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今天的事都在預料之外

第一章 今天的事都在預料之外

?“你患的是血管疾病,情況很棘手。即便只是簡單的走路也會導致毛細血管破裂,無論是內臟還是肌肉都會出血!我們現在只能通過極端手段稍加控制,在我們找到治療方案之前,請你先靜躺在這裏,絕對不要運動知道不知道?”

這是四個月前,步休的主治醫生用相當職業的口吻說出的一段話。

步休在這張病床上已經躺了四個月了,這兩個月裏,營養液就是他的飯食;至於洗澡擦身、抬胳膊蹬腿等高級人體功能,則完全是由二十四小時護士來“幫忙”——由此可見,現在的他完全不需要衣服這種東西。

潔白的病房內,步休默默地望着天花板,上面的紋路他閉着眼都可以完整地畫下來。許久,他輕聲對護士們說道:“你們先出去吧,我想上廁所。”

這也是他唯一堅決要求親自做的事情。

護士熟練的將量桶放在了步休身邊,輕步走開了。

步休自嘲地笑了一下,緩緩地從病床上爬了起來。醫院的極端手段很有效,雖然後遺症同樣很大,但一段時間內吊住命還是沒有問題的。

“想我來到世上近25年,偷過無數的世間珍品從未失手,還自詡行內第一,卻沒想到最終會是這種下場。”步休慢慢地穿好衣服,搖頭苦笑道:“這就是不得好死么?”

活動了一下兩個月都沒怎麼動過的肌肉,步休忽然用力打開了窗戶,熟練地攀了下去。

病房在醫院的第七層,但相比於他曾經攀爬過的百層大廈,儘管沒有工具,但依舊太過於小兒科了。

看了看雙臂上因攀爬而出現的大片紅斑,步休卻笑出了聲:“血管破了不少,不過沒有想像中那麼嚴重。看來我一兩天還死不了。”

戴上連帽衫的帽子,步休悠閑地走出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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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好死?我步休可不應該是這種死法。兩個月來醫院除了激素的用量越來越大之外沒有任何方案。與其做他們的小白鼠,還不如好好地享受這最後幾天。」

步休是一個孤兒,從小就被他的師傅撿了回去。師傅師傅,亦師亦父。

“那個猥瑣的老頭兒。”出租車裏,步休的嘴角慢慢勾了起來。他又想起了自己和師傅的點點往事。

“我的家鄉在和平村,那裏地勢險峻,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如果我死了,你就把我埋在那裏吧。對了,記得多燒一點紅薯和美女給我。”老頭穿着老舊的中山裝蹲在馬路牙子上,大口地吃着烤紅薯,含糊不清的就交代了後事。

「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要見面了。」步休笑着對司機說道“老哥,去和平村。”

“和平村?嘿,老哥我當出租車司機也有20多年了,怎麼就沒聽說過有個叫和平村的地方?”

“哦,是個小地方……那就去a鎮吧。”

“a鎮?可真夠遠的,我要是帶你去,恐怕這兩天就回不了家嘍。”

“老哥,我趕時間,幫幫忙,您看3000元可以么?”

“沒問題!”

幾經輾轉,步休終於來到了和平村。師傅的墓就在村東墓群里。墓群臨近懸崖,聽說那裏是一處風水寶地。

這個村中有一些很古怪的規矩:首先全村的墓地都要建在那裏;其次所有人無論什麼身份,他的墓地必須是小土包、不許有墓碑、不許太豪華;親人在臨死前不允許來此地掃墓等等。

看着師傅墳前的雜草,步休默然了很久。

一聲嘆息。

包含着無奈、包含着懷念、包含着釋然……

「無論生前如何,死後黃土一抔而已。」

八年前,步休的師傅帶他來到了這裏,說是可能大限將至,所以想要最後再搏一次。步休聽師父的話駐足原地,看着師傅緩緩地穿過了墓地,攀下懸崖,走向了崖底後面的小山。

說是小山,事實上那山極為陡峭。沒有師傅教的那一套攀岩方法,是絕無可能進入其中的。

整整一天後,師傅才緩緩地走了回來。只不過此時的他看起來比入山前要更加虛弱。

當天晚上,師傅就在睡夢中逝去了。

「看來師傅還是沒能改變什麼。不過,小山內究竟存在着什麼?居然可以讓師傅在臨死前還有着“最後一搏”的想法!難道搏贏了可以延壽?看師傅當時的樣子,不說可以活過一年,一個月總是沒問題的。難道搏輸了還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這個秘密已經困擾步休八年了,如今自己終於有機會去查探真相。

“機會?”步休喃喃道:“一生只有一次的‘機會’吶!我究竟是該慶幸,還是該悲傷?”

