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鈔票》第一章6
我從顧玉蓮梳妝枱上的那個小盒子裏找出了一把鑰匙,那是一把黃銅鑰匙,磨得光滑的黃銅鑰匙,我不知道鑰匙上面有過誰的指紋。我不能完全確定這把鑰匙就是開哪扇門的鑰匙,我藏起了它.伺機打開那扇門。郭阿姨是個熱心腸的人,她並沒有因為我的過錯被食品廠掃地出門後放棄對我的幫助,她還是不余餘力地四處為我找合適的工作,可是,在她還沒有為我找到第二份工作的時候,她就住進了醫院。不到一個月,她就死了。她得的是肝癌,查出來己經晚期並且擴散了。她住院后,顧玉蓮帶我去探視過她,她躺在病床上,肥胖的臉蠟黃,我不相信她會很快死去。郭阿姨笑着望着我,還拉住我的手。她的手冰涼。我像是被一塊冰冰凍着。我抽出了手。她微笑地對我說:“要有信心,你一定會找到工作的。”我沒說什麼,我只是想離開她,很快地離開她,她床頭有一束白色的花。我知道人們都稱這種花為白合。那一朵朵白合花是一張張蒼白的臉,透着冰涼。我聞不到花香,我整個身體沉浸在藥水的氣味中。離開醫院后,顧玉蓮說我是白眼狼,沒良心,郭阿姨為我的工作操盡了心,我在她的病床前沒有一句感激的話。我聽不清顧玉蓮在嘮叨什麼,大街上人來人住,車水馬龍,我滿腦袋都是百合花蒼白的臉。有人說,郭阿姨的死和我有關,我是個不祥的人。誰沾染了我,誰就會倒霉。我想,如果我是個不祥的人,那麼顧玉蓮為什麼還活得那麼旺盛,快七十多的人了還沒病沒災。在郭阿姨死後沒幾天,雨季,我20歲的雨季就來到了赤板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