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對不起，你已經問了三個問題，所以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你。」男子笑着說道，他覺得這姑娘少根筋，正常人在這個時候不是應該怨恨或者憤怒嗎？她這麽執着於延長線真的沒問題嗎？

柳青青一愣，回想剛才的對話，看着男子時便有些咬牙切齒卻拿他毫無辦法，對方真是太狡猾了。

男子似乎覺得這麽欺負一個小姑娘有那麽一丁點不好意思，但他絕不承認他是心虛，索性多說了兩句，「像你們所說的天上掉餡餅、中彩票之類的，其實都是用功德所換，因果輪迴，不僅僅是凡人逃脫不了，就連我們甚至是上古的大神都在其中，只是我們比你們更了解如何種善因得善果而已。」

柳青青撇嘴，神仙就了不起，都作弊了還說得這麽光明正大。

「好了，最後一次。」男子笑着說道。

柳青青點頭，板着一張俏臉抽出一張卡片來——天生神力。

這個好像有點用，也不像前面兩個一個讓她難過，一個虛無縹緲。

「請。」男子的禮儀無可挑剔，待到了穿越之門前，盡他最後的義務說出對每個穿越者都會說的話語，「記住，雖說防人之心不可無，但害人之心更不可有。」

柳青青點頭，這人雖然不那麽討喜，但他沒有理由害她，因此將這話記在心裏。

深吸一口氣，她明白，通過這扇門，將會開啟新的人生。

柳青青慢慢地飄過去，強烈的金光讓她受不住的閉上眼睛，心中祈禱她能有關心她的家人和她一起長大變老，她再也不想一個人孤獨的生活了。

柳青青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那種不能着地飄忽的感覺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四肢無力、頭腦發脹、口乾舌燥外加肚子飢餓，鼻子動了動，空氣中陽光混合著花香的清新味道讓她稍微好受了一些。

不屬於自己的斷斷續續記憶傳來，這名也叫柳青青的六歲小女孩，不僅不能說話還天生就沒有面部表情，恐怕這就是穿越之神所說的特殊吧，面癱加啞巴，她越發肯定她的死是那穿越之神動的手腳，只因為她接受這個身體比其他人要容易一些。

好在這個身體的家人不但沒有嫌棄，反而很是寵愛小女孩，倒是讓她鬱悶的心情好了許多。

忍着不適睜開眼睛，印入眼帘的是灰色略微有些泛黑的帳幔，古董似的木架子床有好些地方都落漆了，一看就有些歷史。小心地側頭，對上一雙閃着淚光與驚喜的大眼睛，待看清小不點全貌後，柳青青第一時間確認了對方的身分——柳青槿，她親生弟弟，今年五歲。

「姊，你終於醒了！」

小不點直接用他身上看起來不是很乾凈、帶着補丁的袖子抹了一把臉，想哭卻努力忍着，那小模樣看着真是可憐得緊。

有了記憶，柳青青很清楚自己的癥狀，受驚着涼發燒感冒而已，不是什麽大病，最多休息幾天就好了，張嘴想告訴他自己沒事，卻想起這身子是個啞巴，於是她很努力地想要給對方一個安撫的微笑。

「姊，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在柳青槿眼裏，他家姊姊那是難受得臉都扭曲了，他乾瘦的小臉一下子就白了，說話都帶着顫抖，說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匆匆地跑了出去。

柳青青瞪眼，看着那小屁孩很是俐落地跨過門檻，心裏又添了幾分鬱悶，她明明是很溫柔的一笑，那小不點到底是如何看出她不舒服來的？突然想到這身體還是個面癱……得，柳青青在心裏做了個手拍腦袋的動作，這些她還需要時間慢慢的適應。

很快，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最先衝到床前的是一個穿着灰藍色衣服的小老太太，這位便是柳青青的奶奶，柳葉氏。只見她在床沿一坐下，就伸出手摸了摸柳青青的額頭，隨後焦急的臉放鬆下來。

「青青乖，沒事了，奶奶已經讓你大伯娘給你蒸了你最喜歡的雞蛋，一會吃完再喝了葯，很快就會好的。」柳葉氏笑容很是慈愛。

而躺在床上的柳青青還沉浸在那隻充滿繭子的手碰觸時所帶來的溫暖，已經整整七年了，父母弟弟離開後，她便再沒有感受過，雖然那隻手很快就離開，但她還在回味。

「青青，先喝點水。」跟着進來站在床頭的蘇氏，看着女兒黑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一個地方，沒有以往的靈動光芒，心不由得一緊，難道是嚇得失了魂？這麽一想，眼眶就有些發紅，努力忍着，倒了杯水，聲音溫柔地說道。

