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呼,吃得好爽,該回去了。」她說,看看天色,天空彌湯灰雲,空氣厚重有濕氣。「好像要下大雨了。」
「我送你吧。」
她遲疑地想了想,看看手錶。「載我去吳志遠家好了,就在附近,他應該也回家了,我想拿綠豆糕給他。」這麼好吃的東西,想快點送到心上人手上。
鄭仁凱暗暗地嘆息。
有沒有這麼慘?載喜歡的女人去見她的男人,唉。
「OK,走。」
【第十七章】
沒多久,天空降下傾盆大雨。
車子照戴岩靜的要求,停在吳志遠家樓下。
戴岩靜把外套脫下當傘,遮着頭,跟他道了謝,下車,往公寓奔。
鄭仁凱倒轉車身,要開走時,看到她又跑回來,閃進對面公寓門檐下。
怎麼了?他按下車窗,順着她驚訝的目光,往吳志遠住的地方看去。
有個女人撐着黑傘,拎着像裝了便當的東西,正在按對講機,那個女人的側臉很面熟,一會兒,門開了,女人走進公寓,關上門。
鄭仁凱看戴岩靜死死叮着那個女人,她面色慘白,雙手緊握成拳,好像被嚇到了。
他把車停好,冒着大雨,跑過去。
「怎麼不上去?」他問,看她臉色慘白,不回答,雙眼直瞪着對面二樓住戶陽台。
鄭仁凱往二樓看,看到吳志遠走到陽台,開門,歡迎方才上樓的女人,他摟住女子,接過袋子,兩人親昵地笑着,走進屋內。
原來如此……鄭仁凱擔心的望向戴岩靜,她臉色慘白,呼吸急促,雙手緊握成拳。
戴岩靜覺得自己是看錯了吧,黃聖雅為什麼來吳志遠家?明明已經分手反目,為什麼互動又這麼親昵?到底是怎麼回事?
「岩靜?」鄭仁凱擔心,她彷佛聽不到外面的聲音,只是呆愣地瞪着陽台。
「要不要回去了?我載你回家?嗯?」
「你走開。」
「還是……陪你上去找吳志遠?」既然目睹別的女人到男友家裏,不如去問清楚。
「不用,那女人只是去……去拿東西,她很快就會下來,她等一下就會走了……那時候我再上去……」黃聖雅不可能在志遠家過夜,他們都分手了,他恨她的,絕不會留她過夜,他們可能只是在談事情,對,只要她沒過夜,就表示他們只是談事情而已。
戴岩靜思緒混亂地想像着種種在客廳里可能發生的畫面,雙腳像被敲進地底深處般,無法動彈。
「你要這樣站到什麼時候?打電話給他吧,問清楚是怎麼回事。」幹麼問?不需要,她相信黃聖雅很快會離開。
「你回去,別煩我。」
她這樣子,他怎麼回去?
「走吧!」鄭仁凱拽着她走。
「你幹麼,關你什麼事,走開。」戴岩靜大叫,甩開他的手,不安恐懼化作憤怒,直接向離她最近的鄭仁凱發泄。「走開!你走開!」嫌惡的模樣,像罵一條擋路的狗。
鄭仁凱僵着臉,他再不走,也太傷自尊了。
算了,管她去死的,X!關他屁事啊!
