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歸來仍是少年
宿舍號真是209,於子年剛驗證過,果然和記憶里一模一樣。
用了大半個晚上的時間,於子年已經確定以及肯定,自己回來了。如果換種說法,就是自己重生了。
而重生的時間應該是2003年4月1號,地點是高三宿舍。
沒錯,就是愚人節。
開始於子年還以為是做夢。以為老天在跟自己開個玩笑,畢竟是4月1號嘛。
因為在記憶中,高考後,大學裏,甚至走入到社會。
自己偶爾都會做夢。夢見自己正要面臨高中的月考、模擬考。
那時候在夢裏急眼的火燒火熱,甚至醒來后都會後怕,通常會慶幸說一句:還好是做夢,不然又要考試。
但夢畢竟是夢。夢和現實生活,於子年還是很快就分清了。
比如,這是一個十人間,床位是上下鋪。宿舍門口是一排整齊的藍色漆底的金屬儲物箱,有的還配着鎖。
余可的床頭正張貼着艾佛森的籃球海報。
黃漆有點剝落的洗漱間大門上,王業江鬼畫押般塗的“歐一鳴我愛你”幾個大字。
郭海螺床頭放着一本精緻的彩色信簡,是他專門用來給女孩子們寫情信準備的。這也是於子年在工作后,一次聚餐喝酒、回憶高中生活時,得意洋洋的郭海螺親自告訴他的。
再如,老鄉袁大頭的箱子裏,總會藏着幾瓶罐裝啤酒,剛才他們一個小集體的人,還偷偷喝了。
…
有點亂的於子年躺在床上。看了看被體育老師友情力薦,花了五十元買的防水、帶藍光、有夜市功能的電子錶。
時間顯示:11:11分,不過後面得跟個PM。
嗯,剛好是後世的光棍節時間,而且是晚上的。
不過寢室的這群思春男生,此時並沒有討論傳統的考試、女生話題。
而是反常的,正在熱議今天發生的娛樂大事件。
香港藝人張國榮跳樓自殺。
當下,他們正在化身福爾摩斯,腦洞大開地紛紛猜測張國榮為什麼自殺。
有人咧着大嘴信誓旦旦地說:“他太輝煌了,同行生忌,肯定是被人推下去的,是謀殺。”
有人說:“是心理疾病,抑鬱症。”
還有人說:“張國榮有着單純的童真,追求完美的性格。但現實的壓力,毀了一切。”
結果就被反駁:“放屁,能混娛樂圈的,且在香港這種名利場混出名堂的,傻瓜才會覺得他天真。”
由此,大家的話題就轉移到了娛樂圈,一陣你來我往的熱烈討論,得出的結果是“貴圈真亂。”
最後,也不知道誰捏着嗓子,扮做女聲在混亂中,嗲聲嗲氣說了一句:
“唐先生是除媽媽以外,我生命中至愛的人!”
接着大家又起鬨地說起了同性戀,賣屁股。後面竟然還在寢室,小聲玩起了唱歌接龍。
而歌曲正是張國榮在1997年的“跨越97演唱會”上,公開獻給唐先生的那首“月亮代表我的心”。
……
聽着他們的七嘴八舌,紛紛擾擾。聞着因為預防非典,而噴洒的刺鼻消毒水味道。
於子年的心情是荒誕的,驚訝的,複雜的。
他怎麼也沒想到科技滿天飛的世界裏,這種神秘而不可思議的詭異重生事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真的無法理解。
不過,經過大半個晚上的心裏調節,經歷過起起落落的於子年,心態還算好的,掙扎、不情願中還是選擇接受了現實。
只是想起母親和兩個姐姐,以及沒有機會說出的那句話、電話那頭的人。
於子年感覺有種撕心裂肺,痛到無法呼吸。
…
……
第二日,清晨。
想起和阿軒的對話,人生有了如果會怎樣。
一夜未眠的於子年起了個大早。
因為他知道,時間從來不回答,生命從來不喧嘩。
尋找到自己那支獨一無二的藍色牙刷和佳潔士牙膏。
來到洗漱間,透過污痕的銀鏡,看着歸來還是少年的自己,默默說了聲“你好”,就開始了重生后的第一次個人衛生工作。
6:20
還是和前世記憶的一樣,學校準時放起了高音廣播,宿管吹響了尖銳的亡靈口哨。
因為他們知道,光靠一隻能叫醒全宿舍卻獨獨叫不醒主人的鬧鐘,是不頂用的。
大門開的時候。
於子年利箭一般衝出了宿舍,根本沒管後面小集體人的大呼小叫。
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要去找人,尋一個前世熟悉而今生還沒交集的人。
一路飛奔,來到食堂和女生宿舍的交叉口處的假山時。
平靜了下的於子年,挑了個視線好的地方,然後眼睛就開始盯着女生宿舍大門,一刻也不曾挪開。
期間,吹着口哨負責早操時間的體育老師路過時,眼睛瞪得老大。
“我是不是眼花,今天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竟然不是最後一批出寢室的。”
面對這聲打趣,於子年沒有回答,只是笑笑。看着有點滑稽,永遠保持童心的周老師。
於子年一下回憶滿滿。
想起了前世他對自己的關心。比如感冒時,送感冒藥啊。自己得腸炎拉羊駝屎時,他騎車送醫院。
還有周末或放月假時,偶爾還會叫他們一起吃點好的,甚至還喝點酒啊。
當然,於子年也不會忘記他坑自己一伙人的手段。
明明25元一塊的電子錶,硬是被忽悠到50,於子年買表的時候,還心存感激的高興了半天。
要不是高考後偶然在一家鐘錶店發現價格,至今都還蒙在鼓裏。
還有他老婆用學校的食堂剩飯做蛋炒飯來坑人,三元一次、且經常罷工的破爛洗衣機,一桶洗澡的熱水要收取一元等。
“你在看什麼?”,看到於子年沒回答,來了興趣的他倒好,在嘟嘟嘟地吹幾聲口哨,對着遠處喲喝幾聲后,竟然站到了於子年旁邊,不動了。
“你不去寢室趕人?”,看着笑嘻嘻的老流氓。於子年翻了個白眼。
“趕什麼趕,你們209昨晚12點多還在唱歌。”,周老師可能沒交什麼正經課,所以對學生的這種稱呼早習慣了了。
“我又沒唱。”
“我要信你才有鬼了,等着文主任通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