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 73 章
小師妹被藥王谷的小子拐跑了,這個消息長了翅膀一樣飛遍了無憂谷。
證據就是葉冥那小子的弟弟堂而皇之的叫起了紀南風嫂嫂。
好好的一個美人兒,便宜了別人家的弟子,無憂谷的師兄弟都有些垂頭喪氣,連習練都打不起精神,又因修鍊態度不端正被凌小師叔一番責罵,更加蔫噠噠的。
同樣蔫氣了一般的,還有小糰子葉麟。
他正垂頭喪氣的跟系統說著話,糰子臉皺巴巴的擰成了一團。
系統被紀南風當做礙眼的電燈泡趕了出來,還沒休息上片刻,就被這小孩強行抱着聽了一路嘮叨。
天知道他說的孔融讓梨是個什麼典故。
若是葉麟會察言觀色,早該看清系統止不住上翻的白眼,可是他難過得很,分不出心思照看雪豹的情緒。
好容易將心裏的鬱悶說開了些,葉麟故作老成的摟着雪豹的脖子,幽幽的感嘆了一句“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言下之意靈獸雖然通人性但終歸還是獸類。
這下系統心裏不樂意了,合著聽了這半天的嘮叨廢話,臨了還被鄙視了一番沒聽懂?
這簡直是在傷害它作為地獄使者的驕傲,行,他不伺候了。
“唉,你跑什麼。”葉麟爬起來對着甩開他一溜往前跑的豹子喊,拍了拍圓滾滾的屁股上粘上的雜草,也跟了過去。
然後他就看見遠處一隻體型稍微小一些的另一隻豹子無比熱情的迎接了紀南風的這一隻。
兩隻豹子歡呼雀躍着跳來跳去,最後雙雙往遠處的草地滾了過去,旁若無人的打鬧著玩兒,也不理站在旁邊圍觀的人類小孩。
葉麟獃獃的看了片刻,嘴巴一撇,都欺負他是不是!
小小年紀的他已經感受到了來自世界的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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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冥來無憂谷的次數漸漸多了,連定一師太也也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們藥王谷與無憂谷大概是要出一對神仙眷侶了。
無憂谷的人也接受了這個現實,來煩擾紀南風的人變少了,她樂得輕鬆自在。
更何況,葉冥這位送上門來的純陽修士實在很可口。
消了原主純陰體質的弊端,紀南風修鍊起來越發順暢。
這一日她修了功課,吐出一股濁氣時丹田隱隱有熱氣流過,不急不緩,讓人渾身舒暢。
紀南風伸了個懶腰,將桌邊的明鏡立起,端詳起鏡中的如花美貌。
她能察覺,原主的修為又要有突破了,最後一個心愿完成在即,收了這一次的報酬,只差一味靈藥她便能重塑肉身。
她懷念自己原本的那張臉,捨不得那一副好皮囊。
那張臉比起鏡中人還要艷上三分,因為那般容貌,她才會被叫做“紅顏禍水。”
抬手撫上長眉,紀南風譏笑:“紅顏禍水?昏君的擋箭牌罷了。”
沒有她,難道他就能勤學治國了?
這樣將突破未突破的境地持續了一段時日,紀南風原本一日千里的修行也漸漸慢了下去,她倒是不着急,突破是遲早的事,只是缺少一個契機。
而她在等的契機,便是劍池選劍會。
萬劍同歸,都在靈山底部的劍池裏。
裏面不乏古代先輩留下的絕世名劍,劍隨主人修行,已經修出劍靈,這樣的劍在主人歿后自動尋了個靈氣充沛的好地方封去光芒,韜光養晦,等待下一任主人的到來。
聚集的劍多了,便成了劍池,又吸引更多的劍前來。
第一個在靈山發現此劍池的人被這萬劍林立的場面震撼得不輕,還專門寫了首詩,流傳頗廣。
選劍會奇的地方在於這裏從來都是劍選人,而不是人選劍。
這些劍自有性格,會十分挑剔的在趕來的修士裏面挑選自己喜歡的那一位然後自己將劍柄送上去。
除非劍自己願意認主,否則沒人能強行帶走劍池的任何東西。
早前有宗派高手不顧規矩想強行收一柄名劍,結果惹怒了劍池,萬劍齊出,光是劍氣就讓他吃夠了苦頭。
從那以後大家摸清了劍池的脾氣,也就不敢再強求,但是來劍池尋緣分選劍的活動倒一直延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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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偶爾會下起連綿的細雨,纏纏綿綿終於將山谷弄成一片濕漉漉的境地。
煙雨朦朧中的靈山是一段別樣的風景,滿眼的綠意溫柔似水,谷底本來陣仗嚇人的一排排古劍也難得的安靜祥和。
撐着傘的高大男人將身旁的嬌小女子擋得嚴嚴實實,女子咯咯的笑着抱怨男人擋了她的視線。
這兩人正是青城客棧屏風后的那兩位老古董,變了一身裝束不變的是仙風道骨。
男人面色有些沉,看上去天然一幅威嚴冷肅的模樣
“前幾日才來看過,怎麼又要來,天氣又不好。”
他開口明明是抱怨,小心翼翼護着女人的姿態卻將關心顯露無疑。
女人一點也不怕他這般陰沉着的面色,撒着嬌將他的手裏的傘往他那邊推過去一點。
“來看老朋友嘛,再不來看他們,它們該生氣了。”
劍池都是劍,哪裏有半個人影,倒是女人身旁的兩柄古劍晃了晃劍身,好像在暗暗附和女人說的話。
“有人來了。”
男人攬着女人的腰從劍池底部飛起,隱在旁邊的小路。
“咦,又到了選劍的時候?”
