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幻世

第三十六章 幻世

什麼才是真實?什麼才是夢幻?

自從我醒來,就一直在不停的問着自己。

那個夢是夢嗎?亦或是我真的回到了那個世界,實實在在的生活過?

現在的生活是真實的嗎?亦或者這只是那個世界的我一個悠長的夢?

我有些混亂、有些飄忽,即使已經醒來三個月,我還是沒法融入到周圍去,只覺得這裏的人也好、物也好,都是那麼的虛幻、那麼的縹緲,即使碰觸到他們、和他們交談也找不到一絲真實。

似乎唯一能讓我有存在感的,便是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里暫住着的胎兒了——三個月前我從昏迷中醒來時就被告知,我已經懷孕兩月了。

不得不說我得知這個消息時,是滿心歡喜的,只要想起夢中那個晶瑩剔透的小人兒,我就忍不住地熱切期盼這個孩子,他雖不是愛情的結晶,但他是我的孩子,我血脈的延續,我真實存在過的證明。

有了他之後,漂泊無依的我,終於有了想全心去愛、去守護的人,因為至少現在他是完完全全屬於我的。

剛醒來時,我和他的情況都很糟糕,昏迷一個多月的我,嚴重營養不良、體力透支,再加上之前心脈受損,太醫建議我將孩子拿掉,而皇帝、睿王甚至玄都來勸過我,讓我保住自己的性命為先。

在這個女人的命踐如螻蟻的時代,他們、尤其是皇帝能首先考慮我的身體,確實讓我有些感動,但卻無法讓我認同,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這一個就算拼了性命也一定要保下來。

好在我昏迷之時,有人以極為深厚的功力幫我理順了經脈,治好了內傷,使我可以開始修習"靈胎護體神功".這門功夫效用頗為玄妙,能使胎兒生命力強健,並且在母體之內時便可以開始內功築基。唯一不好處就是,它對母親本身消耗極大,生完這個孩子,恐怕沒有兩三年,我的功力都難以恢復到正常狀態。

不過我不在意,只要對孩子有好處,什麼代價我都可以付得出來,反正除了他,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因為嵐始終沒有來找我。

難道他並沒有由死返生,而我在夢中看到的,只是我內心最深處的期盼嗎?

可當世能替我治療內傷的人,寥寥無幾,若不是他又會是誰呢?

我問起身邊的人時,他們也說不出所以然,只知道一直在生死邊緣徘徊的我,一夜之間突然經脈大通內傷盡復,但沒人看到有任何人出現在我的寢宮。沒有人看見也是很正常的,若沒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覺出入禁宮,絕對沒可能有本事治好我的內傷。

或者那真的是嵐?畢竟我在夢中看見了不是嗎?可他為什麼不來找我?

他是不是嫌棄我了?這好像說不通,若嫌棄為何又大耗真元替我治傷?那可不是短時間內能恢復的消耗。

那他是不是不再愛我了?我不知道。天知道他是不是因為愧疚來幫我治傷的呢?

總而言之,左等右等,等不到他,我百思不得其解。

但我實在不想猜也不想等了。我這一生都活得太累,我在乎的東西太多,想要的東西太多,可是掙扎來掙扎去,筋疲力盡的時候,我發現自己還是什麼都沒有。

想起之前的痴情絕愛,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傻,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麼是能持久恆常的吧?因為這是一個如此虛幻、虛幻到似乎隨時都能像夢一般崩碎破裂的世界,我又能在這樣的幻世中真正擁有什麼呢?

我是應該滿足的了,至少我曾經擁有過那樣的愛。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瞬間即是永恆,所以我已經永遠擁有了我曾擁有的一切。

於是我累了,決定隨波逐流,任命運想將我推去哪裏都好。

"晏影在想什麼呢?"好聽的低沉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抬眼看向坐在書案旁,手裏拿着奏摺、深眸卻望着我的男人,淡淡道,"沒什麼,只是有點乏了。"

"朕早就說過不用等朕的,快去睡吧。"他隨即轉頭吩咐宮女服侍我躺下。

我醒過來后,他就沒有再碰過我,但是卻經常會過來陪我過夜,而他的心腹近侍、被譽為大內第一高手的管宇,早在我昏迷不醒的時候,就已經被他派到鳳儀宮來當值了,這等照顧還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不過我並沒有因此對這個皇宮產生感情,兩個月前,我身體剛剛恢復的時候,就提出過離開的事情,因為我想不出任何理由留在這裏。

"你大概已經知道我不是蘇宇彤了吧?"那天,他來鳳儀宮陪我的時候,我直截了當的問他,甚至連敬語都懶得用。

他愣了一下,然後苦笑道,"朕想不知道都難了吧,致命的內傷、混亂卻精淳的先天真氣,一個大家閨秀怎麼會有這些東西?你和宇玄還真是擺了朕一道。"

"你不生氣嗎?這算是欺君之罪吧?"我不怕死的問。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接着低下頭望向手上的奏摺,"宇玄向朕請罪過了,朕已經答應不再追究,不管愛卿以前是誰,愛卿現在就只是蘇晏影。"他輕描淡寫。

我卻不肯罷休,"那你可知道我以前是誰?我為何要進宮?"

