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回 華母的宴請

自從王曉華得知蕊蕊是她的孫女之後，心裏美滋滋的，老想着曾經在賓江時看到蕊蕊小時候的模樣，扎着兩根翹辮子，圓臉蛋，十分惹人喜愛。她已經有十幾年沒有見到蕊蕊了，真想看看她的孫女現在長成什麼樣了。

王曉華有好幾次打電話叫兒子帶上馮娟和蕊蕊回家裏一起吃飯，一家人聊聊家常。可是，兒子奮強始終沒有把母女倆帶回來，總是推說公司忙有事不能回家。實際上，是華奮強沒法請動馮娟。

王曉華於是想大人忙，小孩蕊蕊總該有空吧，便叫兒子把蕊蕊單獨帶回家來，結果半年過去了，同樣沒有盼到孫女。

她忍不住百般盤問，多方打聽，終是得知奮強現在見蕊蕊很難，馮娟甚至把他給女兒蕊蕊送的手機沒收了，導致他一時沒法聯繫上女兒。加上，馮娟對女兒管教很嚴，找了專門的人替她看着蕊蕊，華母想見蕊蕊的願望短期內恐難實現，這讓華母很失望。

華母心有不甘，終日琢磨，當她得知馮娟在成都市青白江區工業園區百麗堂有限責任公司化妝品生產基地里當廠長后，王曉華便想動員華劍鋒一起去探望一番，緩和局面，並想替兒子去說說媒。

華劍鋒聽了老伴的想法，不禁嘆氣說：

“你呀，想媳婦想瘋了……小強娶不娶媳婦是他的事，用不着你操心，別瞎攪合了。你閑着沒事，可以看書、寫字、畫畫，你還可以搗鼓院子裏的花花草草。”

王曉華一下子不高興了，板著臉回應：“你別裝着不在乎了，那天你還叫小強把孫女蕊蕊帶回家讓你瞧瞧呢？”

華劍鋒狡辯道：“那天我是與小強談到家庭與婚姻的關係時，順便說了一句，你就記在心裏……這是人之常情嘛。”

王曉華知道老頭子的脾氣，倔得很——他說不去，你就是磨破嘴皮子他也不會改變主意的。沒有辦法，王曉華只好一個人去了。不過，她對老頭子提出了一個要求——準備要給他做一次生日宴會。

華劍鋒開始聽到給他做生日，是極不情願……他沒有生日，也從來都沒有做過生日。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生日是哪一天——他很小的時候父母就犧牲了，是養父收留了他，一手把他帶大的。他身份證上的出生日期是養父給他定的，為8月1日，這是一個是具有歷史意義的日子，八一建軍節，這可能也是對他的父母的一種懷念。

王曉華卻說：“我這是假借你過生日的名義，想把兒子、媳婦請進家裏來，大家聚一聚嘛。”

這下，華劍鋒沒有理由反對了，實際上他也很想見見大兒子的女兒蕊蕊……他聽說蕊蕊已經讀大學了，這多年的斷緣，讓思念之心更加急切，或者說，他想見孫女的心比王曉華還急切……畢竟，二兒子華建國的兒子，每個星期都要來華府一次，共享天倫之樂，唯獨大兒子的女兒蕊蕊，得知親緣都有半年多了，卻一次面都沒有見着。

於是，聽聞了老伴想借他生日的名義設宴一家人過來，他只有默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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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曉華一大早坐上公交車，很快就找到了百麗堂有限責任公司化妝品生產基地。這時的廠長辦公室里，馮娟正在看會計送來的這個月的財務報表。

不一會兒，一陣敲門聲響起，馮娟頭也不抬地說：“請進。”

來人腳步很輕地走進來，也不說話，直走到辦公桌前停下了，就這麼靜靜地看着馮娟——王曉華已經十多年沒有見到馮娟了，此時的舊人確實讓王母感覺眼前一亮——這與她印象中的娟子相比，可以說是脫胎換骨的變化，從一個略帶羞澀土味的姑娘，變為了一個氣場滿滿，摩登精緻的女強人。

馮娟感覺來人已經站在她的面前，便抬起頭來，卻驚訝地發現是華母。

她愣了一下神，反應過來后立即擺出了尊重的姿態，微笑招呼：“王阿姨！您來了……您好！”

“娟子，”王曉華欣喜地說，“你越來越有當老闆的氣質了。人也漂亮了，打扮也得體，難怪小強這麼愛你。”

王曉華這話實在直接，說得馮娟一下子臉紅了，忙客套道：“阿姨過獎了，您才是越來越年輕了。阿姨，別站着，走，我們到沙發那裏去坐下談。”

馮娟此事心裏已開始做好準備——知道王阿姨無事不登三寶殿，一定是有事找她。

馮娟給王曉華泡好茶之後，坐在她的身邊，問：“王阿姨，您找我有什麼事？”

王曉華也不繞彎子了，直接說明來意：“明天正好是星期六，我想請你到廊橋餐廳的中餐廳區參加華叔叔的生日宴會，不知道娟子你有時間來嗎？”

“華叔叔的生日？”在馮娟的記憶中，華叔叔從未做過生日。

王阿姨解惑道：“本來華叔叔的生日是8月1日，為了不影響你們的工作，我提前了幾天。”