他火大,瞪她一眼,轉身走開。坐入車內,油門一踩,揚長而去,將她拋在凄苦的大雨中。
汽車在路上疾馳,憤怒在胸膛灼燒,他臉色憤怒,眼色冷厲駭人,他氣得想掄拳揍人,但沒有對象可發泄,想想,最氣的人是自己,最想揍的是自己。
她吼得對,沒錯,關他屁事。
幹麼這麼賤?一次次讓她傷自尊,活該被吼。
鄭仁凱,你遜斃了,回到家后,鄭仁凱開了一瓶酒,坐下,想啜飲烈酒冷靜自己,但……濃烈嗆鼻的酒氣一觸到鼻尖,又打住灌酒的勢子。不,不能喝酒,萬一等一下還要開車……他放下酒杯,撫額,苦舌地笑了,天啊,他竟還想看等一下要開車去找戴岩靜,有這麼在乎她嗎?他真恨這樣分裂的自己,討厭被她干擾心情,他要找回那個自主自信的鄭仁凱。
沒錯,才不要被那個不知好歹的蠢人影響。
鄭仁凱打開手機,點開通訊錄,隨便地打電話給某個相好過的美女。
「仁凱?」
對方興奮的口吻,教他稍稍嬴回一點自信。
女人激動地喊:「好久沒跟我聯絡了喔,怎樣?要去喝一杯嗎?我剛好有空。」見面?不,他現在沒有見其他女人的興緻。「我……剛剛從外面回來,懶得出門了,Michelle,最近過得怎麼樣?」他只要找個人聊聊轉移注意力就好,他怕那雙下流的腿,會很賤的又走出去討戴岩靜罵。
「想到要關心我了啊?」她撒嬌似地抱怨說:「你真的很無情唉,上次我們見面離現在都兩個多月了,你一通電話也沒有。你都不知道我最近多慘,現在全球景氣差,連我的業績都受影響,我被釘慘了,每天看店長的臉色……」Michelle在沙龍店工作。她真健談,喋喋不休道:「真奇怪,就算景氣衰退,女人更要保養啊,是不是?打扮美美的,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的,給老公還是男朋友看,心情才會好嘛……」Michelle的腦子裏只有保養跟打扮,她發表愛美高論的時候,鄭仁凱敷衍地應幾句,腦子裏想着的凈是那個不愛打扮、樸素到活像大嬸的戴岩靜。
不行啊,和Michelle聊天怎麼變得這樣無趣?不但不能轉移他的注意力,還讓他更想戴岩靜,於是草率地和Michelle附和幾句,結束通話。再打給別人,另一個和他交心,幽默又風趣的女子,他的紅粉知己,郭曉陽。
郭曉陽口氣不太好地說:「竟然打給我,怎麼?不生我的氣了?」
「哈,我怎麼敢生美女的氣,最近有什麼電影?我們去看午夜場,一起吃個宵夜?」
「下雨天,不想出門。」
「我買宵夜給你?給你租片子過去?」過去他們常這樣混到天亮,單身的郭曉陽甚至把家裏鑰匙備份給他,當她出國時就拜託鄭仁凱來家裏喂貓,他們是這樣信任又保持曖昧的好友,幾乎無話不談,但是,郭曉陽變了。
「想吃宵夜啊,找岩靜陪你啊!」她酸溜溜道。
「嗟,幹麼找那個大嬸。」
「少裝蒜了,大嬸嗎?嘿,你可是為了那個女人吼我啊,我從沒見過好脾氣的你會為了別的女人對我發飆,我很受傷。」
「……對不起。」
「不需要對不起,只是……我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當你是好朋友,我絕不可能當另一個女人的備胎。」
「什麼備胎,不要說得這麼嚴重。」
「心裏明明已經有喜歡的人,幹麼還惹我?還是說,因為不敢面對自己的感情,只好借別的女人轉移注意力?你沒這麼膽小吧?」她一針見血地揭發他,讓他沒台階下。真夠狠!
「不要風刺我,我現在……心情很差。」
「哦?」她冷哼。「要我聽你訴苦嗎?抱歉,我對當垃圾桶這事沒興趣。」
「我以為我們是好朋友。」
「我也這麼以為,直到我發現,你口是心非,你有跟我交心嗎?你對我坦誠嗎?」
「我幾時對你不坦誠?」
「0K,那麼我再問你一次,是不是喜歡戴岩靜?」鄭仁凱沉默幾秒。「我沒有。」
郭曉陽笑了,掛上電話,她很聰明,知道他說謊,鄭仁凱表面上對戴岩靜不以為然,心裏其實最在乎她,她明白自己對鄭仁凱有期待跟渴望,不能繼續和他周旋,感覺已經變調了,她開始執着,在意跟戴岩靜有關的事,她討厭這樣拉扯的自己,與其這樣不清不楚,怕受傷,寧可先斬斷關係,連朋友者都不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