雖然面上略帶迷茫,但步休卻一刻不停地大步走向懸崖。懸崖不是天塹,站在懸崖邊就可以輕鬆地看到崖底。在步休看來,這種有突起的崖壁就是天生可以用來訓練的攀岩牆。

步休喜歡站在高處的感覺。雖然風疾,但是那種搖搖欲墜的刺激感總是會讓他更加興奮,更加迷醉。

「這是我最後一次地享受了。真的很想一躍而下。」步休站在崖頂,安靜地俯視着小山,心想「但,我有點不甘心!」

於是他開始行動了。敏捷,而又平穩,彷彿只是在爬一截梯子而已。一個多小時后,隨着他輕輕的一躍,終於來到了崖底。他的四肢在微微的顫抖,大片的紫斑出現在他的身上。這是長時間用力過度的表現,也可能是血管疾病使他變得更加虛弱的緣故。

步休毫不在意的繼續前進。他的身法比猴子更加靈活,不時地在山林中瀟洒地攀、躍着,不一會便消失在了小山內。

越往前走,步休所能見到的動物就越少。除了植物外,甚至連鳥兒、昆蟲等生物都很難見到。這異常的現象令步休充滿了警惕。他的肌肉綳得緊緊,眉宇間一片嚴肅。同時也更加堅信:自己走對了方向。

……

不知道走了多久,步休突然停止了前進。

他無語的看着一個箭頭形狀的木牌,上面刻着幾個筆力遒勁、意境深遠的大字:“秘地!前方2000米”。

“那個老頭…”步休險些笑出聲。隨即他聳了聳肩,朝着箭頭指向的方向走去。走了不到十步,步休心頭一跳,猛然間感到有些不對,額上居然冒出了冷汗!只見他周圍半徑近兩米的土地突然陷落!隨着一聲短促的叫聲,步休掉入了坑中。

“嘶…呸!呸!臭老頭子,想害死我啊!又是五步坑!咳咳!”滿身臟土的步休吐了吐嘴,坐在坑中大聲地抱怨着。

小時候步休總是會莫名其妙地掉進這種五步坑裏。五步坑看似簡單,其實很難被發現:走在上面的感覺和走在附近土地上的感覺幾乎一樣!無論颳風下雨都對陷阱沒有很大影響。最陰險的是,如果僅僅只是站在上面的話,五步坑是不會塌陷的!只有五次以上走路時的‘拍打’才會令它啟動!這種根據體重、走路力量等等而“量身訂做”的大坑,步休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從來沒有避開過!

灰頭土臉地從坑中爬了出來,步休就立刻將警惕性提到了最高。不可否認在看到師傅的指路牌后,他就下意識地放鬆了警惕,但這同樣讓他明白:師傅不僅僅是想捉弄他,而是想通過一個小陷阱來告誡他,後面的路並不輕鬆!

但出乎意料的是,之後的2000米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目的地是一大片光禿禿的黃土地,沒有草也沒有蟲。這幅景象在略微茂密的山林中顯得極為詭異。

就在步休思考着接下來該怎麼做的時候,自他身後突兀地響起了一聲長長的貓叫,與此同時,一隻拳頭大的小黑貓從樹上掉了下來。

步休面色怪異地看着這隻小貓,心中泛起了嘀咕。

「很久之前我就發現,越是接近這裏,動物就會越少。現在這裏更是連只蟲鳥都沒有。為什麼這隻小貓會在這裏?這是其一。」步休習慣性地用右手拇指摩挲着下嘴唇。

「其二,我已經讓自己保持着最高的警惕,為什麼在它掉下來之前我完全沒有發現?要知道我可是個賊,賊是最警惕的人,觀察力和注意力完全不是普通人可以相比的。」

這時步休發現小黑貓的眼睛還是閉着的!

「它居然才剛出生不久!…現在有其三了…它…怎麼爬到樹上的?」

步休依舊保持着警惕。今天發生的事都出乎了他的預料。在這未知的地方,一切還是小心為妙。他不想讓這隻小貓跟着他這個將死之人去冒險,於是在知道小貓沒有受傷后便轉身走了。

經過了長時間的跋涉,步休的步伐變得越來越重。鮮血不時地從他的嘴中咳了出來,這是胃部大量出血的徵兆。如果現在內視他的身體就會發現,他的血管幾乎承受不了這強大的負荷,體內多處地方早已破裂出血!

但他依然在往前走着。他不知道這裏是哪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做些什麼。但他明白一點——他不想就這麼死去!

步休沙啞地喊道:“死老頭!這是哪裏?你究竟想讓我來做什麼?”

“難道…難道我也搏輸了么?”步休想笑,卻被咳出的鮮血給打斷了。他感覺自己的力氣在漸漸地消失,於是選了個最帥的姿勢躺了下來。

“不知道誰會來幫我收屍?咳咳…”

“應該,不會有人吧…”

“哈哈,孤狼舔…咳…舔血么?真酷吶…”

“可是…我不想一個人死去…”

“老頭,我實在沒有力氣走回去陪你了…”

“我想…我想…死在你的…身邊…”

步休漸漸地失去了意識,暈死了過去。

他卻不知道,一路上他咳出的血慢慢地滲進了土地。整片黃土地上空風雲聚集!烏雲蓋頂!以黃土地中央為中心形成了巨大的龍捲風!一時間整片山林飛沙走石!一道道玄奧的符文憑空閃現!當符文全部出現時,天空驀然一亮,刺眼的光芒閃耀而出!旋即消失!隨之消失的還有步休的身體和這一切地異象。整片山林頓時恢復了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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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武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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