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鼠神
“大人所說的，終究不是定數，小辛哥哥的所在，才是定數。”沈萌萌將長棍朝身後一拋，竟是徹底放棄了抵抗。
“沈萌萌在冥界這一遭，終究是要對不起大人了，只能做到，讓大人不那麼為難而已。”她嬌俏的眨眼，慨然赴死，如同僅僅在進行一場普通的遠行前的告別。
幽蘭色的火焰瞬間從她的眉心綻放，她在一瞬間徹底抽離了自己體內的全部魂火，任其自然消散在這片天地之間。
幽幽蘭色的磷光細碎成點點銀星，隨着沈萌萌漸漸透明的鬼體，被風一卷，徹底散在了這片天地之間。
一塊兒黑色的石頭被裹脅着從半空中落了下來，在地上無力的彈了兩下，滾到了鬼縣的腳邊。
這是......
鬼縣愣了一下，看向自己腳邊黑漆漆的石頭，這塊兒石頭此刻已經不帶半點兒還陽石的氣息了，顏色更是由火焰變成了墨黑，就像是海邊隨處可見的小礁石一般。
再加上他也只是在因為白小辛才見過還陽石一次，那塊兒還陽石跟這塊兒又是不同的，是以鬼縣並未將二者聯繫在一起。
除了這塊兒石頭，地上僅剩了沈萌萌的一身衣袍。
鬼縣看着眼前剩下的這幾件東西，神情之中難掩傷感。
“希望你的犧牲，是值得的吧。”鬼縣嘆息一聲，翻手間地上那枚石頭和那套服飾合在了一處，土地分開，衣袍自行飛起，落在那棵粗壯的大樹之下被深深掩埋。
人死後，不過化作一捧黃土，而鬼死了，卻連一捧黃土都留不下......
白小辛狀若瘋狂，渾身氣息起伏不定，黑色的鬼氣像是蚯蚓一般在他裸露在外的鬼體上猙獰爬動着，“啊——！！”
“回去，我要回去！”他向來清明的雙眸之中此刻正漫上淡淡的血色，就像是海中的血水融入了他的身體。
這時候，隨便一個有些修為的鬼便能看出來，此刻的白小辛明顯已經陷入了瀕臨瘋魔的狀態之中。
再往下便是徹底迷失自我，變為百鬼圖中的一員的命運了。
“命格已成定數，何必執迷！”便當此時，白小辛腦海之中那道聲音陡然一聲厲喝將白小辛生生從沈萌萌死亡的畫面之中生生震醒。
可清醒，卻不如不醒。
白小辛一雙眸子仍舊瀲着五分迷惘，那絲絲縷縷鼓動的黑氣仍舊纏繞在他身上，一眼望去宛如厲鬼一般。
“所有的代價在我這裏，都能得到等同的報償，你願不願意，付出代價呢？”
白小辛順着那道聲音，終於慢慢平靜了下來，他眼角掛着黑色的淚痕，他哭出來的都是身為一隻鬼最本源的鬼力，隨着他癱坐在地上，周身鼓動的鬼力終於慢慢平靜下來，此刻的白小辛顯得十分孱弱，似乎一陣風都能將他吹散一般。
“你......可以救活她么？”白小辛不知道怎麼能跟其溝通，發著抖的顫音迴響在這間破廟中，輕的就像是他一個人的喃喃自語。
似乎怕這是夢，一碰，救活沈萌萌的希望就碎了。
從來沒有鬼能被救活過。
就連能救活死人的神醫，白小辛生前也從未聽說過。
“所以，你想好了么，是否要付出代價。”那個聲音甚至帶着刻薄的笑意。
白小辛心情憤怒，卻不能發作半點。
“要我看，她早就想好死了，擾亂生機秩序，可是要付出相當龐大的代價的，你真的想救她？”雖然在反問，那聲音像是在耳旁吹氣兒一般的蠱惑之意，只要有耳朵的都能聽的出來。
“要救！”白小辛一字一字像是從胸腔中擠出來的，他眼底仍舊蔓着血色，“你要我付出什麼代價。”
“這可不比本君剛剛讓你能看到千里之外的事情，現在的你，還沒資格問我這句話。”
“可萌萌不能等了！”白小辛甚至想揪那個不緊不慢的聲音出來生撕了他。
“誰說她不能等，不是還有還陽石么。”
白小辛終於鎮定下來，“還陽石到底有什麼作用。”
“還陽石若是沒用，怎麼會引起冥界高層的重視。”蒼老的聲音不屑的嗤笑一聲，“實力不行的時候，你還是少知道些為好，而且，在那你復活那個女娃之前，你需要，將你的命賣給我。”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在我身上——而且，我不可能完全按照你的指示行事。”及至此刻，察覺沈萌萌生而有望的白小辛終於有心情關注一下，這道聲音的來歷。
“我的來歷。”聲音之中陡然充滿了自負狂傲，“我乃是十二星宿神君當中的金鼠神。”
“......算了，你當我沒問，你想讓我幹什麼。”白小辛扯扯嘴角，果斷轉移話題。
“本君給你的金銀當做我的棲身費，我瞧你收的還挺開心的。”
“金銀？”白小辛皺了皺眉，半晌才猛地抬手一拍腦門，“你是說贓款？！”
“話不要說得那麼難聽，本君可留下絲毫線索指向你？金鼠枹財，這天下金銀本身就是我的，本君自取金銀，偷字從何而來。”
白小辛暗搓搓的表示，這個聲音臭不要臉的境地，真心讓他無話可說。
“你還是告訴我，我需要做什麼吧。”
“本君先問你幾個問題。”許是那聲音自報家門后，志得意滿之餘對白小辛的態度也好了許多，這會兒居然聲音甚至能讓白小辛聽出和顏悅色了，這神君真實本領不論，好面子倒是實打實的。
白小辛點點頭應了一聲。
“這幽冥律法，你覺得可公平。”
“......”他以前就是鹹魚一條，別說詳細了解律法了，就連鬼域十誡都是沈萌萌當了鬼使之後硬逼着他背下來的，他還真沒覺得有什麼公平不公平的，如果不是因為還陽石，他根本都不會離開枉死城。
而沈萌萌，明顯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從頭到尾都沒有真正反抗的意思，甚至最後的決斷已經有，用她一命來換白小辛平安的意思。
白小辛用沉默回答，那個什麼金鼠神君登時不滿的罵了兩句，“現在這種情況，你不應該恨鬼衙恨冥界律法不公么，不應該想着為你朋友報仇么？！”
“萌萌還能活，我不應該被仇恨操控，而應該先想辦法將她救活。”身為一隻從現代社會死過來的鬼崇尚和平是白小辛的求生本能，呸呸，行事準則！
“格老子的，本君不救了，艹！”這個天兒沒法聊下去了！
白小辛：“等等，我其實對冥界整個體系都有很大意見，特別大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