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節 誠信與外掛

顧建國一心希望最好所有人都能不注意他，讓他低調做人——可惜的是，杜立鼎卻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而他也希望自己的女兒最好離杜立鼎這樣的人遠一些，然而可惜的是，這個想法也沒有成功。

在新的一周來臨之後，課間的時候，顧可蘭還是主動找上了杜立鼎。

“小九，你要的作文我給你寫好了……不過你也夠了啊，這個作文題目不就是一個誠信才能成功嗎？這麼簡單的題目，你也好意思讓我幫你寫。”

杜立鼎讓顧可蘭幫忙寫的作文，顧可蘭已經完成了一篇了。雖然對於這個渡河帶着八個包裹，丟掉了誠信包裹的題目她覺得頗為不喜——這怎麼看都像是個讀者，青年文摘的題目——但是答應杜立鼎的事她還是照辦了。

她也沒有在意父親的囑咐，該和杜立鼎說的話依然還是不少說。父親雖然有他的看法，但是顧可蘭也有自己的看法。杜立鼎和吳子陽他們誰是好人，顧可蘭自問看得出來，不理會壞孩子應該，但是為了父親的官聲考慮？她沒這個心思。

名聲什麼的，她本來也不在乎。

“謝了，我是真寫不出來。我估計可能是因為我這個人太不講誠信了，所以對這種作文也是懵的很。”

接過顧可蘭的作文，杜立鼎隨口應付了一句。顧可蘭說的簡單，可是杜立鼎卻只能苦笑。

誠信才能成功？這題目和自己八字不合。

最近自己做的事情吧，哪一件誠信？高考移民的事情，基本上已經敲定了：過了今天，杜立言就應該是京城人了。自己考試幾乎全靠作弊，這事和誠信天然對立，而最後的網站那邊……講誠信還做什麼買賣。

這些事，杜立鼎也忍不住嘆息：自己重生以來一直在開着外掛，還想着怎麼給自己老哥開外掛，做着這些事情卻要煲心靈雞湯說誠信通向成功？他怕不是得精神分裂。他終究不是那些演講天賦爆表，可以公然宣稱自己的成功‘全憑努力’或者是‘全靠自己’的大師，那種類似於產品經理的活兒，他是真的做不來。

“其實你作文只要自己注意一點，別跑題，卷面乾淨點，分數差距不會太大的。真正需要注意的是其他的科目。就像英語，你這次考了多少？你得在這上面下功夫。”

顧可蘭依然無法理解杜立鼎為什麼作文永遠跑題，說著話，她伸過來了頭，掃向了杜立鼎的英語成績，杜立鼎一個遮擋不及，顧可蘭已經看到了那個分數，她的臉色變了一下，一臉的不敢置信，甚至差點喊了出來。好在，她及時的捂住了嘴，然後用嗔怪的眼神望向了杜立鼎，壓低了聲音開了口，“133分？你怎麼考的這麼高？你是不是作弊了？”

杜立鼎是什麼水平，和他一起長大的顧可蘭非常清楚。看到自己的老同學分數比平時高了30分以上，顧可蘭第一反應就是他肯定作弊了。

這個猜測倒是沒錯，只是杜立鼎卻不可能承認。

“大姐，我要是抄的，怎麼可能只考這麼點？你平時都考140，我抄了才130，這是侮辱我的抄襲能力啊。顯然，這是我下功夫了的結果。”對顧可蘭的話，杜立鼎只能翻翻白眼，“而且你這麼吹自己真的好嗎？好像你考高分就是理所當然，我考高分就不正常一樣。”

“本來就不正常，別說高三，你高中三年什麼時候考過這麼高的分？你平時每次都是八九十分的，這一次突然高出來了三四十分，你自己覺得正常嗎？”對他的反問，顧可蘭也是一臉鄙視，“你不要當我傻，抄了就是抄了，我又不是老師，瞞我幹什麼？”

“既然這樣，那你就當我抄了吧。”顧可蘭的話，讓杜立鼎有幾分無奈，他只能聳聳肩，打個岔扯開了話題，“其實我學習一直都很好，英語說不定比某些美國總統都強。只是以前我是怕分數超過我哥，讓我哥不高興，我哥現在不考試了，我就隨意了。”

“你哥哪有那麼脆弱？而且你們總分差一百多分啊，你讓的也太多了吧？”對他的說法，顧可蘭只是撇了撇嘴，壓根不喝這種蹩腳的溫情雞湯。她直接把卷子拿了過去看了起來。很快，顧可蘭就放下了卷子，“你用的這短語好像有些是俚語吧？咱們學過嗎？”

顧可蘭一開口，杜立鼎就知道要壞：顧可蘭的英語是絕對的強項，自己使用的詞語是不是超綱了，她一眼就能看出來。可偏偏自己平時不注意，說不定真的有什麼俚語拿來就用了。

“不知道，也許是沒學過吧？可能以前哪篇閱讀裏面做到過，我當時記住了就順手用了。”

