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拿人
“曾賢弟,你可算是睡醒了。”
客棧當中,倫文敘看着站在門外的曾毅,臉上不由得露出幾分笑意,側開身子,讓曾毅進屋:“昨個為兄回來的時候,聽小二說你已經先一步回來了,還特意交代過不讓人擾了你。”
曾毅臉上帶着笑意,道:“在貢院幾天都沒好好休息了,這回來肯定是要補回來的。”
“總不能最後沒能金榜題名不說,連身子也垮了不是?”
曾毅很有自知之明,他如今的情況,除非是讓他在惡補個幾年的時間,若不然他是別想金榜題名。
這若是放在之前,曾毅肯定沒心情在這說笑,可如今已經結識了隱藏身份的當今太子朱厚照,那這科舉能否金榜題名,可就不重要了。
朱厚照,這位可是歷史上有名的不守規矩的皇帝。
雖然他現在還是太子,可只要抱緊這條大腿,日後的日子絕對好過。
“賢弟謙虛了。”
倫文敘搖了搖頭,對曾毅又高看了幾眼,就算是他自己,也不會向曾毅這般說出落榜的話的。
可曾毅卻不止一次這麼說了,這就足以證明曾毅的豁達心胸了。
“不是謙虛,是事實啊。”
嘆了口氣,曾毅臉上擠出一絲苦澀:“之前那場大病,好了之後直到現在,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許多東西似乎都忘了一般。”
“不瞞伯疇兄,此次會試的考題,小弟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作答的。”
曾毅滿臉苦澀之意,坐在倫文敘屋內的椅子上,不過,旋即卻又笑了起來:“科舉一事原本就充滿了荊棘。”
“此次雖要落榜,可也算是長了見識。”
倫文敘突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曾毅了,畢竟如今看起來,曾毅根本就不需要旁人的安慰。
“這次你若是落榜,其實也可能是件好事。”
過了一會,倫文敘方才緩緩開口,臉色凝重:“昨個賢弟你回了客棧倒頭就睡,怕是還不知道京城出了一件天大的事情吧?”
“什麼事?”
曾毅神情一動,心裏其實大概已經猜出是什麼事情了。
“昨個戶科給事中華大人上奏,彈劾此次會試副考官禮部右侍郎程敏政大人泄露考題,之前你的那位同鄉唐寅在科考前靠近他人的考題,和會試考題無二。”
“據說是你那位同鄉的好友從程敏政處得的考題,如今他們二人已經盡皆被抓了起來。”
“整個京城現在跟炸鍋了一般。”
錦衣衛的辦事速度極快,昨個弘治下令讓錦衣衛徹查此事,傍晚的時候,這件事就已經被確定了。
之後,弘治更是召見了內閣的諸位大學士,然後親自下旨拿人的。
只不過這些,京城的百姓和各地的學子可就不知道了,他們只知道,這次會試有人泄題,全都盯着朝廷,看會如何處置此事。
“賢弟不用太過擔心。”
倫文敘臉上帶着一絲笑意,安慰曾毅道:“賢弟你之前還曾勸過唐寅,最後卻被唐寅斷了同鄉關係。”
“以錦衣衛的能耐,肯定是能查出這些的,定然不會把賢弟你給牽扯進去的。”
說完這話,倫文敘頓了頓:“更何況,賢弟你剛才更是言講,此次會試不知如何作答,如此一來,只要查了考卷,就該知賢弟你的清白。”
倫文敘最後這句話不假,其實之前協調案的消息傳出,他也是擔心過曾毅的,可是剛才曾毅的那番話,卻是讓他安心了。
“道理是如此的不假,可事情卻並非真就如此。”
曾毅挑了挑眉頭,若非是他如今攀上了朱厚照,哪怕是他會試作答的一塌糊塗,也仍舊是要膽戰心驚的。
“此次事情倒也沒有什麼大的牽連,也不知道陛下是什麼意思。”
倫文敘壓低聲音,生怕隔牆有耳,這話被旁人聽了去:“如今錦衣衛不過是抓了唐寅和徐經兩人罷了。”
“就連副考官程敏政還沒動呢。”
“事情估摸着是真的了,若不然錦衣衛也不可能胡亂抓人,更何況這事情之前咱們都知道的,只不過那個時候不知道唐寅考校旁人的內容罷了。”
“如今案子傳開,當初唐寅和他好友徐經兩人考校旁人的內容也被徹底傳了出來,的確和會試考題無二。”
“這案子肯定是鐵了,只是事關科舉,估計宮中也不願意把事情鬧大了,若不然不會到現在只抓了唐寅和徐經兩人。”
倫文敘是太學生,分析起這種事情來,條條在理。
只不過,曾毅心裏卻清楚,如今明朝的軌道已經和歷史走了岔路,所以這次泄題案結果到底如何,真不好說。
而他要做的,就是牢牢的抱住朱厚照的大腿就行了。
其餘的事情,他奉行的原則就是明哲保身,不摻合。
“咱們在這說這也沒什麼用。”
曾毅笑着,搖了搖頭,道:“呆會出去吧,找家茶肆或者酒樓坐一會。”
說完這話,曾毅嘴角上揚:“到時候咱們不知道的消息,也都該一個個的蹦出來了。”
不怪曾毅這麼說,這個年頭,消息最為靈通的就是茶肆和酒樓,而且兩者相比之下,酒樓內的消息更為靈通。
酒樓內三教九流都有,紈絝子弟更是不少,還有文人墨客,販夫走卒,言談之間,各種不同的消息自然都有的。
“行。”
倫文敘點了點頭,原本他是想趁着這段時間在研讀一番經典的,畢竟他還是對自己有信心的,認為會試能夠榜上有名的,這自然就要為殿試做準備了。
可如今泄題案的發生,為此次會試蒙上了一層看不透的迷霧,不管是哪個士子,這個時候估摸着都靜不下心了。
“我那新認的小弟今個也沒來,要不然可以找他打聽一下消息。”
“這小子雖然年紀小,可家卻是京城的,還有僕人跟着,消息肯定靈通。”
曾毅笑着,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於今個朱厚照沒來,他其實也不意外的,畢竟是太子,哪能真的天天在宮外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