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買禮物

接下來的幾天，沐清雨放學后都是和他一起走的。開始她還覺得怪異，總覺得他對自己似乎有些不尋常的感情。偏偏她想確認，逗他幾下，他也只是臉紅紅的，不說話，不承認。

逗了幾次后，沐清雨也就失了興趣。她一向都順其自然，既然他不承認對自己有感覺，她也就當作不知道。只是言語上更是注意了，免得讓人家少年誤會就不好了。

“你不回家嗎？”楊深疑惑，她每次放學就直接回家，怎麼今天還在外面閑逛，似乎在找什麼東西似的。

“嗯，你先回去吧。我再逛逛。”她現在沒心思理他，因為她有更重要的事。明天就是元宵了，更是沐隸的生日。

雖然往年都是大家吃一頓並不豐盛的飯菜就算過了，可今年她不想這樣。

“我陪你。”楊深皺皺眉，說。

“嗯。”她無意識地應下，兀自找着合適的禮物。

楊深也沒有打擾她，默默地跟在她身邊，看她進了一家店，又出來再進。不知道逛了多少家店鋪，終於在一家賣毛線的店鋪停了下來。

“大娘，這個咋賣？”拿着手上灰色的毛絨手套問。

“這個啊？8塊哦。”見她微微詫異，老闆娘臉上笑假了幾分，但還是耐心地解釋：“這可是羊毛的，暖和着咧～貴一點應該的。”

沐清雨翻看着手上的羊毛手套，猶豫着：8塊錢確實不便宜，但一年難得買一次也算不得什麼。況且，她年前自己也賺了一些錢，現在攢着也有幾十塊，不多，但買這個還是綽綽有餘的。

“大娘，便宜一些，6塊，加上這護膝，我十塊錢給你一起買了。”奶奶的老寒腿也需要好好保養一下了。

“哎喲，這娃子可真會講價！大娘這賣的東西都是實價了。這護膝咱們可算你便宜一點，4塊。可這手套可不能少喲。6塊，本兒都拿不到啊！”

沐清雨可不聽她哭窮，咬定一口價不肯松。偏那老闆娘也是個硬茬，說十一塊錢最少了，要不是看她是個學生，還不肯云云。

楊深從沒想過眼前的人居然會因為一塊錢一個勁兒跟人講價，一時間沐清雨飄在天空的形象一下子墜落下來，讓他有些幻滅。

初戀總是如此，我們以為天仙的那個人，其實也就是凡夫俗子，也會吃喝拉撒。只是我們下意識地美化了ta。乍然看到ta平凡的一面，心中那聖潔的形象便片片剝落，讓人神傷。

“我出吧。”楊深不想再見她為了那一塊錢爭吵，就插嘴道。

“不要！”沐清雨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眼看就要磨到了，被他一句話前功盡棄！這個敗家子！

楊深尷尬地張張嘴，心底也有些惱，但最後什麼都沒說，看着她以11塊買了那些東西。回去的路上，楊深沒有說話。

沐清雨並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以為他被自己凶了不高興了。想了想，還是開口：“你……”

“你……”

“你先說。”沐清雨爽快地開口。

“你回家小心。”楊深開口，第一次沒有等她趕他就讓她回去了。

沐清雨這才感受到他與往常的不一樣，略有詫異地看向他。雖然只是一瞬，她卻看到了裏面的失望、猶豫……以及淡淡的不屑。

沐清雨心裏冷笑一聲，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稍稍動動腦子就知道他因為什麼這樣反常了。心裏這段時間對他的一丁點兒好感全部消失殆盡。

同樣漠然地點點頭，轉身走進了巷子，沒有一絲留戀。

楊深看着她利落的身影，莫名又有些後悔。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在那個巷子口站了許久許久。

沐清雨走在巷子裏，心裏第一次有了處在這個時代的代入感。這麼些日子以來，她一直做着自認為是最有利的事情，努力改善沐家的現狀。

對身邊的人，除了沐家兩母子，就連李楠子，她都是當作小孩子一樣來對待。可是今天，面對一個少年的鄙視，就算只是那麼一點兒，都讓她感到了憤怒。

這是她來到這裏那麼久，第一次感受到那麼強烈的情緒。強烈到恨不得把那個無知少年臭罵一頓，罵他的自以為是，罵他的年少無知。

只是，她到底控制住了。

楊深、李楠子他們，甚至是班上許多同學，以沐家如今的家境，都是比不上他們的。這是事實，是她短時間內無法改變的。但是，她也並不擔憂。

想着之後幾十年的發展，沐家那間四合院，以後拆遷，少說都上百萬，她根本不擔心錢的問題。她賺錢，她精打細算，也不過是一種習慣。日子要過得精緻，並不是用錢堆積出來的，而是用心。

沐清雨一直堅信着這一點，對錢更是沒有太大的執念。只是可笑的是，她的這種觀念竟然得到了一個少年的鄙視。

抬頭望天，天空很高，即使是在巷子裏，只有那麼方寸一條，如同白練一般卻湛藍湛藍的。讓人見了都不禁心曠神怡，放寬了心胸。

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過好自己就好，何必事事在意別人的看法？

本來她還困擾過要怎麼打消他對自己朦朧的感情，現在倒好，他自己退縮了，也省的她再花精力去維護一個少年的初初萌動的春心。

整理好心情，沐清雨腳步輕快地抱着禮物，朝家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