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投資

116.投資

此為防盜章董曉悅被那眼神看得心裏發毛,陳子雖然沒說過此人什麼來頭,但看這光景八成也是個背了不少人命的江湖人。

“進來罷。”老漢把董曉悅讓進門裏,朝外掃了一眼,確定沒人跟着她,這才輕手輕腳地掩起門扉。

這時已經是後半夜,傳舍里的客人都在熟睡,連馬廄和雞棚都靜悄悄的。

老漢走在前面,帶着董曉悅七拐八彎地繞過幾處房舍,來到一個偏僻的小院子門口,打開門鎖,把董曉悅領進卧房,點上案頭的油燈,轉頭道:“娘子請在此歇息,桌上有粟米餅,榻邊是潔凈的衣裳,庭院水缸里有凈水,娘子可隨意取用,若是沒有別的吩咐,老朽便先告退了。”

董曉悅道了謝,突然想起件事,叫住那正欲離去的老漢:“老伯,有個問題請教您。”

“娘子請說,老朽知無不言。”老漢答道。

“您可曾聽說過有一種□□,無色無味,服下沒什麼感覺,三天後才會毒發身亡?”

老漢笑了笑,露出整齊的牙口:“據老朽所知,有立時發作叫人渾身潰爛的,也有天長日久逐漸致人死地的,無色無味,服下去並無知覺,卻掐准了三日發作的......請恕老朽孤陋寡聞,確是未曾聽聞過。”

董曉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問道:“這兒有沒有養魚?”

老漢並未顯出詫異,大約江湖人士經常提些千奇百怪的要求,相比之下半夜想吃魚也不是那麼特立獨行。

“魚倒是有,只不過廚下無人......”

董曉悅擺擺手:“我不是要吃,勞駕老伯替我弄條活的來,小一些的就行。”

老漢聞言點點頭,默默地去辦她交代的事,並未多問一句。

折騰了大半夜,又趕了幾個小時的路,董曉悅已經累得快趴下了,不過她還是強打着精神脫了沾血的外衣,從榻邊的木架子上取了銅盆,去庭院的水缸里舀了盆清水,草草沖洗了臉和手腳,換上乾淨的衣裳。

做完這些,老漢也把魚取來了。

董曉悅接過裝魚的大陶碗放在地上,等那老漢離去,從腰帶里取出先前那女史給她的解藥,用刀尖挑下一點,又從盤子裏捏了一小塊粟米餑餑,和葯混在一起投入水中。

天真無邪的小草魚毫無芥蒂地張開嘴把餑餑和葯一起吞了下去。

董曉悅趴在案上凝神屏息觀察着碗裏的動靜,不出五分鐘,只見那條魚突然劇烈地搖頭擺尾,發了狂似地在水裏打圈,然後騰地一個扭身甩尾,從碗裏蹦了出來,“啪”一聲掉在桌上,痛苦地扭動兩下,很快便沒了動靜。

那葯果然有問題!董曉悅後背冷汗直冒,渾身上下有種劫後餘生的脫力感,幸虧她多長了個心眼,沒有拿到葯便服下,否則眼前這條死魚就是她的下場。

原本她對那女史還有幾分歉疚,現在知道人家一早打算事成之後就毒死她滅口,那點良心不安頓時無影無蹤。

她把剩下的□□包好放回去以備不時之需,然後合衣上床躺着,養精蓄銳等待天明。

雞鳴第一聲,東方天際泛起魚肚白,董曉悅被一陣敲門聲驚醒,有人來叫她起床了。

董曉悅翻身起床,打開門一看,卻不是昨夜招呼她的老漢,而是個十四五歲的嬌俏姑娘,不由一怔。

“四娘認不出我啦!”小姑娘把手裏端着的一碗熱騰騰的粟米粥擱在案上,自來熟地一笑,露出編貝一樣潔白的牙齒。

董曉悅一臉迷茫。

小姑娘促狹地擠了擠眼睛,突然弓身駝背,眯起一隻眼睛,換了個截然不同的嗓音:“娘子不認得老朽了?”

董曉悅目瞪口呆,這演技也太逆天了。不過片刻之間,都不用藉助外物,她的整個精氣神都與先前截然不同,雖然還是少女的形貌,氣質卻活脫脫是個陰沉沉的糟老頭。

組織里果然卧虎藏龍,這妹子要是晚生幾千年還混什麼刺客組織,當美妝博主肯定接廣告接到手軟。

“娘子莫發愣了,快些把粥喝了,奴家替娘子裝扮裝扮。”

董曉悅這才回過神,打了水簡單洗漱,就着餑餑喝了點粟米粥,抹抹嘴,乖乖坐下來由她捯飭。

小姑娘從懷裏掏出個布袋,打開攤在案上,抽出支畫筆,蘸了點不知什麼東西,往董曉悅臉上東塗塗西抹抹,靈巧的手指彷彿穿花的蝴蝶,嘴上也不肯閑着:“我膽子小,功夫又不行,就只是一雙手還算巧,就拜師學了這門手藝......勉強餬口,比不得娘子會殺人。聽說娘子要來,我巴巴地盼了好久......”

