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人與人之間果然不能相互理解
第十一天一大早，葉硎就跑到賽場外，他估計今天就輪到他了。
果不其然，場外工作人員按順序叫一百人準備進場，其中包括葉硎。
讓葉硎詫異的是，之前碰到的方若弱也參加大賽，而且序號就在他後面。
“兄台真巧啊，怎麼又見面了……”方若弱一臉驚喜，“我之前聽見兄台一詩一詞，文采飛揚，佩服之極，想與兄台結交，敢問兄台尊姓大名？”
“……”葉硎一嘆，看來命中注定躲不過。
“既然你誠意誠意地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
“額……嗯嗯。”方若弱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我叫葉硎。”
“……完了？”
“完了。”葉硎面無表情。
“……哈哈……”方若弱乾笑兩聲，“兄台說話真是幽默呢……”
“過獎。”
“……”方若弱嘴角一抽，“兄台想必對陣勢很有了解吧，我看兄台之前點評頭頭是道，肯定在陣勢一途上研究頗深。不知兄台覺得自己能堅持幾天？”
“一天不到吧。”
“一天……不到？兄台可真是自謙……”
“並沒有，我要睡覺，不準備久戰。”葉硎解釋道。
“……”
不只是方若弱，周圍很多人都對葉硎投來異樣的目光……像是看傻子一樣。
棋賽舉辦了一千五百多年，從沒聽說過有人會因為要睡覺放棄比賽，你要是想睡覺還來比什麼賽，難道你有把握一天之內走贏“天盤”么？
有人無聲地搖搖頭，心想這年輕人長得倒是挺俊美的，可惜腦子有問題。
“呵……呵……”方若弱又乾笑兩聲，對葉硎說道：“那葉兄是為何參加大賽？”
葉硎一愣，他這麼裝瘋賣傻怎麼這個人還要和他搭話？
“當然是為了贏。”葉硎回答道。
“哦哦。原來是為了……”方若弱一愣，覺得自己聽錯了，“贏？”
不只是方若弱，周圍人都覺得自己聽錯了。
“怎麼，不贏我參加什麼比賽？”葉硎用鄙夷的目光看着方若弱，一臉這麼弱智的問題你竟然問得出口的表情。
“……”方若弱張了張口，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噗嗤。”旁邊有女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有人直接肆無忌憚地大笑，“你們剛才聽到這人說什麼了？他要贏‘天盤，’還要一天之內贏！”
“我也聽到了哈哈哈哈……”不少人都大笑，“這是我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
“我想看他輸的時候臉上是什麼表情哈哈哈哈……”
“智障兒童歡樂多哈哈哈哈……”
……
方若弱看到一群人肆無忌憚地嘲諷葉硎，眼中竟然閃過一絲慍色。
“你們怎麼能這樣嘲諷葉兄！”方若弱沒有嘲諷葉硎，儘管他也不信葉硎的話，但他更厭惡這群人的言行。
“小兄弟你別犯傻了，這人腦子有病，你還真信他的話啊？”
“這和信不信無關。”方若弱搖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想，這不應該被嘲諷。”
“夢想？哈哈，別說笑了，那是空想，是胡言亂語！”一紅臉壯漢笑道。
“哪怕再不切實際也不能妨礙他擁有的權力，任何人都不能踐踏他人夢想！”方若弱眼神鄭重，語氣堅定。
紅臉壯漢一愣，剛要說什麼時，被旁邊一個胖子拉住，“得了，這人腦子也有問題，別和他犟了。”
葉硎則一臉詫異，這個方若弱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沒想到這麼維護他。
既然如此，那他也要有所表示，不能讓別人寒心。
“笑什麼笑。”葉硎對紅臉大漢說道，“少笑別人了，多關心你自己吧。”
紅臉大漢一愣，疑惑道：“我自己有什麼好關心的？”
葉硎搖搖頭，一臉遺憾的表情，“你的生命所剩無幾了。”
