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目標與改變

我穿越了，腦子裏面有一個超級電腦，自帶人工智能，還順便可以幫我控制身體狀況……想想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杜立鼎越來越覺得自己應該感謝這個外星人了。就算是杜立鼎不怎麼熱衷於看網絡小說，他也知道自己得到的禮物絕對算是一份厚禮，甚至可以算是金大腿了。有了這樣的技術，再加上他對未來的記憶，需要花費多長時間才能走上人生巔峰，恐怕只取決於他對人生巔峰的定義是什麼了。

只是，雖然明白了自己有着超越時代的科技，有些問題，他還是想要問清楚了。

“既然你可以給我這麼多的知識以及超級計算機，又希望我用這些東西去做些什麼，那為什麼不直接把20年後的東西給我呢？如果是別的東西難以帶着穿越也就罷了，可是一些軟件什麼的，你直接把領先世界20年的產品給我，豈不是皆大歡喜？”

杜立鼎穿越前是一個碼農，如果說讓他重新選擇某個行業的話，他八成也會選擇IT——因為他熟悉這個產業，知道怎麼起步。想到了這個，他也覺得有些可惜：反正都已經給了自己超算，那麼順便給自己一些超越時代的軟件有多難？光給一個人工智能，想要什麼軟件還得自己造，這是鬧哪樣？

“請你注意，就算我給了你超越時代的軟件，你也是沒法用的。20年以後的軟件現在這個時候的電腦帶的起來的嗎？20年之後的網頁，現在的帶寬能夠接受嗎？我想要你做的是自己嘗試去改變未來，如果你真的想要去做什麼，那就自己動手去做——如果我把這些東西給你了，等於提供了一條捷徑給你，不符合我的想法。”

“可是你不給我捷徑，我也還是會選擇這一條路……”杜立鼎嘆口氣，外星人的想法他很清楚，只是想想這些，他也覺得有些無奈，“明明手裏都有着頂級的技術資料了，可是還需要從頭學起，聽起來也夠麻煩啊……不過無所謂，就算是沒有成品，這也是金大腿級別了。就算是需要慢慢學，也一樣不會妨礙我成長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人才。”

雖然說有些遺憾，但是杜立鼎也沒有太在意。只是聽到他的這句話，外星人卻遲疑了一下。

“請你注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對你來說是不可能的。智腦之中只保留有未來的科學知識和工業技術，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的資料——對於不屬於科學知識的東西，尤其是藝術類的資料，智腦之中並沒有保留，你也不可能在這裏學到東西。”

“沒有藝術類資料？你是說，你的資料庫裏面只有各種科學和技術，卻沒有任何小說，音樂，電影之類的作品？”

“沒有。”外星人的聲音斬釘截鐵。

“為什麼會沒有這些？”對此，杜立鼎也真的有些驚訝了，“難道這些東西比科學知識更難記載嗎？”

“不，這些東西記載起來不難。但是這些東西屬於娛樂消遣類的知識，會因為每個人的不同口味有所不同。而且藝術的判斷不同於科學，並沒有統一的標準，因此藝術類到底哪些有用並不好認定，所以我決定智腦裏面乾脆全都不收錄。”

“可是如果只是不好決定的話，你也可以選擇把那些東西全都收錄——智腦應該有足夠的存儲量吧？”

“那倒是可以，但是，收錄的意義何在？我希望你做的是改變世界，而不是縱情享受。我不認為娛樂產業足以對世界產生足夠大的改變，也不認為你的享受會對我的實驗有任何好處。以前的實驗里，我見過不少穿越之後還沉迷於娛樂行業的人，他們對社會進步貢獻很小，所以這一次我並不想看到你拿着我贈與你的科技天天沉淪在娛樂行業之中浪費時間，所以我把那些無關變量全都刪除了，以便你能夠更好的走上正軌。”

外星人理直氣壯的說法，讓杜立鼎再次無語，“也就是說，你給我設定好了目標，讓我照這個這目標筆直前行唄……只是這樣一說，穿越也有些不好的因素了……本來以為身邊有個人工智能，還能夠靠着你在2000年看看大片，玩玩遊戲解悶呢，結果你不收錄任何娛樂內容，豈不是穿越之後還要重新去看2000年的娛樂，有點折磨人吧？”

“你可以選擇其他的娛樂方式，影視文學音樂之外，娛樂還有很多。”

對這個解釋，杜立鼎嘆了口氣，也只能認了，“好吧，就算這樣，誰說這些東西一定是娛樂用了？你應該看過一些穿越小說的吧？很多人穿越了之後都是把音樂，小說什麼當做第一桶金的，這個機會就被你這麼剝奪了。”

