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混亂(四)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李漁探頭探腦的從紅袖別院裏鑽出來。
天鷹旗如何作死,這些就不關李漁的事了,他當然不會眼睜睜看着蘇夢枕毒發而亡,至於解毒的方式,這就跟李漁是不是好人一樣,那是顯而易見。
按照剛才偷聽到的對白,手裏的黃銅鑰匙就是打開天鷹旗寶庫的鑰匙,有道是賊不走空…啊呸!有道是,劫富濟貧,大俠本色,所以李漁琢磨着,怎麼的也不能入寶山空手而歸。
可一走出紅袖園,李漁隱隱就覺得有些不對,園子裏假山流水自然是富麗堂皇,可四處卻都空蕩蕩的,看上去十分安靜詭異,別說幫眾守衛,就連個鬼影子都看不見。
“這人都哪去了……”李漁嘴裏暗暗嘀咕,躡手躡腳的溜向了鷹嘯園的後門,這幾天和眾多守衛丫鬟吃吃喝喝,這逃跑的路線他是早就打聽的清清楚楚。
但是剛到後門,立即吃了一驚,四面噴濺着大片血跡,那血液絕不是先前死的那幾人流得出來的,顯然經歷過相當慘烈的搏殺!
一隻斷了的胳膊掉在血泊里,手裏還握着刀,正冒着熱氣。
李漁抹了把冷汗,可不能等他反應過來,便猛的聽到一陣嘈雜腳步聲,聽這聲音對方絕對不下於三十人,而奔向的目標,好死不死的正是他這裏。
“不是吧!”
李漁咕嚕的咽了口唾沫,左右一掃,居然沒發現半個可以躲藏的地方。
他娘的,怎麼說他也救了蘇夢枕一命,真是好心沒好報,若弄死曹雄就跑,現在早溜出去了,頓時腸子都悔青了。
就在這時,幾十個青巾大漢和是七八個紅巾大漢,從庭院內的殺了出來,眼神凶凶,披頭散髮,刀口閃着白晃晃的刺眼光芒。
即便功力大進,但李漁一個人又能打幾個?他雖擅長群毆,但卻不擅長一挑一群,左右看了一圈,飛身閃到樹后。
李漁一直以為,這麼些天混江湖,他膽量是練出來了,現在才知道,那僅限於自己打的過的,對於打不過的,該害怕的時候絕不含糊。
等了半天沒有動靜,只見這伙天鷹旗幫眾的背影越來越遠,你娘的,李漁吹鬍子瞪眼嘴“沒事你們跑那麼快乾什麼,要不是小爺大發慈悲,早就一掌震你丫的”。
嘴裏的嘀咕話音未落,腳步聲復又響起,這伙天鷹旗旗眾居然又殺了個回馬槍,氣勢洶洶的轉了回來。
“我靠,我說著玩的!”
連滾帶爬的藏在了草叢裏,哪怕是蹲着,一顆腦袋還是落在外面,這些天鷹旗旗眾依舊不聞不看,“咚咚咚”的狂奔而過。
怎麼回事,看這情形,貌似這些傢伙不是在追殺別人,而是在被別人追殺啊?
忽然,傳來兵器交擊的聲響,李漁先愣了愣,是什麼人和天鷹旗打起來了?看樣子攻勢凌厲的很啊!
悄悄摸的爬上牆頭,探頭一看,只見人影交錯,拳腳紛飛,血花嘩啦啦的四齣迸濺,濃厚的血氣撲面,簡直比屠宰場還刺激血腥。
九個蒙面人,正追殺天鷹旗旗眾,兔起鶻落,刀光便是幾次閃爍,天鷹旗精幫眾人數雖多,卻完全落入下風。
蒙面人訓練有素,同進,同退,手中時而短刀匕首,貼身肉搏,時而飛爪鎖鏈,長兵器絞殺,時而吹箭袖箭的暗器偷襲,簡直看的人眼花繚亂。
這種詭異莫測的打法,圍攻不行,貼身不行,拉開距離也不行,別說天鷹旗旗眾全然找不
到北,就是李漁也看的暗暗咂舌,汗毛直豎。
這些蒙面人的武功,都在二品、三品,武功並不見得有多高,招式更是簡單,如果是單對單李漁就未必會怕了他們。
但讓人恐懼的是,這九個人,卻跟連體嬰似的,默契無間,意念想通,簡直就像是每一個人都是九雙眼睛,十八隻手臂。
短短片刻,已有幾十個天鷹旗旗眾倒了下來,剩下的人相互看一眼,滿眼的都是恐懼,‘呼哨’一聲,同時往四面八方竄去。
九個蒙面人毫不猶豫,三三一組的追逐出去,可卻有三人站在原地,三道不善的目光看來,李漁頓時打了個寒顫。
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友方勢力啊!
打個招呼?
當然,主要是從對方輕功的速度來看,就算跑他不可能跑的過他們。
“自己人!自己人!!”以他們的身手,這小粗腿可以抱一抱,李漁張開真誠的笑容迎了過去“幾位大哥,救命之恩,沒齒難忘!不知幾位大哥如何稱呼,他日定當重重酬謝。”
三個蒙面人同時向前走了一步,李漁一愣,氣氛不對。
“天鷹旗,殺無赦!”
“他不像天鷹旗!”
“有殺錯,無放過。”
三人一人一句,聲音語調幾乎都沒有什麼差別,幾乎就是從一人嘴裏說出來的,幾句話說的李漁腿肚子一陣打顫。
“別啊!三位大俠!搞錯了!搞錯了!!我跟他們不是一路的!”李漁連忙的擺手道,心裏是欲哭無淚。
一言不合就殺人,這江湖裏就沒有正常人嗎?
“殺!”三人毫不理會。
“殺你妹啊!”
李漁運起草上飛,掉頭就跑,這三個傢伙腦袋有問題,好賴不分啊!
草上飛迅捷輕靈,那三個人更是動若鬼魅,眼一花,短刀出鞘,便成品字形將李漁圍在中間。
咬了咬牙,雙手一揚,兩枚飛鏢射出,但卻打空,論身體反應,這些長年在生死之間磨鍊的死士,實在是恐怖。
“你奶奶的…要殺我給我個理由先!”李漁無奈的擺出萬毒手的架勢,硬碰硬不划算啊!眼珠子轉悠,嘴裏不甘心的叫道。
“在這裏,就該死。”一人默默答道,揚起手裏刀刃。
“艹,你不也在這裏!你是不是應該先殺了自己!”李漁腦努的叫喚道,藏在身後的手掌,小心翼翼的從懷裏摸出一包白色粉末。
而幾人都沒注意到的後方,一個白色身影飄飄蕩蕩的翻越槍頭,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