但是雪地上殘留的血腥味還有那鮮紅的血跡、皮毛都能夠看出那些都是屬於狼身上的東西。”染染閉了閉眼,心裏是五味雜陳,為了那些飄渺虛無的東西,而這麼狠下心來,真的值得么?
在今早汪風雲帶來這個消息之後,染染就立刻讓人給玉辰生傳了信,玉辰生也覺得這一次的雪崩來的太蹊蹺了一些,所以在染染提出要去看看的時候,玉辰生並沒有阻止,若是玉辰生前往肯定會吸引京中那些人的目光,可是染染去就不同了,所以染染這才冒雪前往。
“小丫頭,你把今日你看到的都說一遍給我聽聽。”玉辰生問道,他也在第一時間的時候就派出了人去查探,不過那些人是去山裏查探,並沒有直接去小山村,所以他也沒有得到太多的線索。
染染一五一十把自己的親眼所見都說了出來,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直接昏睡了過去,玉辰生看着窩在自己胳膊上的人兒,眼裏流露出一抹溫情,最近朝中因為他的回歸也是風起雲湧,外面的煩心事他從來都沒有和染染提起過,可是他的小丫頭哪裏是一般的女人?
他什麼都沒有說,可是小丫頭依舊是知道了一些事情,連這次雪崩之災她都能夠看出是有人在幕後指使,只是……他的小丫頭只需要負責開開心心的過日子就好,別的事情,他都會解決。
等到染染睡熟了之後,玉辰生這才輕手輕腳的離開了床榻,套上了一件厚厚的外衣后,直接去了書房。
書房裏面墨雲和墨陽已經在裏面等着了,看到玉辰生過來,連忙行禮道:“主子。”
“你們說說在山頂可發現了什麼?”玉辰生走到前面,坐了下來。
墨雲立刻就把自己今天一整天發現的事情像倒豆子般倒了出來,可以說是事無巨細:“我們先是去了村裡,只是那兩個小山村已經被雪掩蓋住了,除了那些冰雪外,最多的就是那些大小不一的樹枝了,我們本想扒開看一看,可誰知還沒等我們行動,我們就發現周圍有人過來了,來人正是褐月的首領,周嘯天,我們和他們打過交道,害怕被他看出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所以只能先行上山。”
那時候天色可還沒多亮,墨雲可以很負責任的保證,那個時候,朝中怕是還沒有人得知這個消息,那周嘯天又是如何得知的?結果可想而之。
到了山上以後,墨雲他們發現了更多的細節和不符合常理的地方,按道理來說那雪團是從山頂滾落下去的,那山頂上肯定早已經一片平坦了,或者是還有些搖搖欲墜的雪團,可是他們一路小心前行,到了山頂之後發現在山頂的一處雪地里,居然出現了硝石和鮮血的氣息。
這高聳的山頂,這些東西是從何而來?肯定不會是無緣無故出現的,肯定是有人暗箱操作,只是究竟是誰,那就說不準了。
聽着墨雲的描述,再想想染染剛才說的話,玉辰生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陷入了沉思,這件事從頭到尾就透着一股讓人捉摸不透的古怪,既然利用了硝石,那又何必引來狼群?這怎麼看怎麼怪異。
就算是有心這麼算計,可是也不應該留下這麼明顯的痕迹,雪崩是發生在凌晨,而等他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快天亮的時候了,在這麼長的時間裏,硝石的氣味和鮮血的氣息怕是早已經被山頂的寒風給吹散,又怎麼還會讓墨雲他們察覺?
雖然不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麼,但是有一點玉辰生是確定的,那就是這件事肯定是有人故意為之,端看這件事發生之後,到底是誰收益就是了。
揮退了墨雲和墨陽之後,玉辰生這才回了房間歇息。
此後的兩天,染染倒是沒有出府了,而是縮在府里,準備着即將要施藥的藥材,這裏面的藥材除了染染自己自備的藥材之外,還有不少是趙小虎去京城採購來的。
現在大雪封山,所有的物資運輸都不方便,哪怕是最普通治療傷寒的藥材也比以往貴了十幾文錢,這些小錢在有錢人眼中不算什麼,可是在窮苦的百姓眼中,那可是一家五口人,一個月的肉錢了,所以當染染大肆採購藥材的時候,大家都詫異不已。
要說是給自家用,那也沒必要買這麼多,這要喝到猴年馬月才能用完?
可惜趙小虎對於大家的試探和好奇,都冷着臉回絕了,他依舊是大肆的採購,等到染染準備好一些的藥物之後,京城也迎來了一個艷陽天。
這一日一大清早,染染就先讓順豐鏢局的人把她準備好的藥材運送了一小部分到城門口,城門口早已經擠滿了人,染染也是託了靳王爺的關係,在城門口租到了一個十來平米的小攤子,因為是靳王爺出面,這小攤子的租金倒是便宜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