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開科
京城貢院,為舉子們參加會試的考場,內設有考棚九千餘間。
貢院的大門之上,雕刻着魚躍龍門的圖案,這和曾毅記憶中的歷史多有不符之處,不過這對於已經接受了這個大明朝和歷史上的大明朝有些偏差的曾毅而言,算不得什麼驚訝之事。
“這也不知等到什麼時候了。”
曾毅揉了揉有些發懵的腦門,今個一大早就帶着身份文牒等物過來排隊,等着進入考場,可直到現在,還是沒能輪到他。
好在倫文敘也是如此,在他旁邊站着,還算是有個說話的。
這個時候想要進入貢院,可並非是看誰來的早,而是貢院的監試們在外唱名,喊到誰的名字,誰才能過去的,根本不論先後。
唱名共分兩回,每回唱三次。
若是第一回唱名沒到的,那等到最後,會在補遺唱名一回,若是還未到者,就不在唱名,一旦時間到了,貢院大門直接關閉,鎖門,貼上封條。
除非是科考結束,或者持有聖旨,若不然,任何人不得進出,不然視為大罪。
“這唱名是根據各省排序來唱的,不要着急。”
倫文敘笑着安慰曾毅,朝着遠處被一群人圍着的唐寅、徐經二人努了努嘴,低聲道:“那兩位才子還在外面候着呢,你着急什麼?”
也不怪倫文敘會這麼說,以唐寅的放浪形骸的性子,若是在別的地方,怕是根本就等不得,直接就闖進去了,可是在這貢院外,不照樣老實的獃著?
別看唐寅平日裏何等的猖獗,何等的放浪形骸不守規矩,可是若敢在貢院外放肆,任他有滔天的才氣,也是要被拿下問罪的。
“南海縣倫文敘……。”
“南海縣倫文敘……。”
說話間,監試已經連唱了兩次倫文敘的名字了。
衝著曾毅拱了拱手,倫文敘大聲應了一下,然後快速走到了貢院前。
進入貢院,是要經過搜身等檢查的,就算是隨身攜帶的乾糧等物,只要是團狀或者快狀的,可能藏東西的,也全都被切開了,簡直是不忍直視。
不僅如此,就連鞋底也被專門的匕首撬開。
可以說如今這個時代,這種搜查絕對是最為嚴格的了。
“兄長,我來給你送行。”
曾毅正瞧着貢院入口出發獃,被人給拽了拽袖子,略顯熟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扭頭一看,曾毅臉上露出了一絲好笑之色:“你怎麼跑來了?”
說完這話,曾毅大手在朱厚照的頭上狠狠的揉了幾下,心裏舒暢至極,除非朱厚照自己主動暴漏身份,若不然,他就會一直真的把他當成是趙將軍來對待。
朱厚照日後雖是皇帝,可卻是歷代皇帝中少有的重情義的皇帝,但他沒有兄弟姐們,他太子的身份,也住註定了沒有朋友,若不然日後也不會讓劉瑾等人猖狂。
所以,曾毅現在的目的就是成為朱厚照的朋友,避免因才學不足落榜后灰溜溜的離京。
“我來給你兄長你送行啊。”
朱厚照嘿嘿笑着,他今個是給曾毅送行的不假,可卻也是來貢院外看熱鬧的,對於少年而言,人山人海的環境就十分的熱鬧了。
而曾毅又是第一個沒有因為他年幼而不和他玩的人,且曾毅對他的態度,並沒有任何的畏懼,這讓朱厚照十分的歡喜,所以才會在看到曾毅的第一時間過來打招呼。
“看來上次跑出來沒被你家人揍啊。”
曾毅哈哈大笑着,指了指周圍擁擠的人群,彎着腰,壓低聲音,道:“小心這麼多人裏面有拍花子的,到時候把你給偷走了,賣給富戶當僕人……。”
在這種場合下,嚇唬小孩子,可以很好的緩解下自己的心情,尤其是這個孩子還是當今的太子殿下。
而且對於朱厚照這種缺乏朋友的太子而言,怎麼樣才能搞好關係,曾毅心裏自然也是有數的。
朱厚照雙眼眨了眨,眼中閃過不屑之色,十分有氣勢的搖了搖頭:“我才不怕呢。”
“這幾天是不是耽誤你研讀經文了?”
