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擦除者

在湖水中掙扎了數秒后，林語逐漸發現自己在水中居然還可以呼吸。只是他無法分辨出哪個方向是水面，身體也不再上浮而卡在湖水當中。

求生的本能讓他朝着發光的地方游去，結果本以為重回到水面上的他卻再次下落。但與現實相悖的是，林語這次是從高空往下速降，而且刺眼的陽光也讓他意識到不對勁。

幻覺，這一定是幻覺......林語的內心告訴他道，然而即使不用他察覺出來，腦中熟悉大蝦的聲音也在對他解釋道：“沒錯，你現在所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或者說確實都是真相，但已經都是發生過的了。”

“你的意思是，我現在看的都是你們的回憶？”林語問道。

“對，”黃蝦沉默了一下，繼續說：“你將要看到的是，我們哈帕爾人文明的墜落全過程。”

林語穿過厚重的雲層，接着看到的就是哈帕爾人在平原上建立的各種奇形怪狀的高樓大廈。當然林語還沒搞明白他們的建築特點，就看到近百艘飛船穿過雲層落到地上。林語從那些飛船詭異的外形中認出了那個是之前入侵希瓦格的異形飛船！

隨後的情況就完全可以預見了，不斷孵化出來的異形就像餓狼進了羊群一般四處虐殺着哈帕爾人。哈帕爾人雖然擁有着各種強大的武器，但在異形可怕的繁殖速度以及表皮無比厚重的裝甲之下根本就無從阻攔。這時林語面前的場景開始快進，逐漸加速到64倍速。過了三十個晝夜后，林語可以看到哈帕爾人在異形的攻勢之下再也無法堅守陣地，而是選擇退回地底防守。

“就在我們決定放棄地面的時候，我們啟用了一個超級武器，強大到可以摧毀任何膽敢攔住他們去路的東西———擦除者。”

“就是我之前問你的那團黑色雲朵么？”林語問道。

“沒錯，生物殺手本身是由億萬個生物顆粒組成。他們可以聚攏也可以散開，可以幻化成任何物質物體，並複製它們的性狀，其中也包括無機物和有機物。當然重點不是這個，而是他們毀滅性的破壞力。當時由於情況危急，我們只是單純地把這個武器設定為：【掃除地面上所有有機物】，卻沒想到這一設定也將我們劃分進擦除者的攻擊目標內。要不是因為擦除者害怕水源，我們也早就跟着一起被擦除了。”

“哈，對於這個我不感到意外。”林語吐槽道，這下哈帕爾人在林語內心當中的畫像就徹底完整了起來。沒錯，他們就是屬於那種【有着超乎一般人類認知的極端思維，能夠做出超複雜的運算和研製出超先進的科技工具，但卻會在一些簡單的數學邏輯問題上栽跟頭。】

用一句比較通俗容易理解的話來說，他們就是那種考試大題難題全對，選擇填空弱智題卻會失分的糊塗蛋。

擦除者就真的像一塊橡皮擦一樣，沿路擦去了所有生命體，包括陸地上的所有植物動物，以及在空中飛行的奇異鳥獸。到最後就只有河裏的水生動植物逃過一劫，因為大量生產者被迅速消滅，空氣中的氧氣也慢慢下降了兩個百分點，但好在消耗者也所剩無幾，大自然很快便重新找到了平衡點。

在蝦人全部蜷縮到潮濕的地面之下，擦除者終於再也找不到新的有機物目標之後，他們選擇進入休眠，在早上就分散成黑色微粒落到地面，順便吸收太陽（布蘭德-X，以後統一稱為太陽）帶來的能量。一到晚上就會重新聚集在一起，尋找新的獵物。

“我明白哈帕爾為什麼會變成現在的模樣了，”林語說道，“可是又該如何阻止這個東西呢？要是他們一直潛伏在地面的話，這顆星球豈不是很危險么？”

此刻林語又被帶到一座離地500米高的尖塔之上，黃蝦告訴他：“這是操控擦除者的信號塔，只有在塔頂手動關閉對擦除者的控制信號，他們才會真正停下。除此之外雨天和晴天在地面上也是很安全的，雨水能夠抑制他們的行動，增加他們的重量使得他們無法聚攏和飛行，但不能從真正意義上消除他們。”

“這樣......”

林語被黃蝦從幻境中帶出來，他意識到自己並沒有真正掉入湖水，而是在湖岸上對着湖水大口喘氣着。

“沒事吧艦長？”此刻坐上第二批的船員亞當看到林語好像被黃蝦欺負了，立刻舉槍警告黃蝦道：“離艦長大人遠一點！”

林語立刻起身示意亞當放下武器，“我沒事.......咳咳，只是他帶我看了一些東西罷了。”

待全部船員渡河之後，黃蝦給他們安排了一個較為寬敞的洞窟，並對他們說道：“在這裏你們很安全，擦除者不吃岩石，他們還沒有那個本事。”

林語理所應當地點點頭，畢竟黃蝦已經說了他們是有機物的剋星，岩石自然不會淪為他們的菜單當中。但同時讓他在意的是之前在陸地上，他們的機器夥伴被擦除者撕裂的場景，也許他們也吃金屬？這樣的話他們的登陸艦應該也被啃了個精光，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林語打開自己的合金護臂，打算搜索一下母艦的信號，看看能不能獲取什麼幫助。但很不幸的是，他們通訊是中斷的，就像當初進入大氣層的先驅者一樣。

這時林語在洞內聚集大家討論道：“現在只能靠我們了，我們可以和那些哈帕爾人聯手，幫他們消滅地面上的擦除者，恢復他們的家園。”

“可是，這不應該是我們殖民的地方么？”歇爾特問道，“就這樣拱手把這裏讓給他們了么？我可不捨得，議會也不會同意的！”

“你傻啊！”林語反駁道，“我說的是聯手，聯手就一定會有合作條件。我們幫他們重建家園，他們就得將哈帕爾的主權交給我們，這完全不影響我們的殖民工作。我們的後代可以和他們共同生活在這顆星球之上，建立全新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