紅臉大漢臉色一變，怒道：“臭小子你胡說什麼！？”
葉硎冷笑一聲，“我可沒胡說，這件事自古就有預言，而今早已天下皆知！”
“！”紅臉大漢一驚，聽葉硎這語氣似乎有些門道，“你知道什麼，快說！”
“唉——無知真可怕。”葉硎搖搖頭道，“你聽說過一個成語么？”
“成語？”不只是紅臉大漢，其他人也開始好奇。
“什麼成語？”
“當然是……”
“當然是……？”
“紅顏薄命！”
“紅顏薄命？”紅臉大漢一愣，隨即暴怒，“小子你在耍我！？”
“沒錯，我耍的就是你！”葉硎冷笑一聲，“略略略，有種你來打我呀。”
“你！”紅臉大漢血氣上涌，上前一步就要動手，結果被一旁的胖子拉住，“師弟！看周圍！”
紅臉大漢一驚，看向周圍，有數名維持秩序的化靈境和大周天境修士看向這裏。
會場不許發生武力衝突，否則不但取消資格，若情節嚴重，會當場斬殺！
“哼！”紅臉大漢重重地哼了一聲，不再動作。
“師弟消消氣，別和他一般見識。”胖子在一旁安慰道。
“你插個什麼話，長得像頭豬一樣，怎麼也敢出現在本美男子面前，難道你就不自卑么？”葉硎冷笑。
“誒——你說誰長的像頭豬，你給我說清楚！”胖子瞬間怒了，雖然他長得胖，長得不好看，但也從沒有人用這個嘲諷過他啊。
雖然他一直因為這事自卑，但他相信自己修鍊到一定境界后，可以改變自己容貌，不受歧視。
“我說你是頭豬。”
“我是豬才怪！你特么才是……”胖子怒道。
葉硎瞬間打斷，“說得好，你就是‘豬才怪，’大家都聽見了啊。”
“放屁！我不是‘豬才怪！’你特么才是……”
然而葉硎又強行打斷：“沒錯，你不是豬才怪！”
胖子一愣，反應過來自己中計了，“你他么敢耍我！老子要找你拚命！”
話音剛落，胖子就要拔劍衝來，結果被一旁一名女子拉住：“師兄別衝動！”
胖子一驚，理智稍微恢復一些，知道自己差點釀成大錯。
“師兄息怒，這人尖牙利嘴，一副小人做派，不值得我們動氣傷神。”女子說道，最先開始笑的就是她。
“呵呵，此顏差矣，顏盡於此。”葉硎冷笑一聲。
“？”女子一愣，不懂葉硎在說什麼。
“我說的不是語言的‘言，’而是顏值的‘顏。’”葉硎搖搖頭，一臉你長得像車禍現場的表情。
女子瞬間狂怒，她雖然不是絕世美女，但也長得不賴好么，怎麼在他眼裏就丑了！？
“你敢說本姑娘丑！？”
“我建議你把‘本’字去掉，‘姑’字換成‘老’字，這樣比較符合實情。”
“你！”女子一時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你知道怎麼形容她的罩杯么？”葉硎扭頭問方若弱。
方若弱此時看葉硎唇槍舌劍大戰三人已經看傻了，被葉硎突然一問沒反應過來，愣道：“怎麼形容？”
然後他才如夢初醒，這是不是性騷擾？
“隨爹，板上釘釘。”葉硎說道。
“噗——哈哈哈哈！”有人忍不住狂笑。
“哈哈哈哈，隨爹，哈哈哈哈……”
“板上釘釘，太他媽形象了哈哈哈哈……”
“原以為他腦子有病，沒想到竟這麼能說會道，有意思，真有意思，哈哈哈哈……”
……
女子此時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紅一陣，跟RGB變色燈一樣，顯然被氣的不輕，尖叫一聲，就要朝葉硎撲過來。
胖子和紅臉大漢立刻拉住她，“師妹消消氣、消消氣，別和這人一般見識。”
“我不管！我要他死！”女子已經完全喪失理智，歇斯底里。
“哼！”
就在這時，一道冷哼聲傳來，一名化靈境七層的衛士注意到這裏，刻意對女子冷哼一聲。
女子臉色一白，她只有大周天境界，受到冷哼聲的影響，心神動搖。
“師妹，別理他，這人就是流氓無賴，別忘心裏去。”
“呼……呼……”女子深呼吸，強行平復心情。
就在葉硎又準備開噴時，方若弱打斷了他。
“葉兄，看來你對自己陣勢天賦很有信心啊。”方若弱趕緊岔開話題。雖然葉硎噴人也是因為對方先嘲諷她，但說到這種地步似乎又有點過了。
以拯救世界為己任的方若弱怎能放縱這種事情發生呢？肯定要想辦法制止。
“並沒有信心。”葉硎搖頭否認，既然方若弱岔開話題，他就賣對方一個面子。
