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風聲傳到沈珵耳朵里,血氣方剛的少年不明白自己怎就被成家嫌棄了,去問衛老夫人,衛老夫人也是氣得不行,她那時還只當沈文茵在和顧家客氣,想不到竟然成真的了,但她沈家堂堂的一品國公府,無論如何也不會低聲下氣去求次一等的侯府,當即道:「京城裏好姑娘多得是,別老盯着成家不放。你也有骨氣些,別為一個女子要死要活的。我倒要看看顧弛州以後有多好!」文人多負心漢,不是她詛咒成靖寧,就是氣不過。
沈珵自己心裏還有些小心思,想着無論如何也要去永寧侯府親自問一問成靖寧,得不到答案他心裏不甘。
成親半年多,成永皓和殷沅徽依舊膩歪得很,下衙回府正準備去找自己媳婦兒,不想小廝來稟說沈家五爺到了。「請他到書房說話。」去見沈珵的路上,還猜測着他今天來的目的。
心裏裝着事,沈珵在書房中等得格外煩躁,見到人就忍不住問道:「怎麼這麼久才過來?」
很久嗎?成永皓覺着他來得挺快,不過看他有急事,問道:「怎麼了?」
「永皓,你讓我見見靖寧,我有幾句話要問她。」沈珵着急,直接地說明來意。
「不成不成,哪怕你是我兄弟,我也不能用親妹妹的名聲去賭。你有什麼話我幫你問就是了。」這點上,成永皓拎得很清楚。「不過你找靖寧做什麼?」
沈珵漲紅了一張俊臉,支支吾吾了一陣,問道:「姑祖母和表叔表嬸怎麼把靖寧許給顧弛州了,那書生有什麼好?」
「弛州表弟的確很好,不然祖母和母親怎會選中他?」成永皓說道,又摸着下巴想了想,見他這幅模樣,突然想到一個可能:「你該不是喜歡靖寧吧?」
沈珵被成永皓猜中心事,點了點頭,沉默一陣,握着拳頭不服的問道:「我哪點比不過顧弛州了,不過是個小翰林而已……」
「別瞧不起翰林,我外祖父和大舅也是翰林院出來的。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你問靖寧她也沒轍,別去招她了。」成永皓說道。
「可為什麼是顧家?」沈家提過,他很想知道自己為什麼輸。
原因成永皓從顧子衿那裏得知了,原本想着保密,但怕他因此記恨沈老夫人,只好如實說道:「其實靖寧剛回京那會兒,祖母到國公府提過這件事,只可惜大表舅母和舅公拒絕了,從此以後祖母和父親歇了這心思。你回去之後也別和舅婆說,免得她們兩個鬧矛盾。」
難怪祖母如何說姑祖母都不接話,原來早就被拒絕過了。「我知道了。」知道真相后,沈珵失望而歸。
一入五月,天就日漸熱了起來,殷沅徽食欲不振,家醫來診脈之後,發現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侯府上下大喜,尤其沈老夫人,把身邊的白媽媽調到清暉院照顧她。消息傳到安定侯府,侯爺夫妻跟隨府上的下人過來看女兒。成靖寧剛多得了一個月的月錢,正拿了一半出來分給嬤嬤丫鬟們,打算用剩下的去買些零嘴回來,就聽雲岫來稟說沈嘉月到了。
成靖寧還在和花月墨竹几個說笑,冷不防看到垂頭喪氣的沈嘉月,把人拉到身邊坐下,問道:「怎麼了,愁眉苦臉的發生什麼事了?」
沈嘉月抱起毛茸茸的嚕嚕,把臉埋進它毛里,不高興地說:「你讓她們都退下。」
成靖寧讓水袖等人都退下,才坐在她身邊問道:「現在可以說了。」
沈嘉月一向愛笑,大大咧咧,成靖寧還沒見她流過淚,被她反常的舉動嚇了一跳,「怎麼了?」
沈嘉月帶着哭腔說道:「他拒絕了我,說有心儀之人。」
「……」成靖寧想了一會兒,才明白她嘴裏的他是誰,「顏公子年紀和二哥差不多,在齊州興許已經成親了。別難過了,你會遇到命中那人的。」
「他說他沒成親也沒定親,他有喜歡的人,那個人不是我。靖寧,我好想哭,也好想去看一看那個人長什麼樣子,是不是真的比我好。」沈嘉月的眼淚一顆接着一顆,好似泉眼冒個不停。
情竇初開就遇到失戀的打擊,成靖寧無比的同情她,「感情的事不能強求,丈夫還是要找喜歡自己的好,若是你一廂情願,就會處於弱勢,永遠直不起腰來。嘉月,你才見顏公子幾次,只是被他的表象迷惑,等你哪天轉圜過來,會發現為他哭為他笑很傻。」
沈嘉月抽泣着問道:「你這麼懂,難道經歷過?」
「誰規定只有經歷過才能得出這些道理?」其實她的確經歷過,尤其是上一世的初戀,也許是她太過保守,不喜結婚前太過親密,所以才被劈腿的吧?