聽到這話，柳青青才越發覺得口乾，用渴望的眼神看着蘇氏手上的白開水，舔了舔嘴唇，被子裏的兩隻手掌一撐，身子剛剛起到一半，手臂一軟，又跌了下去。

好在柳葉氏反應快，伸手將她撈了起來，看着自家孫女的目光依舊火熱地停留在兒媳婦的杯子上，好笑地將她抱到自己的懷裏，只是感覺手上的寶貝輕了不少，皺了一下眉頭，眼裏的狠色一閃而過，說話的聲音卻帶着歡快，「快，給我的青青寶貝喝水，瞧把我孫女渴的！」

蘇氏也不管剛才看着自家女兒動作，而被晃出的水打濕了的手和袖子，將杯子趕緊遞到柳青青嘴邊，傾斜的速度不慢卻又絕不會嗆到她。

喝了兩杯水後，柳青青靠在柳葉氏懷裏蹭了蹭，身體的不適都減緩了許多。

「奶奶、娘親，姊姊很快就會好的吧？」柳青槿十分認真地問道。

「會的。」蘇氏將兒子拉到自己身邊，摸了摸他的腦袋。

柳青槿見姊姊再一次用大眼睛看着他，蹦蹦跳跳地跑到一旁的圓桌旁，拿起一個花環又跑了回來，遞了過去，「姊姊，這是我給你編的，以後姊姊想要多少跟我說，這幾天我已經學會了。」

柳青青伸手接過，點點頭，她明白弟弟為什麽會這麽說，之前這個身體落水，就是因為一個花環。

見對方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她，她對着柳青槿招手，小孩樂呵呵地上前，柳青青雞爪似的手就落在他的腦袋上，輕輕地揉着，而柳青槿也不反抗，笑容滿面地享受和姊姊難得的親近。

柳葉氏和蘇氏看着姊弟倆的互動，臉上同樣帶着笑，心裏卻酸得很，為什麽她們的青青要遭這樣的罪？

「咕咕——」

摸着弟弟的腦袋，柳青青滿心都是喜悅，她喜歡這般親近的感覺，然而，肚子傳來飢餓的叫聲讓她的動作一僵，大眼睛裏充滿尷尬，她這是在弟弟面前丟人了。

好在大伯娘楊氏正好進來，手裏端着一碗雞蛋羹，見所有人都笑看着她，也爽朗一笑。

這碗雞蛋羹是柳葉氏一勺勺喂進柳青青嘴裏的，胃剛剛得到滿足的柳青青眼裏的歡愉很明顯，讓看着她的人也跟着高興。只是，一碗黑乎乎聞着就明顯帶着苦味的葯出現在她眼前時，想着屋內這些人寵溺的目光，她就想任性地撒嬌一回，於是身上已經有些力氣的柳青青俐落地從柳葉氏懷裏滾了出來，小身子一拱，快速地將整個人埋進被窩。

三個女人見柳青青這般活潑的動作，下巴落在地上，好久才接上。

「好了，青青，快出來喝葯。」蘇氏扯了扯被子，並沒有用太大的力氣，就怕傷了女兒，不過想着青青剛才的動作，提着的心放了下來，至少女兒的身體應該沒有問題了。

三個女人輕言細語的哄勸聲，讓腦袋埋在被窩裏的柳青青眼眶紅得厲害，正想大哭一場時，柳青槿軟糯的聲音傳來了——

「姊姊，你是不是怕葯苦？別怕，奶奶給你準備了蜜棗，很甜的。」

眼淚瞬間就被憋了回去，又在弟弟面前丟人了，柳青青用力地抓了抓床單，才用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爬出來。

「青青啊，快將葯喝了，涼了就沒藥性了。」柳葉氏笑咪咪地說道，臉上的皺紋因她的笑容越發的明顯。

看着這並不比雞蛋羹少的苦藥，柳青青深吸一口氣，才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喝到最後，整張嘴都是一股子葯的苦味。

「姊姊，快吃點這個就不苦了。」柳青槿殷勤地將蜜棗遞到柳青青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