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斷案
初夏時分,南都城郊的一間出租屋裏。
一個青年不停地走進走出,把一些雜物、書籍之類的家當搬到樓下。
忙活了半天後,他靠在門上,稍事休息。
望着房間裏堆成小山的書本,沈岳一臉無奈:當初買書時,怎麼就沒想到要搬家的那一天呢……
現在要把這些書搬完,恐怕自己腰都要累斷了。
要不……挑出幾本書帶走,其他的全部論斤賣掉?
沈岳走到書堆前,信手拿起了最靠上面的一本冊子,看看這本書有沒有帶走的必要。
講的是梁山伯與祝英台?
就在沈岳剛一眼掃完封面上的幾個字時,意外的事發生了。
這幾個字突然綻出道道金光,映在他的臉龐上。
沈岳只覺得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梁縣令,請問您的身體是不是……有些疲乏了?”
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
沈岳這才悠悠醒轉。
睜開眼的一瞬間,他覺得很是不對勁:梁縣令是誰?為什麼別人要這麼叫自己?
還有,正站在自己身邊低聲說話的人是誰,為什麼一身古人裝扮,還裹了頭巾?
用力咬了一下舌尖,痛得異常真切,沈岳這才確定不是在做夢。
微微側目,環視周遭,一個個身穿號衣,手持黑色水火棍的衙役站得筆直,面帶肅殺。
自己則身穿寬袍大袖的官服,頭戴冠冕,端坐高堂之上。
堂下,跪着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婆婆,和一個面目驕橫的青年。
“2018407號輪迴者,歡迎來到輪迴世界,當前劇情為《梁山伯與祝英台》,時代為東晉,你的身份是剛剛就任鄞縣縣令的梁山伯。”
“你的主任務是:改變梁山伯與祝英台命運,迎娶祝英台;”
“支線任務是:扳倒馬文才之父馬太守。”
“任務完成獎勵:金條四十根!”
三行大字出現在沈岳腦海中,直到這時,他才得出結論:自己真的穿越了……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在原來的故事裏,祝英台最後就是被她老爹許配給了馬文才,導致梁山伯因遭橫刀奪愛,鬱郁成疾病亡,她也殉情而死。
從這個角度,馬家父子對於這件事的責任也很大。
兩個任務倒是緊密相關,那麼,該怎麼去達成呢……
還沒等他開始思考如何完成任務,堂下跪着的老婆婆號哭着開口了。
“梁縣令,老身獨自一人過活,日子本來就艱難,現在遭此橫禍,眼看就要活不下去了,你可千萬要替我做主啊……”
她一邊說話,一邊不停磕頭。
只見老婆婆鼻青臉腫,左胳膊耷拉着,明顯是斷了骨頭。
滿臉橫肉的青年人,則在不停沖老婆婆大吼,指責她刁民生事,一副蠻橫樣子,全然不顧這是在衙門,是在縣令眼皮子底下。
海量的回憶湧入沈岳腦海中。
根據這個身體裏的記憶,他此刻剛到鄞縣擔任縣令,眼下正在審案子。
案情其實並不複雜:名叫馬武的驕橫青年乘馬車經過街市,撞翻了老婆婆劉氏賣菜的攤子,老婆婆攔下馬車和他理論,卻被他領着眾奴僕一頓痛毆。
哪怕是街頭隨便攔下一人,都知道這案子該怎麼判,可問題在於……
馬武是馬太守的侄子……
馬太守大名君雅,字存周,是隔壁臨海郡太守,比梁山伯高了整整一級。
換作一般的縣令,恐怕已經不辨青紅皂白,判馬武無錯,甚至要反過來治劉氏的誣告之罪。
可今天,一切都與平常不同。
因為擔任縣令的,是沈岳!
“砰!”
沈岳把驚堂木重重地拍在桌面上,聲震屋瓦。
“住口,不得咆哮公堂!”
他疾言厲色,手指還在對劉氏吼叫的馬武命令道。
馬武有些沒反應過來,轉過頭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沈岳:鄞縣歷任縣令,哪個和他不是客客氣氣,有幾人敢這樣對他下令?
過去比毆打劉氏更嚴重的事,他又不是沒做過,在公堂上大吼大叫,也不是頭一遭,何曾被這樣呵斥?
不過他還是乖乖地閉上了嘴:人家畢竟是一縣之長,自己剛剛又確實不妥,權且給他幾分面子。
沈岳看都不看他一眼,逕自宣判:“潑皮馬武,素來無賴。今日有錯在先,又反毆打苦主劉氏,本官判……”
公堂上的人剛聽完他的宣判開頭,臉色紛紛劇變:這難道……是要治馬武罪的節奏?
一開始對他說話,名叫韓林的主簿更是不顧尊卑有別,急得踩了一下他的腳。
沈岳完全不為所動:“刁民馬武,賠償劉氏十萬錢,按律打八十大板,關入大牢審問,若問出其他罪行,則另行處置。”
空氣驟然凝固。
縱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眾人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新任縣令究竟是不了解馬家的背景,還是……
發瘋了?
十萬錢,對家大業大的馬家而言,也不是個小數字。
還有,打八十大板,是不是太瘋狂了點?
要是真的執行了,那就不是打馬武的屁股,而是在打馬君則的臉啊!
當然,這還不是最嚴重的。
如果前面的只是讓馬武破財傷身,那最後一條就是要馬武命的架勢啊。
全縣上下,誰不知道他仗着馬太守勢大,一向作惡多端?要是真的認真審一回,只怕問出的罪名足夠他殺頭十幾回!
所有衙役都獃獃地站在原地,用猶疑的目光看着沈岳。
韓林不停地使着眼色,想要讓他收回成命。
哪怕是劉氏,都是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她起初也是被逼得沒了活路,才被迫到縣衙來交了訴狀,也沒敢抱太大的希望。
沒想到結果卻……
十萬錢,可是她一輩子都沒敢想過的數字。
更別提還有其他懲治了。
本來伏跪在地的馬武聽到宣判后,更是“嚯”地一聲,挺直了上半身,面露驚駭:“梁縣令,我勸你最好三思!”
沈岳面沉如水:“膽敢不服朝廷命官處置,再加二十,合一百大板!”
“怎麼了?你們站在那,難不成是要讓本官親自動手嗎?”
不等馬武再有反應,沈岳盯着紋絲不動的衙役,冷喝一聲,如同老虎低吼。
瞬間的功夫,衙役們不顧禮儀地互相交流了一個眼神。
對完眼神后,兩個資格較老的衙役出列。
一人上前,低語一聲“得罪”后,朝馬武遞了一個顏色。
馬武似乎有所醒悟,眼前的這位縣太爺看來是要動真格,而且這又是在衙門。像剛剛那樣與他正面硬剛不妥。
於是他配合地被衙役按倒在地,同時不忘輕聲囑託:“打完板子,速速去告訴我叔叔,越快越好!”
另一人則取了板子回來,高高掄起,一下又一下打在馬武屁股上,開始行刑。
然而,板子每揮一次,沈岳的面色就難看一分。
“等等!”
他揮手止住打板子的衙役。
所有人的目光再度聚焦在他身上,不知道他又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