“我給你了全部的人類科技精華，你卻還想要靠剽竊音樂或者小說來賺錢……你的選擇未免太差勁了。你有更好的選擇，我也不認為我這樣做是錯的，再次強調，我希望看到你們人類如何改變社會，你應該做的是利用我給你的科技去改變社會，如果想要錢的話，就去建立和改造工業體系從而實現自己的目標，這才是你該做的。”

“你倒還真是足夠認真……算了總比什麼都沒有強，”杜立鼎打了個響指，這件事情也不去思考了，“只是，你跟我說你是想要看到我的到了你給我的科技之後會如何利用，會如何改變整個社會。那麼，我突然在想，你口口聲聲說想要看人類社會的改變，那如果我把你給我的智腦直接都上交給國家，利用國家的力量來發展科技，最大程度的推動人類社會進步速度，這符合你的標準碼？”

“智腦只是個人工智能，負責的只是搜集數據和輔助生活，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我也不過是做一次實驗而已，你就算真的這樣選擇也無所謂。你真的這麼做，我也只會記錄你的做法，並不會提出反對或者贊同的意見。只是說一句：智腦的工作原理你不清楚，它是直接改造你的身體的，你想要上交沒那麼容易：你應該不捨得把自己當小白鼠交給國家研究吧？更何況根據我的觀察，認為你並不會這麼做：把智腦交給別人的做法並不能保證你的利益最大化，你本人雖然不是一個極端的利己主義者，但是也不是一個國家至上主義者，為了國家奉獻一切，甚至自己的生命……對不起，我不認為你會這樣做。”

“你把我說的太無恥了。”

“我的判斷是基於你的行為邏輯做出來的。”

外星人的回話，倒是擊中了杜立鼎的軟肋：確實，他倒是也沒有想過真的把智腦上交國家：他確實無法否認自己是個有些自私的人，碰到這種好事，他首先想到的也是改善自己家裏的生活，而不是為人民服務。

尤其是現在還是2000年，自己的生活更是需要改變：抬頭看看周圍的屋子，杜立鼎也對此深有感觸。

杜立鼎的家其實並沒有多大，兩間卧室，一個廚房，再加上一個不大的小客廳，這就是家裏的全部。而自己現在住着的這間屋子，一共還沒有十平米，這個70平米的小房子，如果是讓杜立鼎用他日後的眼光來評價的話，那可以說是糟糕透了，但是杜立鼎還依稀記得，1998年家裏分了新房子時，自己有多麼高興。

在這個時代來說，這就已經是很不錯的房子了，就是為了這麼一個房子，母親還在單位等了很久，又借了一筆錢才買下來——看看自己的老房子的樣子，杜立鼎一時間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20年不見自己的故居，現在夢回故地，讓他突然想起來了自己小的時候家裏到底條件多差。再想想母親應該還欠着外債，他也說不出來狠話。

“也許我真的做不到大公無私吧……說到底，我也不是什麼好人啊。”感慨了一聲，杜立鼎也接受了外星人的說法。

“好了，既然你已經認清了自己，也知道自己該做什麼，那我以後也不再會和你交流了。你的人生將由你自己走完，該如何做你自己選擇。再次提醒，我只是個外星人，不是神仙，不要以為有我在觀察，你就可以隨意胡來。你被殺還是會死，你胡作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總之，你只是一個很普通的觀察個體，以後一切好自為之了。”

外星人的聲音最後一次響起，隨即，杜立鼎突然覺得腦子一空，就什麼都不剩了。似乎真的有個人離開了他身邊一樣，他猛然驚覺，自己現在還是一個人坐在床邊，太陽已經把他的臉烤的有些發熱了。

剛才的一切似乎全都沒有發生過，不過是幻覺。可是自己回到了十八歲，這又是如此現實的事情。杜立鼎跳下了床，走出自己的房間，他悄然看着周圍的一切，家中的一切也都在告訴着他，他真的回來了。

“小九，你幹什麼呢？該吃飯了不要再愣着，趕緊出來吃飯。”

就在他還在懷疑的時候，母親的聲音，從廚房裏面傳了過來。站在客廳裏面，杜立鼎也看到了母親在廚房裏面忙碌的身影。母親的樣子和二十年前一樣，矮小，消瘦，總是穿着破舊的衣服，可是卻又總是精力充沛，在家裏總是不停地忙碌，彷彿有着用不完的力氣。

“媽……”一切的懷疑，在這時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杜立鼎可以懷疑一切，但是看到母親，他無法再懷疑下去。

這絕對是他的母親：不管外星人的意圖是什麼，他讓自己再次見到了母親，這就已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