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暮色蒼茫。

大地一片混沌迷茫。

像是大塊的半透明的紗布，與暮色悄然交合，將它染成了銀灰色。

“呦，獨孤大爺又來我這‘邀月樓’啦！哈哈哈……”身着妖艷的老鴇眉開眼笑。

獨孤雲烽不語，冷冷地看了老鴇一眼，緊握長劍往樓上走去。

冷漠的黑衣在煙花亂綴之地分外顯眼，散發著陰冷的刺骨寒氣。

“哈哈哈……還是老樣子，拿幾壇百年醞釀的好酒到樓上的上等房間給獨孤大爺！”

“哼！沒想到，這獨孤雲烽竟是個好色之徒！”素橙站在熱鬧長街邊的一個小巷間，望着‘邀月樓’那股酒色瀰漫的場景，輕蔑一笑。

“沒這麼簡單！”紫姬冷冷含笑，暗心摸索，“不過，這倒好辦了！”

“師姐，你想要怎麼做？”紅舞按住紫姬的肩膀疑問。

“我們先行去到荒郊，與師妹們會合！”

話畢，三人騰空化劍，飛身於黑幕中。

荒郊，寒風肆意颳起，蕭蕭瑟瑟。

“都快三個時辰了，會不會……”

“別急！師姐他們一定會回來的！”

“快看！——”青鶴欣喜地望着漆黑夜空。

“看清楚些，別大意了！”音黃鎖着雙眉。

夜幕中，三把利劍乘風穿行。

紫、紅、橙，閃着艷美的絢妙姿色！

“音黃、綠依、青鶴，快看吶，是大師姐她們回來了！”尺藍伸手指着天空，嘴角邊綻放出柔美的花瓣！

“是啊！是她們啊！”綠依微笑着，欣喜不已！

幾抹艷彩的光亮緩緩於半空轉旋，鋒銳利劍轉瞬化為美艷女子！

“怎麼樣？我么走後，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吧？”紫姬急問，如同夜幕般漆黑的瞳孔中閃爍着點點繁星！

“沒事！師姐，你們去了許久，對於那獨孤雲烽有何發現？”青鶴焦急地走到紫姬跟前。

“是！有很大發現！”紫姬自信一笑。

“看來師姐是有對策了？”音黃神情嚴肅。

“是！可是……”紫姬把視線瞥向一旁，夜間涼風吹拂着她的髮絲，輕撫着她的臉頰，“這次計劃只能有我一人行動！”

“為什麼？師姐，怎能讓你一人犯險？”紅舞慌忙搖着頭。

“是啊！師姐，為師父報仇我們師姐妹共同的事情，又怎麼讓你一人去承擔這一切！”素橙亦搖頭否定！

“沒錯！我們絕對不會答應的！”眾師妹們都同聲拒絕！

夜幕如黑色的紗帳，漸漸地將點綴於黑夜的閃亮繁星籠罩！

一切，變得儘是黑暗！

“師妹們，師父已經離開了我們！臨去前便要我好好照顧你們！”紫姬凝視着身邊與自己生死與共的眾多師妹，心口絞着痛，“師姐絕對要保護你們的安全！”說著，紫姬微微低下頭走到一旁，“方才我與紅舞、素橙一起跟蹤了獨孤雲烽到了‘邀月樓’也就是妓院，看到老鴇對他的態度，猜想他是那裏的常客！所以……”

“所以師姐你就想要去到那個妓院，殺死獨孤雲烽？”青鶴毅然打斷她的話語。

“是！不過不是‘去’這麼簡單！我是要摸清獨孤雲烽去那裏的真正目的，爾後找準時機殺死他，為師父報仇！”

“什麼叫做‘不是去這麼簡單’？師姐，你究竟想要怎麼做？”紅舞敏銳性地深望着紫姬。

“你們覺得一個女子在妓院能做什麼？”紫姬說得平靜，像是寂靜夜間裏的湖水，不起一絲波紋，“必要時，我會犧牲自己來達到目的！”

“不行！絕對不行！”青鶴衝到自己身前，雙手緊緊攫住她的雙臂，“師姐！你絕對不可以這麼做！”

“是啊！師姐！想要殺死獨孤雲烽有很多辦法，又為何偏要這樣做？”尺藍激動地說道。

“師姐！萬一獨孤雲烽進入妓院只是一個巧合，並不如你所想的那樣複雜，那麼師姐你付出的代價不都白費了嗎？”素橙的面色有些慘白，額間微有晶瑩漸漸冒出。

“就算只是‘萬一’，我也要衝着那個‘萬一’試上一試！”紫姬堅定不已！

“可‘萬一’失敗了呢？”

“可‘萬一’成功了，我們就能為師父報仇了！”紫姬神色凌厲！

“師姐……”紅舞的雙眸涌滿熱淚，“為師父報仇固然重要，可是要是犧牲師姐來達到目的，那麼……這個仇，我們寧可不報！”

“是！師姐！紅舞說得沒錯，若是真的如此，我們寧可不報這個仇！”

“你們！”紫姬猛然轉過身去，背對着眾師妹們，“我已經決定了，你們不必多說！”

“師姐！”

“都住口！”紫姬緊閉雙目，深入手掌的十指沾了些許血絲，疼痛涌滿身心！

“好了，我明日就會行動！”說著，她刻意把頭低得很低，恨不得將頭埋入胸口，以此來掩蓋住佈滿濕潤的臉頰！

“師姐……”眾師妹們伸手捂住自己的嘴。

“這個荒郊離‘空域觀’不遠，你們明日就啟程去往那裏去找凈慧師太。”紫姬深深呼吸，慢慢地轉身面對眾師妹們，夜間的涼風已將她滿臉的淚水吹乾，眼角卻依然殘留着疼痛所劃過的淚痕！

“放心吧。”紫姬淡然一笑，將方才的傷痛掩飾得完全消失無影，“有任何情況，我都會第一時間到‘空域觀’找你們的！”

“師姐……”

“是啊！我是你們的師姐，有任何事情由我來承擔就好了！”紫姬打開雙臂，將眾師妹們圈擁入懷。

其實，真的，有任何事情由她一人承擔就好了！

黑暗，壓得天幕透不過氣。

涼風，吹得荒郊更加陰冷、蒼茫。

諸多艷色綵衣隨涼風在半空舞動，卻渾然，見不到那幾抹傾城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