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人性
此時，秋生也見到三人，眼中喜色毫不掩飾。只見忙將手中事情放下，走了過來，“師傅，你們終於回來了。”語氣激動的都有些顫抖了。看樣子，他這些日子可不好過。
九叔房間內，已經燃起了數支檀香，可還是驅不走空氣中的惡臭。
倒是秋生似乎早已習慣，毫不為意的講述着這段時間內發生的事情。
原來，自九叔他們走後的第二天，這鎮上便下了一天的大雨。晚上風停雨止后，便開始有人陸陸續續的死去。
剛開始只是鎮外鄉下的人，隨後再到村上、鎮上。就連一些流民進入鎮上的地界后，也都開始發生死人的現象。
“死了這麼多人，難道就沒人過問嗎？”陳凡好奇道。
秋生苦笑的搖搖頭，接着道：“在事情發生后沒幾天，鎮上的大戶人家紛紛找借口去城裏避難了，也是那時候任小姐的表哥過來將她接走，說是去拜訪一個親戚。
南邊也開始打戰了，上頭又開始增加稅收。鎮上的人本就生活困難，再加上這麼一搞，人人自危。加上這次死的大部分是外邊來的流民，鎮上死的也都是一些年老體弱，本就一隻腳邁進棺材的老人。所以就”
這番話說得眾人心中一寒，當真是亂世人命賤如狗。
“那文才跑去哪了？”九叔問道。
“這”秋生語氣有些遲疑。
“說”九叔眉毛一蹬。
“任小姐走後沒幾天，文才就收拾東西出走了，說是要去照顧任小姐。”秋生說完，小心翼翼的看着九叔，小聲的補充道：“或許現在他們應該就在回來的路上了吧。”
“哼哼，倒是一個痴情種。”九叔臉上看不出任何錶情。
不過陳凡等人知道，這次九叔是真的被氣到了。
邦邦邦，
外面傳來幾下敲門聲，接着又是一陣稀稀拉拉的腳步聲。秋生探出半個身子瞅了一下，便回過頭說道：“又死了幾個。”
“走，出去看看”九叔一馬當先。
秋生本想又穿回先前的裝扮，可看了一下九叔，怕再惹得他生氣，便放下就這麼走出去。
“九叔回來了。”為首一人見者九叔，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招呼道。
後者點點頭，也不言語。走得近了，蹲下身子便翻開起他們帶來的屍體。
“這不是鎮上打更的張老頭嗎，沒想到連他也。”秋生落在後面，此時看清面容后，微微驚訝道。
“死了這麼多人，鎮上打算怎麼辦？”九叔把先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
領頭的人聞言面色有些尷尬，其他人也都神色有些不自然。遲疑了下，說道：“自然是入土為安了，還望九叔早點尋個吉地葬了他們。”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他們的死因。”九叔搖了搖頭，道：“一下子死這麼多人，難道你們不覺得很是蹊蹺嗎？”
“死因，自然是病死，老死的。至於死這麼多，那是因為他們命不好。”搶話的是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男子。
陳凡恰好認得他，這人是鎮上殺豬的。祖上更出過行刑的劊子手，說話行事自然帶着一股子煞氣。
“怎麼跟九叔說話的，還不給九叔道歉。”領頭的等他說完后，才故作惱怒的喝道，接着轉過頭，歉意的對着九叔說道：“九叔莫怪，這小子最近不知怎地犯了渾症。這些死者，之前我們也讓鎮上的大夫看過，入殮之前秋生也檢查過，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之處。
這一下子死了這麼多人，或許是因為前段時間的那場大雨，讓他們受了寒，這年頭缺醫短葯的，他們沒挺過來也是情理之中吧。你看看我們這些身體好的，不就沒事嗎？”
“那這些流民呢？”九叔忍着心中怒意說道。
“他們？”那人想了一下說道：“那些人平日裏就衣不遮體，食不果腹的。早就病痛纏身了，這下運氣不好，恰好給碰上了。”
還不待九叔開口，那人繼續說道：“現在這年頭軍閥割據，硝煙四起的。指不準哪天就活到頭了。九叔又何必太過深究。時間也不早了，九叔我們該走了，告辭。”
待他們走後，九叔沉着臉對着秋生與陳凡二人吩咐道：“先把這裏收拾了再說。”
半個時辰后，九叔等人圍在一具屍體前。
九叔對着四目說說道：“對於屍身這塊，你是行家，還是你來吧。”
後者點了點頭，開始在屍身上檢查起來。
一連檢查了數具屍身後，四目停下了手上的活計。
“怎麼樣？”九叔問道。
四目搖了搖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向秋生：“這些都是最近幾天去世的嗎？”
“也不全都是，還有一些是十幾天的，因為當時死的人較少，我做了一下處理，以便其親人認屍。所以看起來和剛去世的差不多。”
“這就奇怪了，”看着陳凡等人疑惑的表情，四目解釋道：“這些屍身內魂魄全無。”
“魂魄全無？這怎麼可能，就現在是末法時代，天地規則紊亂，魂魄無法就存於世，但最近去世的或多或少都有殘魂留存。”陳凡有些驚訝。
“的確，體內連一絲半點的魂魄都沒有，就連趕屍都不行。”四目點點頭。
“莫非有妖道以邪術害人。”秋生猜測道。
“有這個可能性，不過如今天道式微，人道昌盛。如此肆意殺戮，難道就不怕人道氣運反噬嗎？”九叔一時半會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或許他們真的只是運氣不好，受寒病死的。”陳凡在一旁說道。
“什麼”九叔聲音拔高了幾分，瞪向陳凡。
後者面無懼色，神色淡然的繼續說道：“九叔剛才那些人的所作所為，你也是看見了的。他們心中所思所想，您還不明白嗎？”
“明白什麼？”九叔有些疑惑。
陳凡搖搖頭：“他們在意的根本不是這些人的死。而是在意這些人後，他們能得到什麼。兵荒馬亂，糧食吃一口少一口。”
“住嘴”九叔已經猜到他要說什麼了，但還是忍不住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