對這件事情，杜立鼎只能努力糊弄過去，可顧可蘭還是疑神疑鬼，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才扭過頭去，“你會有這麼好，看課外閱讀還去主動理解俚語？你要是這樣學習，你的英語早就考好了。”

顧可蘭的抱怨，杜立鼎只能聽着，什麼都說不出來。她說的沒錯，在英語學習上自己以前確實很不着調。不過再怎麼不着調也終究是以前的事情了，有着人工智能的幫助，以後自己只會變得越來越好。

只是這些話沒法和可蘭說，而且他甚至沒法拿這事和顧可蘭打趣：他知道可蘭在學習上面下了多大的功夫。

杜立鼎回憶起來了那一天，杜立鼎想找顧可蘭借卷子的時候，顧可蘭果然沒有讓他失望。他還記得顧可蘭當時手裏抱給自己的厚厚的一摞試卷，那數量讓他都驚訝。

“從複習以來，每一次考試，模擬，還有作業的卷子都在這裏。你說想要多看點，我就把作業的卷子也加上了，我一直都留着，按順序擺的，你看的時候別給我弄亂了。”

看着眼前幾乎不能一次抱下樓的試題，杜立鼎唯一的心情就是佩服。杜立鼎不是沒有見過好學生，可是像是這樣細緻認真的卷子，還是讓他讚嘆不已。

而這幾天，看看眼前碼得整整齊齊，寫得工工整整，所有錯題都認真改正，連選擇和填空的錯題都寫上了具體思路的卷子，杜立鼎也忍不住在心底里對顧可蘭表示了一下佩服：難怪在自己的記憶裏面可蘭雖然不算聰明，可一直都成績不錯——她對學習的這份認真程度，自己真的是無法企及。

這樣的人不成功才沒天理。

相比之下自己那個老哥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今天到了學校之後，自己叫他回班上課，他的回答就讓人無語。

“我就不跟着你們走了，你們那種上課節奏太慢，對我來說浪費時間。我還是自己去複習的好。”

杜立言的這份拽勁，讓杜立鼎無可奈何。這樣拼天分的人，實在是老天爺給他們開外掛。從小到大，老哥總是全班第一，自己在他的陰影下生活了十二年之久——當然，同樣被他的陰影籠罩了十二年的還有顧可蘭。

而現在，不僅老哥的陰影還在，靠着自己的外掛，自己也會輕輕鬆鬆超過她。知道了有人分數竟然可以段時間內飛躍這麼多，她這樣一直紮實讀書的好孩子心裏的委屈杜立鼎完全猜得到。因為知道她的努力，所以杜立鼎都有些心疼她：努力那麼久卻遇上開掛，這日子過得也太凄慘。

而更糟糕的是，這一次是英語，以後自己別的科目也會慢慢趕上來的：這一次考試，杜立鼎更多的還是靠着自己的記憶，因此他的英語雖然進步很大，但是其他科目都沒有太多的變化，甚至還有所後退。但是杜立鼎非常清楚，隨着時間的推移，自己的所有科目都會一步步趕超上來：這是超出時代的技術的必然結果，用電腦和人類比賽，本身就是不公平的事情。

對於作弊，杜立鼎並沒有多大的心理壓力：反正高考只是一次考試而已，有人遷戶口，有人改民族，有人直接找保送的機會，官方的後門都一大堆，本來就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自己靠着自己的外掛玩大點也沒有什麼。

可是，開掛的人還是要有自知之明的，明明是自己開掛還要在別人面前裝逼那就不太好了，要是因為自己裝逼影響了別人的努力那就更是大問題了。杜立鼎有自知之明，他沒有靠着自己的外掛在朋友面前嘚瑟的想法，也不覺得自己有資格小瞧別人的努力。尤其是顧可蘭對他是真的不錯，因為自己的原因再打擊了她的自信心，讓她考試考不好，那自己就太不是東西了。

忘恩負義這種事，還是不幹為好。

“有些人學習速度就是快，進步速度也就是特別塊。可蘭，你信不信到了高考的時候，說不定我高考成績比你還高？”

半開玩笑式的，杜立鼎和顧可蘭打着預防針，他想要讓顧可蘭一點點接受，別再真的受了打擊。而對此說法，顧可蘭也是輕輕笑了起來。

“你還真準備作弊做到高考去啊……行啊，你要是真的高考考的比我還好，那也算是你的本事。不過你也別太壓迫自己了，你沒必要非得跟誰比，考出來自己的最好狀態就好。非得爭強好勝，再累壞了就不好了，注意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顧可蘭的話，讓杜立鼎深深地點點頭——這個姑娘脾氣太好，這種時候還關心他，也讓他更愧疚了。

其實自己應該回報給她一點什麼才對——只是悲哀的是杜立鼎發現自己什麼都沒有。每當想到這裏，他就更加期待楊曉陽那麼會不會有什麼好消息：現在他那裏的進展是杜立鼎最為關心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