他放下了手中的奏摺,過了半晌才靜靜望向我,"知道又如何?反正都已經過去了不是嗎?朕只知道現在愛卿是朕的正宮、朕第一個嫡子或嫡女的母親,這樣就夠了。"

他根本是在模糊話題,我不客氣地說,"可我不是蘇宇彤,和你深愛的大司馬沒有血緣關係,這也沒所謂嗎?"

這回他真的愣住了,之後哭笑不得的看着我說,"誰跟你說朕'深愛'宇玄了?"

我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反問,"可你書房裏一直保存着宇玄的畫像吧?你最寵愛的林淑妃長得也有幾分像玄。"

他爽朗的笑了起來,這幾乎是我認識他以來第一次聽到他這樣暢快的笑,"那是朕和宇玄年輕時候一次遊戲之舉,他和朕打賭輸了,朕便逼他穿女裝,還畫了下來做個紀念。每次想起他換上女裝時那副彆扭樣子,朕就心情大好,所以便將那畫留在御書房了。不過不得不承認,他穿女裝還真是傾國傾城之色,朕確實曾希望能有這種姿色的女子充實後宮,所以才會注意到林淑妃。晏影對這解釋可滿意了?"

其實我之前已經隱隱猜到了,因為我想來想去,覺得若是他和玄有過斷袖分桃的關係,玄就不可能對床地之事那般生澀,所以最多也就是他對玄單相思。現在看來,只是他們年輕時候的遊戲之事而已。

其實要不是林淑妃的暗示,我也不會想到那個方向,那個女人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真的誤會了。不過就算她是故意的,像她這樣的女人,我也是連報復的興緻都提不起來。

看來迂迴的講,他是會一直裝傻到底了,我終於單刀直入,"你們之間怎樣也好,與我無關。我現在只想出宮,請皇上放民女自由。"

他瞭然的看向我,微微一笑問道,"那孩子怎麼辦?朕可是也出了力的,他也是朕的孩子。"

"你有那麼多皇子皇女的,還差我這一個了?"我有些不以為然地說。

他沉吟半晌,"晏影明知道嫡子或嫡女是身份格外高貴的,甚至是皇位繼承的首選,朕實在不能無視。況且晏影的孩子,朕又怎麼會不在意呢?"

"那你是不肯放我走了?"我寒聲問他,他若以為他能鎖得住我,他就大錯特錯了。

"晏影想得太簡單了,就算朕放你走,外面想對付你的人也不少吧?更何況御霄他會輕易讓你離開嗎?"他冷靜的答道。

我驚訝至極地問道,"你怎麼知道睿王對我……"正在想合適的詞來形容,他接過了話,"御霄是極有才能的人,只是他從來不善於也不屑於掩藏自己的心思,他看你的眼神就足以告訴朕很多事情了。"

睿王的心意……我確實不知道我若離開他會有何反應。

"這種事情你不介意嗎?"我不解的問凌御極。

他淡淡道,"你並沒有和他怎樣不是嗎?況且他想從朕這裏拿走的東西從來都沒少過,朕若都要在意,恐怕早被他氣死了。"說話間語氣有些無奈。

接着他看向我正色道,"晏影,朕已經過了會把情愛掛在嘴邊的年紀,做不了一個好情人,甚至連一個好丈夫也很難做到。但現在,朕可以給你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一個全天下最尊貴的身份,朕知道你並不在意這些,但是你確定孩子也不在意嗎?你不能連一個選擇的機會都不給他吧?況且你並沒有什麼一定要去的地方,不是嗎?"

最尊貴的身份……給孩子選擇的餘地嗎?是啊,我自己不想要,不代表我的孩子也不想要,一直以來我都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可這裏可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我很累了,不想整天過着提心弔膽的日子。"我有些動搖了,帶着孩子四處漂泊、躲避追殺未必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你生下孩子之前,朕會保護你的。至於之後嘛,朕相信你是絕對有能力照顧好自己和孩子的。"他沉穩的一笑。

這男人好像總希望將我推到前面自己掙扎求存,不知道他安的什麼心。

不過他確實說服了我。所以我暫時留在了宮中,打算在他的照顧下把孩子生出來再做其他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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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秘史之我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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