朱厚照拉着曾毅的衣衫,突然有些後悔,他雖然不愛學習,可卻也知道對於曾毅這等士子而言,科考的重要性,而他這幾天沒事就跑去找曾毅玩,可是耽誤了不少的時間。
“沒事,這幾天就算是研讀經典,也不過是臨時抱佛腳罷了,為兄才學有限,能成為舉人就是蒙天之幸了,至於這會試得中,是想都不敢想的了。”
“這次來參加會試不過是漲漲見識罷了。”
說著話,曾毅伸手揉了揉朱厚照的腦袋,笑着道:“不過碰到你這麼一個送上門的小弟,到還算是沒白來京城一趟。”
朱厚照嘿嘿笑着,臉上竟然多了一絲感動,他從小到大,沒有朋友的,所有人都怕着他,要麼是逼他學這學那,能遇到一個像是曾毅這般沒有拘束的對他,而且還陪着他玩的,如今還是第一個。
又是閑聊了幾句,監試就唱到了曾毅的名字,逼着朱厚照說了幾句吉利的話,曾毅大步進了貢院。
一應舉子全部進入考場,貢院大門由外關閉,貼上加蓋了玉璽的封條,有守衛把守大門,除非會試結束,若不然任何人不得出入。
不僅如此,貢院周圍,有侍衛輪班值守,更有圍着貢院巡邏的侍衛,絕無空子可鑽。
貢院內,各舉子分班入考棚,有監試巡邏,任何人不得私自擅出考棚,若不然罷了此次科考的資格,被關押起來,直至會試結束,逐出貢院。
直到此時,由主考官李東陽領着副考官及一眾考官、御史、監試官等,在貢院公堂之上拜了先師孔子掛相,之後方才分別落座。
“我等承蒙皇恩………此次會試…不得徇私……不得…。”
李東陽居於公堂之上,坐下之後,又站了起來,衝著皇宮的方向拱手於頭頂,訓示了一番話后,方才在此落座。
“我等自當秉承聖意……。”
由副考官程敏政帶領其他考官及御史同監試官等齊聲開口,說了一番不能辜負皇恩等等的話之後,方才再次落座。
“這是此次會試的第一場的考題。”
李東陽從袖中拿出三道蓋了玉璽印,被火漆封了類似信封的紙袋。
“諸位請看。”
李東陽將第一個被火漆封着,且加蓋了玉璽印的紙袋遞了出去,上面寫着一字,剩下的兩個寫着二和三的紙袋則是放在了公案上面。
紙袋由副考官程敏政的手中開始往下傳,每到一人手中,都會仔細查看一番,看是否有打開過的痕迹。
這個過程持續了足足將近一刻鐘的時間,沒人敢應付了事。
最終,紙袋回到李東陽手中。
眾人起身,對着紙袋上的玉璽印在次一拜,方才由李東陽揭開了火漆封着的紙袋。
紙袋內一道白紙被抽出,上面寫着的,則是這次會試第一場的試題。
將試題遞給屋內早就等候的監試,由他送去交給在貢院內負責刷印刻字的卒役。
貢院內專門建造的刷印刻字的地方,就是這個時候用的,而且,旁邊還要要御史及監試同時盯着,以免任何一個環節出現漏洞。
貢院內氣氛沉重而又嚴肅,與此同時,喧鬧了數日的京城,在這個時候比起前些日子也少了幾分的喧嘩。
這自然是因為諸多進京趕考的學子進入貢院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