女人一雙靈動的眼睛往走近的宗門弟子臉上打量。
“希望這次這些老傢伙能找着有緣的修士,離了這無聊的劍池。哎呀,現在的年輕後生都長得好生俊俏。”
女人說到這兒,突然被男人一雙大手蒙住了肆無忌憚的眼睛。
“不許看。”
男人的語調霸道又蠻橫,還有掩蓋不住的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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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南風總覺得有人在看她,一轉頭卻只看見蔥蘢的蒼天大樹,樹榦上有新鮮凝成的露水。
劍池就在腳下,宗門的人將谷底的一方平地擠得嚴嚴實實,劍池裏面的劍感應到了這般濃郁的人氣,明白又到了可以挑選主人的時候,於是競相鳴叫了起來。
萬劍同鳴,饒是大宗派的一眾天之驕子也心頭一震,有些吃不消。
“入了劍池不許貿然動手,若是有緣,劍身自然會將劍柄交到你的手上。”
各派長老不放心,將講了數十遍的規矩重複一遍,才敢讓這群年輕人往劍池去。
“半個時辰之內必須回來,否則會被劍池強行排斥,你們都別逞強,保命要緊。”
凌長風也忍不住多嘴提醒了一句,怕就怕這些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惹了這群壞脾氣的劍,哪裏討得着好。
無憂谷的眾人齊齊答了一聲是,也隨着大流跳了下去。
入了劍池,一股厚重的威壓自腳底升起,這是數萬劍靈跨越千年凝成的劍氣。
紀南風小心的避開橫在眼前的一柄巨劍,凝神往前面走去。
被紀南風委婉拒絕的巨劍有些詫異又有些惱怒,偏偏周圍的幾柄古劍還晃着劍身嘲笑它。
巨劍不服氣的一頭載進池底,是那小丫頭片子不識貨,他可是削鐵如泥的巨龍寶劍,他的上一任主人可是名震大陸的劍修。
若是它知道紀南風果斷避開它的理由估計會更加怒不可竭,她單純就是嫌它丑。
“哈,巨龍被拒絕了。”
隱在小路的女人掰開男人的手指,堅強的從指縫裏探查着劍池底部的情況。
“我說這姑娘怎麼這麼眼熟呢,這是我們在青城的客棧見過的那個美人兒啊。”
女人想起了什麼,語調也興奮起來,“真有個性,我好喜歡,巨龍要被氣死了。。。”
剩下的話突然止住了,因為男人生氣她說喜歡上了一個美人兒?
他能怎麼辦?只能親她一口,將她喋喋不休說著喜歡的嘴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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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南風又往前走,越往劍池深處,受到的威壓越重,剩下的修士也越少。
劍池的中心東西吸引着她,她停不下腳步。
“她要去哪裏?”
“裏面還有什麼劍?”
