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半禿面試官

畢業，如同諸多莫名其妙的事情，比如戀愛，比如分手，就那麼不期而臨，以至於所有的的人都沒有來得及做好準備，當然，也沒有人想要做好什麼充足的準備，畢竟沒有人知道什麼叫做充足大的準備。

按照各自的想法，大黃和二劉去了一家頗有規模的私有企業，王康回到老家開了一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門頭，主要是做LED燈的，而李維為了逃離這個他秘密人盡皆知的地方去到了一個小縣城，漫無目的的他在小縣城裏隨便找了個地方住下來，沒有任何的人脈關係，同時受到縣城經濟的限制，李維的求職之路也是歷盡艱辛。

每天晚上刷簡歷，每天白天去面試成了李維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隨着日子一天天過去，李維的生活也日趨艱難起來，畢竟他的生活費太有限，與大多數的大學畢業生沒得比，再怎麼說很多同學都靠着家裏面的幫助或者獲得了一份不錯的工作，或者有了強大的經濟後盾，他們可以有足夠的時間慢慢去找工作，而李維，手裏僅剩的四千塊錢是他最後的經濟支柱了。

當李維第一次走到這個小縣城的時候，他的臉上堆滿了複雜的表情，那是脫離無憂生活場所的解脫，也是面對未知生活的迷茫，同時也是對這個陌生縣城的一份敬畏。

解脫，是因為他再也不用面對一群除了吃喝就是八卦的人，他的過去不會再有人追究，同時或許也不會再有一個他很喜歡卻不能在一起的女子的追求，這是一個十分痛苦的決定。

而敬畏，敬，是他對整個未來的尊敬，包括未知的生活，也包括未知的環境，但畏，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如果一定要找個東西來形容的話，那麼就像密閉恐懼症對於密閉空間的感覺，或者說像密集恐懼症對於一個滿臉痘疤的人的感覺，標的本沒有任何的問題，但是因為情緒驅使，導致了患有此類癥狀的人有了這樣的畏懼。

對於這件事，李維沒有去深究什麼，每個人都是一樣的，剛剛離開學校，總會有這樣或者那樣的不適，所以李維也沒有放在心上，可是沒過多久，就在李維拼了命的找工作的時候，他接到了一條奇怪的短訊。

“006，我來找你了。”

短訊的內容很簡短，甚至可以說沒有任何的內容可言，沒有稱呼，也沒有落款，像一條巨蟒死死地纏住他，而他掙扎的時候卻意外發現，這條巨蟒沒有頭，也沒有尾，如同大多數人對於垃圾短訊的處理方案一樣，李維選擇了無視，可是這個短訊就像一個催命符，漸漸地滲透到了他整個的生活當中。

這一天的面試定在下午的兩點鐘，為表自己對於求職的誠意，李維一點半的時間就來到了公司所在的樓下。

那是一棟造型十分奇特的大樓，從遠處看像一座高塔，走進了又感覺似乎跟正常的樓沒什麼區別，不過這個建築還是能夠被一眼認出來，因為整個鎮上所有的樓房最高的也只有十層高，但是這一棟，卻足足有四十層那麼高，而那家公司又恰好在最頂層，按照公司的招聘信息來說，這裏真的可以俯瞰全鎮，而且在某些特定的時候，可以看到某些特定的景觀。

當然，對於這些事情李維並不在意，畢竟是鎮中心，也是全鎮的商業聚集地，李維根本就沒有想太多。

但是讓李維鬱悶的是，當他在樓下找到咖啡館坐到兩點整然後到公司面試的時候卻被告知面試官不在，說是有事情出去了，無奈之下李維也只能在那裏乾等着，一直等到了傍晚六點鐘，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整六點鐘，公司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一個半禿的成年男人走了進來，手裏還拿着李維的簡歷，進門的時候他回過頭去對外面說道：“那就照你說的做吧，殘次品已經沒有任何的價值了，毀掉就可以了。”

關上會議室的門，半禿面試官走到會議桌北端的位置坐下，映襯着會議室刺眼的燈光，他半禿的頭像極了一個被打磨得光亮的鐵殼，那聚集於頭頂的頭油如同一面鏡子，反着讓人噁心的光。

半禿掃了一眼李維的簡歷然後抬起頭說：“我姓王，你叫我王經理就行，你先簡單介紹一下自己吧。”

李維皺了皺眉頭，自己前前後後等了足有四個小時，這半禿竟然連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這樣的企業想必對員工也不會好到哪裏去了。

作為一個剛剛走出象牙塔的大學生來說，他們的夢想是大於一切的，用一句比較俗套的話說，有那麼一點兒眼高手低的意思，李維自然也不例外，憑藉著他自以為是的優勢，李維決定隨便應付一下就離開好了，這不是他想要找的工作。

做了簡短的自我介紹，半禿肥碩的兩腮某根神經扯了起來，露出了一個看似十分真誠的微笑說：“既然是應屆畢業生那我們的要求也不是特別高，你的基本情況我也了解了，你什麼時候能入職呢？”

“容我再考慮一下吧。”儘管李維很不喜歡這半禿，但是表面工作還是要做一下，所以李維的語氣里也充滿了“尊敬”。

“你可能還不是很了解我們公司，我簡單跟你說一下吧，是這樣的，我們公司是做IT的，既然你懂程序，那麼入職之後我們會有專門的人對你進行培訓和協助，指導你完成工作，直到你具備了獨立完成工作的能力，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入職后的事情的。”

“好的，我了解了，那沒什麼別的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半禿的話對李維造不成任何的影響，他決定的事，很難會因為別人的話而改變。

“也行，那你回去吧，想好了記得給我來電話，這樣我現在給你打個電話，你記一下我的號碼。”半禿說著從口袋裏面掏出手機，瞄了一眼李維的簡歷，摁了幾下手機屏幕然後抬起頭笑着看向李維。

不知道為什麼，李維總覺得那笑容有些奇怪，就像是在給他什麼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