長輩提出這種邀請，推脫實在不禮貌，馮娟一時沒有多想，便回答：“好啊，周末時間都可以協調……我一定參加。”

王曉華一聽便喜上眉梢，忙補了一句：“明天你別一個人來，請把你女兒蕊蕊也帶上。”在王阿姨的嘴裏，很難聽到一個“請”字，這句話的口氣讓馮娟感覺到了她的期盼，已然猜想到其很想見到蕊蕊的心情。

馮娟點了點頭：“你放心，蕊蕊肯定來……一定少不了她。”

王曉華覺得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也不想多留，以免言多必失，就匆匆地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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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馮娟按時赴約。不過，這次她不僅帶了女兒蕊蕊，還帶了一個人——蔣端祥教授。他們三人有說有笑地進入廊橋餐廳的中餐廳。

雖說廊橋餐廳的西餐廳是有名氣的，但中餐廳區的建築更加別具風格，具有水鄉的韻味，而且菜品也不錯。中餐廳與西餐廳緊挨，進入廊橋餐廳往左拐，是一段廊道，跨上一座小橋，穿過人工造的假山和水簾洞的門就進入中餐廳。中餐廳裝修為中式庭園的風格，本來緊靠在賓河邊的中餐廳，卻把餐廳建造在人工的水池中與賓河相連，彷彿建築是在水中而建，與賓河渾然一體。

馮娟三人進入中餐廳時，華劍鋒、王曉華以及華奮強、華建國一家三口都已到場，到餐桌邊坐着閑聊，以等客人。

蔣端祥的到來，的確讓華府的人感到意外。

馮娟也不避嫌，她、主動給大家介紹：“這是我的男朋友，叫蔣端祥，他在成大教書。”

不用介紹華奮強認識，他曾經與蔣端祥教授接觸過，一同談論過蕊蕊的補課問題，只是他沒有想到這樣竟然引狼入室，讓其成了馮娟的男朋友。

華母一聽到馮娟的介紹，雖然心裏不高興，但沒有表露出來，仍然上前摟住馮娟，對她說：

“我很高興你能來，不管你是誰的媳婦，你永遠是我的好娟子。”

接着，馮娟叫女兒蕊蕊與華母和華叔叔相認。蕊蕊雖然第一次與華家的人見面，但一點不分生，奶奶、爺爺、爸爸以及伯伯、嬸嬸地叫得親切，連比她小很多的弟弟也覺得姐姐很可親，兩個小字輩很自然地緊挨着坐下了。

當然華母見自己的孫女蕊蕊不僅嘴甜，長得亭亭玉立，美貌動人，實在人見人愛，不禁心生歡喜。華母主動坐在蕊蕊身邊，問寒問暖，氣氛一時間很是溫馨。

蕊蕊為爺爺獻上了她做的小相冊，這是蕊蕊把她從小到大的照片經過認真地挑選后，按照電腦里教的相冊製作方法，自己專門做了一個精美的小相冊，並在相冊的扉頁寫上了娟秀的鋼筆字：“祝爺爺生日快樂！”——落款是：你的孫女小蕊。

華劍鋒接過禮物，揮舞着，很高興地對大家說：“這是我有生以來最好的禮物，我一定好好珍藏！”

大家開始給華劍鋒祝壽，拿出各自帶來的禮物獻給長輩——馮娟和蔣端祥一起送了一套西服，華奮強和華建國分別給父親送的是精緻的端硯和湖筆。隨之，大家紛紛舉杯祝賀。

華劍鋒第一次過生日，難免有點激動，說了很多的話，並頻頻地舉杯與大家乾杯。

宴席說是給華劍鋒過生日，但華母卻把蕊蕊當成了主角。

她悄悄地對蕊蕊說：“小蕊，奶奶在幾個月前都給你買了一部筆記本電腦。”

蕊蕊一下子顯得很不好意思：“奶奶，筆記本電腦我已經有了……這部電腦你給弟弟吧。”

奶奶笑眯眯地說：“他還小，等他將來需要時，我肯定要給他買。”

蕊蕊這次參加爺爺的生日宴會，她很想與爸爸交談她這次到美國留學的想法，但被奶奶的熱情給纏着了，她又不好拒絕奶奶的好意，只能陪着奶奶說話，兩人東南西北地閑談着，好像沒有旁人。

奮強自馮娟介紹蔣端祥為她的男朋友之後，顯得有點不自在，臉色實在無法擺出好看，好在蔣端祥察覺不出來。大家仍然可以在酒席上，你來我往地碰杯。

奮強平常最多二、三兩的酒量，今天卻一反常態，桌上的菜沒吃一口，端起酒杯連續幹了好幾杯紅酒，讓在場的弟弟華建國都看不下去了，勸哥哥別這樣喝，卻勸不住。幸好妹妹華芳惠不在場，不然非得把他手中的杯子奪了，不讓哥哥喝了。

華劍鋒今天高興顧不上誰喝多喝了，只要誰與他碰杯他都接招。

馮娟看着華奮強這樣喝酒，她知道奮強是針對她的事在生氣，她也不勸，而是走到女兒蕊蕊身邊悄悄地與女兒耳語了幾句。

蕊蕊聽了母親的話后，立刻走到父親華奮強的身邊，拉着他的手說：“爸爸，我有話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