沈嘉月立刻止住啼哭,在嚕嚕身上擦了眼淚,說:「聽你這麼一說,我好像沒那麼難過了。」
「……」成靖寧準備了一大堆話來勸她,哪知她自己先癒合了,這丫頭,就是這麼沒心沒肺。
沈嘉月恢復理智,說道:「我好像真的不那麼喜歡他,也許身邊都是些調皮搗蛋的,所以見了一個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才會怦然心動吧。」
成靖寧無語一陣后,才把府上的喜事告訴她:「你想開了就好。今天家醫診出大嫂有喜了,我帶你過去看她。」
沈嘉月眼裏還有淚光,不過這時候卻閃閃的很精神,蹦起來問道:「幾個月了?什麼時候生?」
生龍活虎的樣子,還是剛才那個焉壞的沈嘉月嗎?成靖寧一邊想着,一邊說道:「一個月左右,脈象還不顯,得等上十來日再複診。」
「走走走,我們去看大表嫂。」沈嘉月放下貓,拉了成靖寧去清暉院。
殷沅徽現在是全家上下的寶,診出喜脈后成永皓一直守在她身邊,笑得和成親時一個樣,傻不拉幾的。沈嘉月好奇着,想從殷沅徽身上找出不一樣的地方來,「我家的幾個嫂嫂有孩子的時候都變醜了,表嫂還是那麼美。」
「你這孩子說什麼胡話?」沈老夫人笑道。
在清暉院嬉鬧一陣,總算讓沈嘉月忘記被顏修明拒絕的不快,臨走前也得了沈老夫人發的喜錢。出門時掂着銅錢對成靖寧說:「我現在好多了,什麼顏公子,都隨風飄散吧。」
成靖寧忙捂住她的嘴:「你小聲些。」這大張旗鼓的,被人聽見了又有閑話了。
端午熱熱鬧鬧的,姜家那邊也來了消息,經過多方打聽,事實證明成永安沒看走眼,的確是一個知書達理,溫婉賢淑又能幹的姑娘,侯府準備等殷沅徽脈象穩了之後,到沂州姜家提親。
顧子衿翻看着歷表說:「這樣一來婚期可定在年底,也正好連着過年熱鬧熱鬧。」
大好的日子總會有掃興的事,這不顧子衿笑容還在臉上沒褪下,張媽媽就進來稟告說成宜珠回來了。成靖寧想了好一陣,才想起曾經的侯府有這麼一號人,李馥瑩的女兒,她三姑,傳說最像李馥瑩的那位。
據說當年她和李馥瑩的經歷相似,及笄那年看上到回京城議親的景川侯世子,在成家和李家的攪和下,壞了世子的姻緣,逼得人家未婚妻跳了井。之後景川侯世子二話不說就娶了她,婚禮辦得驚動京城,之後二人風風光光的回了金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