“沒有信心？”方若弱一愣，“葉兄你沒信心還參加比賽？還想奪冠？”
“難道沒陣勢天賦和修為就不能獲勝么？”葉硎反問道。
“哈哈，這位小兄弟，你對這比賽了解么？”旁邊有人呵呵問道。
“當然了解。”葉硎回答道。
“你既然了解，也應該知道，這比賽考驗的是一個人的陣勢天賦和造詣吧？”
“當然知道。”
“那你還這麼有信心？”
“你們啊，還是na?ve，tooyoungtoosimple，我今天就要教你們一點人生的經驗。”葉硎清清嗓子，“你們其實走入誤區，沒抓住事情本質。”
“事情本質？”有人疑惑道。
“我問你們，這是什麼比賽？”
“當然是……下棋比賽。”
“沒錯，既然是下棋，那拼的是什麼？”葉硎循循善誘。
“……”所有人一時沉默，面面相覷。
“閣下說的莫非是……棋力？”有人試探道，這句話說出來他自己都不信。
“沒錯！”
！！！
所有人如遭雷擊。
自“天盤”問世以來，敢在這棋盤前說這話的，葉硎是第一人！
雖然世人皆知這是下棋，但實際拼的是陣勢天賦和造詣，早已超脫下棋本身。幾乎沒人認為單靠棋術可以下贏。
“兄弟……你沒開玩笑吧？”
“你不會真的是個白痴吧？”
“我看這人是真沒救了……”
……
“唉……”葉硎嘆息一聲，沒多說什麼，似乎十分寂寞蕭索，“人與人之間果然是不能互相理解的。想我葉硎棋力無雙，天下無敵，今日竟沒人相信我。”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方若弱在一旁沉默，過了許久才說道：“葉兄真要單純以棋術走贏？”
“當真！”
“好！”方若弱氣勢陡然一變，眼神之中充滿讚賞激勵，“既然葉兄有如此志向，那我方某人就祝葉兄一鳴驚人，馬到成功！”
“多謝！”葉兄抱拳。。
“呵呵——”一旁的女子此時又忍不住嘲諷道：“他要是能贏，母豬都能上樹。”
“我能贏和你上樹有什麼關係？”葉兄詫異道。
“你！”女子面色一變，剛恢復的理智又有失控跡象。
“逞一時口舌之能而已，你要是能贏，我圍着這廣場裸奔三圈！”胖子冷笑。
“還是別了，我暈針。”葉硎搖頭，一臉遺憾地說道。
“你！”胖子臉色瞬間憋紅。
“你……”就在紅臉大漢要發作時，葉硎突然抬手制止。
“我們打個賭如何？”葉硎微笑。
“打賭？”紅臉大漢一愣，“賭什麼？”
“就賭我能不能贏。”
“賭注是什麼？”胖子冷笑道。
“命！”葉硎斬釘截鐵。
對面三人臉色一變。
“如果我贏了，我要你們三人在我面前就地斃命。如果我輸了，我項上人頭任你們處置，如何？”
三人面面相覷，突然有些猶豫。
他們自然是不信葉硎能贏，但看到葉硎這麼堅定，賭注又是性命，一時也有些猶豫。
“你可敢在眾人面前發誓？”胖子說道。
“敢！”葉硎轉身，面相眾人發下誓言，“我葉硎在此起誓，若輸與‘天盤，’性命交由此三人處置，望各位作為見證者，督促、約束誓言成效！”
“好了。”葉硎又轉身，看向三人，“該你們了。”
三人對視，下定決心，走上前去，同樣面對眾人起誓：
“我巴和宜。”
“我羅大海。”
“我金藝。”
“在此起誓，若葉硎走贏‘天盤，’性命交由他處置，望諸位英雄好漢作為見證者，督促、約束誓言成效！”
“好，我益湖願為見證者！”
“我高平願為見證者！”
“洪飛文願為見證者！”
……
眾人紛紛表示願為見證者。
在蒼淵界，若對他人起誓，則起誓見證者有督促誓言成立的權力，即使是法律也無法干涉。
所以這裏所有的見證者在道德上都有權力強制葉硎和對方三人履行誓言。
當然，這種做法只是基於道德而已。
“葉兄，這是不是……”方若弱面帶急色，他剛才想阻止葉硎，但被一把推開。
“我自有分寸。”葉硎說道。
“不是，我……”
還沒等方若弱說完，突然傳來工作人員的聲音：“請諸位進場。”
“好運。”葉硎對方若弱說道，然後一個人進入賽場。
“呵呵，還有閑工夫擔心別人，先好好想想該留什麼遺言吧。”女子冷笑道。
“拭目以待。”葉硎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