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門中事
南靈歌對大師兄南楓白的印象不錯,算是南謠山中接觸過的人中,目前排在第一位的。
這位雖是長的普通,性格木訥,但人品應該是不錯的。
至少對她的困境沒有袖手旁觀。
現下兩人同為掌門弟子,想必往後的日子會時常見面了。
南靈歌倒沒想過兩人在山上見的第一面,便是來催着她去幹活的。
大師兄玉樹般杵在門口,木着臉道:“師妹,掌門吩咐我來交待你一些事情……”
“要說進來說。”南靈歌披着被子站在門裏,被門外灌進來的風吹的瑟瑟發抖。
“還是不了吧……”
大師兄一臉孤男寡女不可同處一室的表情。
“師兄不怕冷我可是要凍死了。”
南靈歌翻了個白眼,一把將人給拽進屋內,順手關上了門。
“師兄有話便說吧。”
南靈歌披着被子坐回床上,越瞧大師兄越覺得古怪,交待事情就交待事情唄,他表現的那麼尷尬幹什麼?
“那個……”
大師兄似乎十分的難以啟齒。
“到底何事?”
看着大師兄近乎於手足無措的模樣,南靈歌心頭猛的‘咯噔’了一下。
大師兄表現的如此為難,該不會是掌門老頭反悔了要趕她下山吧?
昨日她表現的是輕浮孟浪,老頭當時就露出了不喜的神情,不過當著眾人的面不好反悔,所以才勉強帶她上了山吧。
因為是勉強帶她來的,所以連多忍她幾天都做不到是么?
那這老頭也太狠了吧?
他就沒想過將她趕下山去會有什麼後果么?
他不知道如此一來她這輩子就徹底毀了么?
便是沒有霍斂堂虎視眈眈,她也無法再在南謠抬起頭來。
就算她離開了南謠,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少女又能有什麼好下場……
南靈歌深陷自己的臆測之中,不知不覺間咬牙切齒,眼冒綠光,一臉的猙獰。
大師兄不知她在想什麼,不過看着她那愈來愈猙獰的模樣,覺得還是快些把話說完快些離開的好。
“掌門吩咐我來告知師妹……”
事情就是以後這山上的一切事情都交給她來打理。
一切事情就是掌門、副掌門和大師兄弟的起居飲食。
“掌門與師尊一日四餐,早要清粥小菜,午、晚要葷素俱全,夜宵則要吃面,我……也一樣。”
大師兄話說的很艱難,很痛苦,像是有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逼着說出來的。
“煮飯的水一定要去後山的靈泉挑,煮飯的柴一定要用南謠香木。”
挑水的地方很遠,燒飯的香木極為堅硬,如同鐵板。
粥要煮的看不見米粒,七日內不許重樣,要求清淡還要食之有味,配粥的點心也要如此,另外還要伴四樣清爽可口的小菜。
午、晚餐必須要三葷三素有湯有飯。
葷不可腥膩,素不可無味,白米飯也是七日內不可重樣。
譬如說昨日吃了荷葉飯,今日吃了竹筒飯,接下來五天就不能再出現這兩樣。
夜宵的面也不可在七內重樣。
原來只是讓她幹活而不是趕下山去。
南靈歌微微鬆了口氣。
雖說這待遇對她來說並不公平,但從另外的角度來說已經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她已對南謠上上下下都失望透頂,當弟子和‘丫鬟’都無所謂,反正時機成熟了她便會離開這個鬼地方。
現在自然是不行的。
她怕會撞上霍斂堂。
既是如此,便只好暫且忍着。
“我不會做飯。”
南靈歌眉頭仍是皺着,臉色卻已不再猙獰。
大師兄吶吶道:“掌門說不會可以學,但是學的一定要快。”
南靈歌呵呵一笑,愈發覺得自己有先見之明了。
這南謠可不只霍斂堂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看着神仙似的掌門和憨厚老實的大師兄其實也都是神精病。
“掌門與師尊,還有……我,每日皆需沐浴,煩請師妹每晚將水燒好,分別送入各個房中……”
大師兄說話聲音越來越小,頭越垂越低。
南靈歌心中冷笑,面色淡然,“還有什麼?”
大師兄艱難道:“還有洗衣、拆洗被褥,打掃房屋庭園……”
南靈歌:呵呵……
大師兄唇角抽搐:“衣要每日洗,被褥要隔日換,房屋庭園要每日打掃……”
南靈歌神色漠然:“還有么?”
“差不多就這些了。”
大師兄表情尷尬至極,始終沒敢抬眼與南靈歌對視。
他心裏的疑惑比南靈歌還要多。
這一日受的刺激也不算少。
先是從山下一回來便被告知被副掌門收為關門弟子。
上山後副掌門只是簡短的說了幾句便被掌門叫去。
接着便被告知多了個師妹,派給了他一個匪夷所思的任務,也就是讓他一同‘欺負’南靈歌。
“劈柴、洒掃之類活計還是交給弟子來做吧,師妹畢竟是女子,若是都交給她做怕是會沒時間練功了。”
原本他還以為這是對新弟子的考驗,便要與南靈歌分攤着來做。
掌門卻是堅持所有事情都讓她自己去做。
“那便讓她只照顧掌門和師尊便好,弟子能夠照顧自己的衣食起居,不需師妹照顧。”
便是這般合理的請求也被駁回了。
現在的大師兄也很苦惱。
他根本就不喜歡別人進自己的屋子,不願別人動自己的衣裳被褥,也不想一天吃四餐……
他也很委屈,很為難,卻不能違背掌門的命令,還得跟着長輩一同欺負個小女子……
“這些應該只是對師妹的考驗,師妹千萬不要多想。”
大師兄額上緩緩滲出一顆冷汗,話說的心虛無比。
“我什麼都沒想,這便去給師兄和兩位掌門做飯去!”
南靈歌甩了被子大步向門口走去,一拉開門立刻便被冷風吹的倒退一步。
“師妹且慢,還有些事……”
南靈歌憤而回首:“還有什麼!”
大師兄被她瞪的頭皮發麻,訕訕道:“還有就是……”
還有就是要傳她個陣法。
這山裏的霧是霧煞,是由陣法引來的,極寒極濃,若是不懂陣法,只要一進入霧裏便會迷失在陣中。
她上山是緊跟着掌門才沒迷路,也是直到到撞上了才看見這間小小的木屋。
可便是不會迷路了,那這山頂如隆冬一般的冰寒怎麼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