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黃健中開炮!(1)
打春節過後,同寢室的那位仁兄就天天守着CCTV,等着看《笑傲江湖》。甚至在睡夢中我都可以聽見電視裏在說:“拈花一笑萬山橫。”我恨不得立馬奔到北京去,跪在央視的門口,交上一百萬字的血書,懇求他們別再捂着炒了,趕快播了圖個清靜。26日晚,《笑傲江湖》千呼萬喚始出來,結果卻是把我的眼鏡跌得粉碎。和李安的“江湖”相比,黃導的“江湖”就更是不明所以了。其搞笑程度讓人聯想起林青霞的《風雲再起》:“古列將軍,您的中文好,請問什麼是武林呢?”“啊!武林就是江湖。”“那麼,將軍大人,江湖又是什麼地方呢?”“哦,這個嘛,江湖就是武林人進進出出的地方。”我倒……開頭還不錯,山明水秀的,雖然覺得主題歌老使不上勁,視覺上感覺還尚可。等到青城派一出場,我當時就以為中國吞併了夏威夷群島。一群漢子都穿着草裙吶!老金同志雖然虛構武俠故事,但他很大的一個特點就是背景真實。老金同志在他的書里,曾經多次教導過我們,四川人用白布包頭,為的是紀念諸葛武侯。在《笑傲江湖》一書中,他也對青城派的衣着作了詳細的描寫。結果電視劇一出來,包頭變草裙,全國人民以為四川人就那樣呢,四川人多倒霉啊!跟着受牽連。青城山我去過,棧道流水,黃冠道觀。書里說的余滄海也是一道士,個子矮小而性格陰沉毒辣。我等追隨金大俠N年,對余同志披着道家的衣服,貌似恬淡沖虛,而實則利欲熏心,小肚雞腸,不擇手段的性格特點可謂了如指掌。所以,余同志必須是個道士,才有書中的原味。黃導號稱看了數百萬資料,完全忠實原著,這個“忠”我看得大打折扣。黃導手下的余同志,出來居然是在變臉?!救命啊!若是他是在揚威也勉強說得通,而劇中他周圍上百的弟子,玩這個花活幹什麼呢?哪有一派掌門出來在弟子面前表演川劇的?青城派千里奔襲福建,居然是一幫子穿草裙的。估計還沒走到湖南,全國都知道了。還偷襲個P?我們看武俠的,並不是白痴。武俠故事可以是假的,但是背景一定要真,所以我們才會被吸引。書里的人物得吃飯,得穿衣服,陰謀必須是個陰謀,得和活生生的生活一樣。隨便問一個武俠迷,他相信江湖裏會存在穿草裙玩變臉的一派嗎?書里的人是白痴,那麼這樣的武俠也只有白痴才要去讀,這樣的電視也只有弱智才會喜歡而不是罵娘。其實拍成這樣原因也很簡單——導演是拍主旋律的,根本沒有一點商業電視的概念。我們只要回想一下《樣板戲》裏英雄人物出場時的亮相,就立即明白余滄海在房頂上玩的那一手是什麼了。我們再想一想《小兵張嘎》等片子裏反角永遠是在黑暗裏被逆光打着臉,就馬上可以理解為什麼余滄海要變臉。因為通過變臉“充分表現了余滄海這個革命敗類陰險狡詐的性格特徵”。老天爺!多麼笨拙的表現手法!估計以下劇集裏嵩山派的高手也能說出:“吃你幾個爛西瓜!老子在城裏吃飯從來不交錢!”一類的台詞吧。再說說令狐公子、聖姑和儀琳師妹的事。當年我們讀《笑傲江湖》的時候,這三個人天天和我們在一起,可以說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當初聽說是李亞鵬扮演令狐兄弟的時候,我就暗暗捏了一把汗。因為這人給人的感覺永遠是《將愛情進行到底》裏的一張臉,瓮聲瓮氣地打電話:“文惠,今晚有空嗎?神秘樹,不見不散”的樣兒。COOL是夠了,但是我們的令狐兄弟經常和我們喝酒賭錢,要那麼酷有什麼用?一張刀劈斧砍雕塑一般的臉,我反正是不會和這樣的令狐兄弟喝酒賭錢的,看起來就沒有親和力。我們喜歡令狐兄弟,因為這個人有以下優點:仗義疏財、肝膽相照,風趣幽默、率性而為,飛揚跳脫、狂放不羈,一往情深、忠貞不渝,而在他內心,又是一個忠於國家、忠於人民、忠於領導的三個忠於好同志,更是居委會老太太眼裏小錯不斷大錯不犯小嘴挺甜心地善良古靈精怪的好孩子。而李亞鵬給人的感覺是在“綳”着,僵硬地瀟洒着,機械地幽默着。遙想當年我們蹲在草叢中看令狐兄弟扮演將軍獨斗嵩山派的一幕幕,如此險惡的情況下,他依然面帶微笑,在成功地打擊了敵人的同時,還娛樂了大眾。真是“連逃都逃得那麼帥”!請看李大蝦在電視裏調戲田伯光的一段,哪裏有令狐兄弟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氣概?哪裏又有他吃定田伯光這個弱智的自信與豪情?我當時真怕他一臉裝醉,一把拉着儀琳的小手說:“文惠,不要離開我!”央視版的令狐沖缺乏豪情,毫不幽默,更是少了我們兄弟骨子裏的那股狂勁,所以非常乾癟做作。網絡上說,交友當如令狐沖,而這樣的令狐沖,我們不交也罷!作為女一號的聖姑,我想大家也都和我一樣,還是願意稱呼她一聲聖姑。她總給我一種凜然的感覺,雖然漂亮,但是只對令狐兄弟和她爹好。要是我們把爪子伸過去,她肯定是一刀砍了。但是我們又不覺得她是個女魔頭,一個冷麵殺手。因為她其實心地很好,也很溫柔,雖然她的溫柔只有令狐兄弟看得見。我們也曾陪着令狐兄弟去綠竹瓮家探望過她,記得那時候,她是多少次“柔聲說”,她又是如何有耐心地聆聽令狐兄弟的愛情故事。所以後來我們看見她命令一干人去東海的時候,當她把少林俗家弟子滅了的時候,我們並不覺得她殘忍,只是笑這小姑娘怎麼愛面子到了如此程度?而今天的許晴一出來,就是三個“我不想再見到你”,哪裏可以看見一點“柔聲”?什麼地方又能見一點可愛?這樣的見面,又哪裏有一點隔着竹簾以琴音相通的優雅和浪漫?這樣的出場,簡直是扶桑伊賀的女忍者,有什麼情調?這種改編真是對原著的生吞活剝,簡直是焚琴煮鶴的亂彈琴!說黃導沒商業電視的頭腦,也在這問題上可見一斑。金同志當年寫《笑傲江湖》的時候,為了吸引讀者,任盈盈的出場,下了多少扣?電視裏簡化到先提了一句“聖姑”,隨即盈盈就出現了。我們日月神教的聖姑怎麼就這麼賤啊?惟一值得慶幸的是,看起來,許晴總比李亞鵬強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