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逃婢(4)

第三篇 逃婢(4)

賤婢夏煙湖,命薄運淺,半生零落,家逢變故,忽失怙恃,滄海一粟,如飄萍無根,風箏斷線,受盡流離之苦,每被風霜所欺,恨不能追隨父母於泉下矣。只因久慕將軍雲天高義,常恨無可為報,惟願入府為奴,侍奉櫛沐,略報恩情於萬一。奈何天不我與,人各有志,故今日不辭而別,有負夫人厚愛,萬死莫辭。叩頭泣血,惟願將軍與夫人大福大壽,煙湖不才,如有來生,願為牛馬,報效閣下。頓首再拜。"田氏道:"她寫的滿紙里又是報恩又是報效的,半文半白,論字面我都認得,卻終究不懂她說些什麼,故拿給老爺看。"舒培慨嘆:"她的意思是因為父母雙亡,本來不想再活,只為要報恩,才自願來府為奴的。可是究其實我對她有何恩義呢?她又為何不辭而別?我卻不明白了。"因問田氏:"她可是受了什麼委屈?"田氏道:"何曾委屈她來着?一向丫頭叢里數她最溫順聽話的,我對她向來連重話也捨不得說一句。只是從前天晚上起她忽然有些不同尋常,昨天還要請假外出,我因她本地並無親無故,不肯給假。晚間她做完了活計,到底獨個兒出去了半晚上,臨天明才回。舒容聽了,急問:"這樣看來,昨天出門必非無因,必是打點路子去了。家中可少了什麼東西沒有?"不等田氏回答,舒培搶在頭裏說:"煙湖斷不是這樣的人。"田氏也說:"我已經細細查點過,並不曾少什麼東西。她是掃了地澆了花才走的,走前還把園裏的花修剪了一番,連前些日子我叫她做的綉活兒也都做妥了,還替靜哥兒多做了一個肚兜兒,繡的好精緻活計,都擱在床上撂得好好兒的。"忽然想起,猛地一拍手,說:"莫不是為了那件事?我們今天說話,給她聽到了?"舒容問:"什麼事?"田氏正想回答,舒培搖手止住,道:"今早我才說過,她來歷不明,身份奇特,絕非尋常仆婢之流。你只看這一手好字,她的出身,只怕比你我還要高貴隆重,若非生於書香之族,就必是個顯宦名門,只不知為什麼淪落到今天。如今她走了,想是有更好的去處吧,你也不必太難過了。"舒容也勸解說:"她原是自己上門來的,並不是咱家花銀子買來的,是個自由身,她既要走,又沒拿什麼東西,就由着她去吧。"田氏拭淚說:"雖然如此,只是這些日子我使慣了她,忽然走了,倒覺舍手。"正在議論,小丫頭卻又舉着一樣東西跑進來說:"老爺太太,剛才太太叫我取大毛衣裳才發現,原來夏煙湖果然偷了一樣東西走。"舒家兄弟及田氏聽了,都急着問:"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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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鴉片香》:20世紀初中國高等妓院生活狀況紀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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