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又見鴻門宴
蕭桓的臉色有些複雜,心裏固然生氣,可在這麼多人的面前依然要表現出他身為世子的風度來。
只見他笑着往身後擺了擺手,便有人往城樓上走了過去,將那一顆顆頭顱從城牆上取下來。
不一會兒便全部堆積在趙佶的面前,趙佶第一次下馬,先前不管是進城還是與蕭桓交談,他一直都是以俯視的姿態。
可面對這些死去的亡靈他怎麼也高不起來,他脫下身上的衣服,輕輕的蓋在那些頭顱上。
他身後的隊伍也紛紛下馬,衝著那堆頭顱深深一禮。
蕭紅豆衝著趙佶漏出了一個滿含歉意的眼神,“對不起。”
趙佶沒有應聲,只是衝著身後擺擺手:“將這些個英靈全部收起來火化,骨灰帶回大宋再厚葬他們。”
眾人沉聲應是。
“呵呵,公主一路舟車勞頓回家不容易,我早已經為公主準備好了住所,請公主移駕吧。”蕭桓笑着說道。
蕭紅豆輕輕點了點頭。
“蕭世子,恐怕紅袖公主暫時還不能跟你回去。”趙佶淡淡開口。
“欺負我姐姐,我要把你撕成兩半!”話音剛落,耶律金剛便渾身煞氣的邁着步子朝趙佶走來。
“金剛,一邊去,大人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蕭紅豆連忙出聲訓斥。
耶律金剛在遼國是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但對他姐姐蕭紅豆可以說是言聽計從。
據說當初遼主送他去學藝之前,耶律金剛是不樂意的,最後以絕食抗爭。
對於自己的這個倔兒子遼主也很是無奈,最後實在沒辦法了,只好請蕭紅豆來做說客。
蕭紅豆一到事情立即變得出乎尋常的簡單,只是一句話,耶律金剛就屁顛屁顛的去學藝了。
這不,蕭紅豆的話音剛落耶律金剛彷彿變成了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着頭站在一邊。
蕭桓臉色微冷問道:“趙兄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在這遼國境內你還想限制我朝公主的自由?”
趙佶擺擺手笑道:“我自始至終都沒有限制公主自由的意思,只是我們說好了的。”
“你將戰馬送到邊境,我親自護送公主回國,可現在我已經兌現了自己的承諾,蕭兄是不是也應該將戰馬交給我了。”
蕭桓摸了摸鼻子說道:“戰馬三萬早已準備好,只待我一聲令下便交接給趙兄,不過趙兄遠來是客。”
“蕭某早已在備下美酒佳肴,還望趙兄給我這個機會,好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呀。”
趙佶心中暗罵蕭桓虛偽,明明是想要拖住自己的緩兵之計,卻又說的這麼含蓄,讓自己找不出理由去反駁。
這股無恥勁比之自己也毫不遜色,看來着孩子從汴京回來后沒少研究厚黑學。
“世子太見外了,我們是老朋友了,酒宴什麼就免了吧,改天,改天你再去汴京的時候我請你。”趙佶笑道。
“唉,趙兄這就太不給面子了,今天你如果不去赴宴那就是看不起我,你看不起我的話,我就不再保證戰馬會不會如數交給你了。”
蕭桓板著臉說道,既然趙佶耍無賴,那乾脆自己比他更無賴,你不留下,我就不給你戰馬,看你能怎麼著。
“哈哈,壞蛋。”趙佶仰頭大笑指着蕭桓說道。
蕭桓同樣回之大笑指着趙佶說道:“彼此彼此呀。”
蕭紅豆扭過頭去,不再看這兩個無恥的傢伙,旁人眼裏這兩人好像是一對很久不見的老友在互相調笑,可她卻聞的出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刺鼻的火藥味。
蕭桓的心思她能猜的七七八八,如此強留心裏肯定存了別的心思。
趙佶乃是大宋的皇帝,遼國天生的宿敵,尋常時刻蕭紅豆巴不得他死。
但今天他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這個地方,否則兩國定要來戰,戰事一起苦的還是兩國百姓。
“趙兄,來一趟幽州不容易,你趙家幾代人終其一生也沒有踏上過這片土地。”
“好好看看吧,相比於他們你已經是青出於藍了。”蕭桓笑着說道。
這句話無異於是在嘲笑大宋的歷代皇帝對於燕雲十六州心心念念,可他們終其一生都沒有踏上過這片土地,這對於大宋來說無疑是極大的諷刺。
“是呀,我是比他們強了很多,不過蕭世子可要好好看守這片土地呀,說不定下次這裏就是大宋的地界了。”趙佶毫不留情的反唇相譏。
“哈哈,好,如此蕭某便拭目以待了。”兩人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往城中心走去。
沒有人看到趙佶身後的隊伍里無聲無息的少了幾個人。
蕭桓臨時住在刺史府上,遼國的官位設置很是混亂,幾乎糅合了歷朝歷代的官位。
刺史、知州、州牧、以及知府,都是一樣的權利,只是稱呼不一樣。
可燕雲十六州的主政官員與其他地方的還有些不一樣,這裏應遼主的要求,行政首腦全部都是契丹人。
這也是為了更好的控制這些地方的一種手段。
今日刺史府中門打開,迎着黃昏的日光迎來兩個了不得的人。
也是日後決定這天下命運的人。
府中早已備好美酒佳肴,在這裏蕭桓當仁不讓的坐到了主位上,趙佶原來是客只能坐在次位。
老黃跟隨他一起進的府,坐在他左手邊,剩下的席位上則坐滿了遼國人。
他們看着趙佶滿臉的不善。
老黃輕聲說道:“看來這是場鴻門宴呀。”
趙佶笑了笑反問道:“鴻門宴的主角是誰?”
“項羽跟劉邦。”老黃想都沒想便立馬回答道。
“項羽最後怎麼樣?”趙佶問道。
“烏江邊上自己抹脖子了。”老黃翻了個白眼。
“那劉邦呢?”趙佶又問道。
“當皇帝了呀。”老黃滿臉的鄙視。
“是啊,現在是他請我吃飯,他才是項羽,況且我本來就是皇帝。”趙佶笑着說道。
老黃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腦袋呲着一口大黃牙,“呵,好像還真是這麼個理兒。”豈止是好像,那是肯定的,只不過這句話趙佶並沒有好意思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