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年三十

“爸，還沒收拾好呢？”

“誒，快了，你咋來了？”沐隸忙碌地收拾着鋪子裏的東西，讓沐清雨在外面等着，他一個人就行了。

“爸，今天又賣了五十？”年下來了，家家戶戶都自己做麵食，買包子饅頭的人少了不少。不過沐清雨一點兒也不心疼。雖然賺的少，但沐隸沒那麼辛苦，她也就高興。

“嗯，年關來了，人少了些。”

“嗯，也不少了。我也不想爸太累了，我可心疼呢！”這樣的話，放在以前的沐清雨是說不出來，可是現在卻是信手拈來，一點兒也不覺得彆扭。

還記得她第一次對沐隸撒嬌的時候，沐隸可是着實愣了好大一會兒，最後竟然虎着臉，點頭走開，可把她樂得！

沐隸是個北方糙漢子，女兒從小到大都沒跟他那麼親近過，乍然作這樣小女兒姿態，他心底也是歡喜的，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所幸女兒不禁沒有疏遠他，反而更粘他。他嘴裏不說，心裏可是熱乎的。都說女兒是父親的小棉襖，他這才體會到這句話的意思。可不是，自從囡囡懂事了，他每天搓面都有勁兒。

“混說！爸還要給囡囡攢錢讀大學呢！我們囡囡可出息了！”心裏甜，但嘴上卻說著反話，臉上笑眯眯的，一點兒也不威嚴。

“嘻嘻，爸最好了！”沐清雨嘴巴抹了蜜兒一樣。

“你這丫頭！”

鋪子很快就收拾好了，拉下卷門，父女倆就往家裏走去。路過一些小攤兒，還買了不少過年要用的東西。沐隸有心給沐清雨買些東西，因而零食倒買了不少，而且都是一家子一年到頭不怎麼捨得花錢的吃食。

沐清雨看着沐隸遞錢的手，骨節粗大，常年浸泡在水裏的手不算好看。可是，就是這樣的手，給她撐起一片不算大的天空，讓她得以在這片天空自得其樂。

“囡囡，咋啦？怎的哭鼻子？是不舒服？”

沐清雨搖搖頭，模糊中看到沐隸緊張的神色，心裏越發感動，眼淚掉的更勤了。見沐隸越發慌張，又驀地笑了。

“囡囡？”沐隸驚奇。

“爸，我沒事。”吸了吸鼻子，擦乾眼淚，第一次伸手挽上他的手臂，笑顏如花：“就是被風迷了眼睛，爸對我太好了！我要回家了，冷！”

沐隸沒有細想沐清雨剛才的那一番話，只聽到她說冷，就急匆匆地找了錢，帶着她回家去了。

不同於以後的冷清，現在這個時代年節可是異常熱鬧。

年二十九的時候，沐清雨就把年貨都買好規制好了。在這個物資並不算豐富的年代，年貨買的並不多，大多是自家自己做。

而到了做年糕的時候，李大爺家自然帶着東西過來了。兩家人熱熱鬧鬧地在沐家忙活開來，往年沐清雨是不參合的，可今年沐清雨可開心了，遞東西，送水……忙的不亦樂乎。

“老沐，你家小雨可算是長大了，我聽我家小子說，小雨這學期可考了全級第三，可把我家小子羨慕的！”

“呵呵，都是孩子自個兒努力。”沐隸憨憨地笑了笑。

“是啊，我們可幫不上他們什麼。大字都不識一個的人。哈哈哈，不過，小雨真是出息。往後我也讓我家小子學着點，說不定以後還能上大學！哈哈哈！”

李大爺家有三個兩個小孩兒，一兒一女，大的22已經嫁了，小的叫李少強和沐清雨同一所學校，只不過比她低一級還住宿，所以平常也不常見到。

聽到說自己，李少強瞄了眼變了許多的鄰家姐姐，不好意思地反駁：“爸，你說什麼呢！”

“老子說啥？說你小子要向你沐姐姐學學，也給老子考個大學來，別整天就知道玩！”

“哈哈哈！”

沐清雨看他們相處融洽，也笑得開心，搬了張小板凳坐在院子裏，也插上一句：“大爺，少強肯定會有出息的，你可別小看！我聽說少強這次還考得不錯，以後上了初三肯定比我出息！”

“你可別把那小子捧高了，省的他驕傲！”李大爺被她這一番話說得渾身舒暢，笑容都掛在臉上，可嘴上卻說著反話。

李少強見了撇撇嘴，看向一旁笑吟吟的沐清雨，想了想，開口說了一句話。沐清雨見他眼裏有着忐忑，似乎生怕她不理他似的。

心裏好笑，也順着他的話說了下去，你來我往，不一會兒，李少強就熟絡地跟在沐清雨身後叫姐叫得那叫一個順溜兒！

看得李大爺直笑罵，氣氛火熱。

大年三十，因着李家人並沒有老人家在，兩家就在一起吃了團圓飯。一頓飯吃得時間不短，李大爺和沐隸都喝醉了，被李大嬸扶着回了家。

等到晚上放煙火的時候，李少強倒是來得勤快，拿着李大爺給他買的爆竹跟一頭黑線的沐清雨分享。

沐清雨興緻不高，畢竟這些小孩子的玩意兒，而且做工顯然比21世紀劣質多了，她實在提不起興趣。無奈奶奶偏讓她出去玩去，也就沒辦法地跟着李少強他們一堆孩子在外面，哆嗦地看他們玩得開心。

“余大哥！”玩得正開心呢，李少強突然丟下一群小夥伴，奔向沐清雨身後。

“那麼早就出來玩兒啦？”身後傳來一道男聲，似乎正處於變聲期，聲音還帶着沙啞。

沐清雨向後看去，只見一個眉目清秀的男孩兒帶着一個大概七八歲的小女孩兒朝他們走來。少年大概是十八九歲的樣子，衣着清爽而不失溫暖，臉上帶着溫和的笑看着他們。

“是啊！都等余大哥好久了呢！余小妹，哥哥帶你去玩兒去不？”李少強拿着手裏的丟丟炮誘哄地朝被牽着的紅衣小女孩開口。

許是感覺到了沐清雨的視線，余浩望向她，眼裏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友好地朝她笑笑，“清雨也出來了？”

“嗯，余大哥。”同時一條巷子裏長大的，雖然不熟，但起碼都是認識的。

“余大哥，我帶小妹去耍去了，你和沐姐姐在這裏等我們。”說著就帶着人跑開了。

“清雨怎麼不玩？”

沐清雨面帶無語地瞥了他一眼，“余大哥怎麼不玩？”

余浩一頓，驀地笑開，清秀的臉上都添了幾分顏色。自然聽出了她話里的意思，笑說：“考高中了嗎？”

“還有一個學期。”

“聽說這學期你成績很不錯，繼續努力，相信自己。”

“……嗯。”沐清雨被他話里的鼓勵和長輩的口吻說得滿心無語，不到20歲的小屁孩兒居然好意思在她面前裝哥哥？她要笑死好嗎？

余浩大概也感覺到她不愛跟自己說話，臉上也沒有尷尬，只覺得她一直都是如此，兩人也就看着一群小孩兒在玩，沒有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