“......”董曉悅心裏發虛,多說怕露餡,只得嗯嗯啊啊地含混過去。

好在姑娘手速很快,董曉悅接過她遞來的銅鏡一看,變化並沒有老母雞變鴨那樣的戲劇性,鏡子裏的面容看起來仍舊是個年輕姑娘,卻和她本人完全聯繫不到一塊兒,董曉悅左看右看,只有一對眼珠子像是原裝的。

最妙的是,這張臉不但姿色平平,而且全無特色,叫人過目即忘,董曉悅放下鏡子便想不起來自己現在是什麼模樣。

“娘子不是做我們這一行的,若是變了年紀雌雄,反倒容易漏出馬腳。”小姑娘解釋道。

不但技術過硬,還善於思考和總結經驗,陳夫子真是撿到寶了。

“多謝,你非但手藝了得,心思也很敏銳。”對於人才,董總從來不吝讚美。

“哪裏,不過是虛長娘子幾歲。”小姑娘眨眨眼,瞬間又換了更年期大媽的氣場。

“……”你到底有幾張臉!

一身大媽氣息的少女笑得花枝亂顫:“好了,不逗娘子頑了,若是誤了娘子的正事幾顆頭都不夠夫子砍的。車已經備好,娘子早些啟程罷。”

董曉悅點點頭,拿起包袱跟着她出了門。

臨別時,那神人突然叫住她:“娘子,雖說天下多的是心盲眼瞎,換張臉便不識人的蠢人,可凡事都有個萬一,您可千萬別掉以輕心吶!”

董曉悅聽着這話心裏有種怪怪的感覺:“多謝小娘子的忠告,我會小心的。”

又禁不住有點好奇:“你這樣神乎其技,也會被人認出來嗎?”

“怎的不會,”小姑娘掩嘴一笑,“我出師二十年,有個人不管我變成什麼樣都能把我認出來。”

“這人的眼力一定特別厲害。”

“非也,“小姑娘擺擺手,忽然換了個中年男人的嗓音,“不瞞您說,此人正是拙荊。”

“……”搞了半天連性別都弄錯了。

“什麼都瞞不過枕邊人,”這雌雄莫辨的神人嘆了口氣,“真是化成灰也認得。”

不知為什麼,董曉悅一聽這話眼前便浮現出一張討債臉,不禁打了個哆嗦。

***

所謂的車並非威風的馬車,而是輛獨輪平板手推車,上面對着幾個麻布袋子,還滴滴答答地往外淌着腥水——這也是那變裝大佬出的主意,叫她扮作送魚的民婦,既能遮蓋原本的氣息,免得叫相識認出來,又能讓旁人嫌棄,避之唯恐不及。

董曉悅有了假臉加持,信心倍增,順順噹噹就入了城——楚國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賊人吃了熊心豹子膽,好容易逃出城,換了張臉又大搖大擺進城了。

因而他們對出城的人盤問得細,對入城的人卻是草草驗一下身份證明就放行了。

這個時代諸侯分立,各國往來頻繁,身份證五花八門,刻個木牌蓋個章已經算很講究了,□□十分沒有技術含量。

守門的士兵聞見董曉悅周身的味道,更是連身份證都不想看,直接揮揮手令她快走。

董曉悅吭哧吭哧推着車進了城,按圖索驥地找到晉國世子的住處,繞到側邊的小門,扣了扣門環。

半晌有個三十來歲僕人打扮的男人來開門,瞪着眼睛看她一眼,趕緊捂住鼻子,態度十分不友好:“你是何人?”

“來給公子府上送魚,”董曉悅憨厚地咧嘴一笑,生怕他不信似的,利索地解開袋子上的麻繩,提溜出一串用柳條串起的草魚,“看看這魚兒多肥美!”

僕人捂着鼻子一臉嫌棄:“我怎麼從沒見過你?”

“噫!上回還替我家老漢送過嘞!”

僕人打量了她半天,也想不起來究竟有沒有見過這張毫無記憶點的臉:“什麼魚?都臭了!”

“哪裏臭!早上才從河裏撈上來的!”董曉悅委屈得臉都皺起來了,悍然把魚串往他鼻孔戳,“你聞聞!你聞聞!”

僕人節節敗退:“去去,趕緊進去罷!”

“哎!”董曉悅從柳枝上摘下兩尾魚,把剩下的往僕人手裏一塞,帶着討好怯怯地問,“公子在哪兒啊?告訴一聲,奴家好繞着道走,免得衝撞了貴人……”

僕人噗嗤一笑,這蠢婦倒還有幾分眼色,可裏頭那位算哪門子貴人!不過他還是掂了掂手裏的肥魚,十分大度地答道:“公子這會兒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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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快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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