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單純認同地點頭。「這些人分佈在北中南,不然中部以北歸你,以南歸我,我們分開問,這樣比較快。」
「不行。」木言謹拒絕得直接,「太危險了,這些人的背景複雜,我不放心。」
「我有能力保護自己的。」不分工合作,要花很多時間的。
「不行,要查就一起行動,不然你退出。」
「什麼?!」過河拆橋!
「原本是想請你透過你的特殊能力尋找一些蛛絲馬跡,結果卻透過你的關係找到不少線索。既然線索有了,就不該讓你涉險。」木言謹神情嚴肅。「接下來是我和警察還有檢察官的事。」
「好啦!」單純投降了。「一起、一起查,可以了吧」
「我還是覺得—」
「閉嘴!」單純雙手環胸。「我都妥協了,你還想怎樣?」
看着她那氣鼓鼓的臉,還有眼中那躍躍欲試的光芒,他突然明白他若再不同意,她便要暗自行動了。
她到底是誰、到底有多少能耐,他還沒有弄懂;若細查下去,也許他會發現她根本就不需要他的擔心也說不定。
但是……他就是無法安心,無法在他看不到的情況下,任她四處去調查。這種心情很奇妙,他說不上來,也無法形容;總覺得只要看到她,他的心情就會輕鬆不少。
「絕對不許擅自行動。」他不答應也不行了。
「收到。」單純滿意地笑了。
「不過,有件事可以先查。」木言謹拿出法醫的解剖報告,「從死者胃裏殘留的食物成分與神仙水的成分一起分析。」
單純腦筋一動。「你想查神仙水是否會跟某些食物一起引起過敏反應,進而造成休克?」
木言謹眼中光芒耀動。「不笨。」
「那當然!」單純一頭湊過去看他手中的解剖報告。
她靠他很近。
近到他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拂過他的手指,還有嗅聞到她頭髮上淡淡的花香味,更感受到她的體溫透過毛衣散了出來。
倏地,他的胸口彷佛被人拿着逗貓棒輕輕撓着,又癢又熱又麻。
他發覺自己放輕了呼吸,端坐得手腳有點僵硬,胸口的熱氣不斷向上與向下擴散着……
「木律師,你的……」未竟的話被突然擦過嘴唇的微溫唇瓣打斷。
「睫毛好長」這幾個字被單純含在嘴裏,她瞪大眼看着因為她說話、因為他回頭而觸在一起的唇,一時動彈不得。
他的唇好軟、好暖。
那美妙的觸感超乎她的想像。
她承認自己幻想過他親吻她的模樣,卻遠遠不及親身經歷的美妙,即使只是蜻蜓點水般的吻。
還不算是吻,是……擦邊球。
率先回過神的他,上身往後挪了下,看着紅唇微張、一臉茫然的她,不知道為什麼,心情竟然莫名地感到愉悅。
抬手,他修長的食指支上她的下巴,拇指則輕輕撫過她的唇。
她震了下,卻沒有避開,黑白分明的眼裏寫滿了困惑、訝異,還有那不容錯辨的動情。
「我不會道歉。」他的嗓低沉醇厚得彷佛低音大提琴。
「嗯。」好半晌,她才聽懂似地回神,只覺得臉上熱度直升。
「我想順其自然的發展。」木言謹將這話說得溫軟卻堅定。「如果你不反對。」
他身上淡雅的香味隨着熱氣包圍着她,烘得她的臉更紅了。
「嗯。」腦中暈暈然的她只是一逕點頭。
「單,你知道你答應了什麼嗎?」她此時的模樣,是他不曾見過的迷惘模樣。
「啊?」眨眨眼,她咬了咬唇逼自己鎮定一點,然後用一種哀怨無比又無法抗拒的表情道:「我知道……我被美色所迷了。」
悅耳的來電鈴聲若在天未亮時響起就一點都不美妙了。
「喂……大小姐,你饒過我吧,我這裏天都還沒有亮呢。」單純抓過電話看也不看,閉着眼睛嘟囔着,愛睏的嗓音啞啞的。
在她認識的人中,會不長眼、不管有沒有時差拿起電話便打的人,除了「大小姐」之外沒別人了。
豈知對方竟然沉默了幾秒鐘。
「單,是我,很抱歉吵醒你了。」
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
「木言?!」她驚得一把從床上坐起,瞌睡蟲全跑了。「怎麼了?半夜摔下床,摔得動彈不得嗎?」不然怎麼會在這時候找她?
「……不是。」他略顯疲憊的聲音里夾雜了不顯的笑意。
「還是夢遊跑了出去,迷路了?」
「也不是。」木言謹輕抿的唇揚起了淺淺弧度。
真不知道這女人滿腦子都是什麼奇怪的想法,怎麼說出來的話總是跳脫一般人的思考模式。
不過,也許就是因為如此,讓他原本有些沮喪與挫敗的心情好上許多。「那你……」單純急得整個人都快冒汗了。
都說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她最怕在清晨和半夜接到電話了,因為這時候撥來的電話要傳達的通常不會是什麼好事。
「你可以馬上到一個地方來嗎?」他低聲開口。
「可以的。」單純馬上跳下床。「要帶多少贖金?開支票可不可以?我身上沒多少現金。」
「呵。」木言謹這次真的被逗笑了,「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給你地址,你抄一下。」
掛上電話,她用最短的時間整裝出門,快到目的地時,還坐在計程車裏的她遠遠就看到一名瘦高挺拔的男人已站在行人路上等着了。
計程車一停,木言謹便上前將車費遞給計程車司機,然後握着她的手腕便走。
一股冷寒從木言謹的外套散了過來,讓單純冷得顫了下,側首看着他略顯蒼白的臉色,心想他該不會從撥電話給她時便一直待在外面等了吧?
「出什麼事了?」她上下掃過他一眼,沒有受傷,只是臉上的表情有着她不曾見過的焦慮。
他沒說話,握着她的手也沒放,直到進入電梯才閧口:「我母親去年中風後行動有些不便,原本照顧她的看護家裏出了點事,臨時請假兩天。」他深吸了一口氣,想着該怎麼措詞。「半夜母親上廁所時弄髒了自己,我想幫她清理,卻說什麼也不讓我碰,最後還將我趕出房。」
聽到這裏,單純已經懂了。
國家已經邁入老人化社會,有些老人遭子女惡意遺棄,每個月靠着微薄的政府津貼過日子;有些老人則希望與子女分開住,找個看護或菲佣照顧,讓彼此有自己的生活空間;有些老人則安排自己住進養老村,既有同伴又有專業的醫護人員照顧,日子過得較安心自在。
但不管是哪一種選擇,都需要金錢的支撐,愈富有的人便能過愈好的晚年生活。
無奈所謂的金字塔,人數最多的總是最下層的基礎結構,政府相關的老人福利措施若沒有做好,民眾就只能自求多福。
木言謹的收入不低,要送母親住進有規模的養老村不成問題,所以應該是他母親的選擇。
只是居家養老有時候就會發生這種人力不接的情形,通常都是由子女請假照顧居多。
不過這也突顯了另一個問題。
「我是她兒子,又不是外人。」木言謹皺眉說著,母親說什麼也不讓他動手的生氣模樣,讓他無法理解。
「如果我有這麼英俊又出色的兒子,我也會把你趕出房的。」單純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他困惑地看着她。
「道理很簡單。」這是一般人都會有的心態,「大部分的母親在小孩眼中都是堅強、溫柔的存在,即使年老了也不希望破壞孩子心中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