“這裏頭的劍脾氣一個比一個古怪,小丫頭片子志氣倒是不小,就怕最後空手而歸。”
身後的古劍用着某種神秘的語言交流着。
越來越多的人從劍池裏出來,被劍選中的自然欣喜若狂,沒被選中的則一臉悵然若失。
半個時辰的界限馬上就要到了,凌長風往劍池張望的頻率明顯高了些。
紀南風還沒有出來。
究竟是惹到古劍受了傷還是出了什麼意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凌長風面色越發沉重,心裏擔憂更甚。
“出來了。”
定一師太鬆了口氣一般開口,她也時時關注這女子,再怎麼說,這也是那個女人在世上唯一的骨血。
紀南風幾乎是掐着時間出來的,心裏也不由得吐舌道一句好險。
她飄逸的紅衣上纏了銀色的軟劍,光芒柔和,形狀纖細,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居然是銀蝶。”看熱鬧的女人攥着身後男人的袖子,好不激動的小聲感嘆:“銀蝶在這坑裏呆了多久了?居然肯認她做主人,我就說我的眼光不錯吧,這小美人兒絕非凡物。。。”
眼見男人又要吃一個女子的醋,女人連忙閉了嘴,只是一雙眼睛越發好奇的將紀南風從頭看到了腳。
真真是標誌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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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有清涼的風,紀南風將銀劍拿在手上,劍身狹長,柔韌飄逸,月色下一層淡淡的光輝,看上去漂亮極了。
她原本用的也是類似的軟劍,輕巧方便,更難得的是精巧美觀。
在劍池中心她一眼便相中了這一把。
得了件趁手的兵器,她自然歡喜,一時興起就拿着劍舞了一段在無憂谷新學的劍法。
系統本來在一旁興緻缺缺的啃着半扇骨頭,後來看得眼睛都要直了。
在紀南風身邊呆了這麼久,他已經習慣了宿主的這種美貌程度,自以為把持能力上升到了一個新高度,卻還是被月光下的傾城之姿驚艷。
美人在骨,動態比靜態還要怡人,一舉一動都是如花美景。
它不多不少空活了數百年,距離修成人形僅僅一線之隔,入了輪迴司第一次當願主就招錯了魂,將紀南風這麼個禍害留了下來。
從此跟着她受她差使,三觀屢屢被震驚得搖搖欲墜,好歹始終沒越過它心裏的底線。
他越來越看不清,這樣美的皮囊下這個惡名昭著的年輕女子究竟有一顆什麼樣的裡子。
“喂,去將屋裏的酒捧來一罈子。”系統還在沉思間,紀南風已經熟練的使喚起了它來。
哼,不管她的裡子是個黑心的還是白心的,驕縱跋扈愛使喚人這一樁罪名是實打實了。
系統撇撇嘴,懶洋洋的往屋子裏走去,扒拉出一壇果酒,又慢悠悠的轉了出來。
院子裏突然多出了一個人,一個系統覺得有些眼熟的女人。
女人正笑盈盈的拉着紀南風的手說些什麼,紀南風明明不認識她,卻也與她交談甚歡。
這樣詭異的場面讓系統摸不着頭腦,他叼着酒罈子,有些恍惚的走了過去。
“妹妹真是冰肌玉骨天生麗質。”
“姐姐也是絕色佳人不可多得。”
走近了才聽得兩個女人一番商業互誇的對話,系統腳下一滑差點將酒罈子摔出去。
這就是漂亮姑娘們之間的友誼?
總之兩個女人表情都很愉快滿意就是了。
酒喝完半壇,紀南風臉上生出誘人的粉紅色,另一位眼神也朦朧起來。
“看,這是我的靈寵,會說話的你信不信。”紀南風咯咯的笑着將系統攬近。
“來,說一句好聽的給姐姐聽聽。”
系統被她揪住毛,跑也跑不掉,暗暗叫苦紀南風喝了酒就是瘋的瘋的!
還好另一位對它並不是很感興趣,反而趁機摸上了紀南風的小手,系統眨眨眼,它看得清楚,那人還趁機捏了捏宿主的尾指。
“瑤姬,不要胡鬧。”女人飛快的收回手往四周一看,發現自家夫君並沒跟來,只是在用神識與她對話。
哎呀,偷會美人還是被發現了。夫君連名帶姓的叫她,一定是生氣了。
不過夫君生氣黑臉的時候也好可愛啊,喝醉了酒的瑤姬歪歪斜斜的站起來笑着向紀南風告辭。
這麼可愛的夫君,她要趕緊回去安撫。
“怎麼這麼快就要走了。”紀南風好像還沒聽夠誇獎,有點兒依依不捨。
她對自己的美貌一向有自信,但被同性這般真情實感誇獎的事她幾乎沒遇到過。原先宮裏的人要麼是怕她,連話都不敢與她多說,要麼是恨她,一開口就是在冷宮詛咒她。
今天的這一位長得又漂亮,說話又好聽,直誇得她神清氣爽。
“下次,下次再來。我家的那位,管得可緊了。”瑤姬樂呵呵的拍了拍紀南風嫣紅的小臉,滿面春風的走了。
紀南風嘟嘟囔囔的教她:“你聽他的做什麼,他要是敢抱怨,你就踹了他。”
“那不行,我可踹不動。”瑤姬半開着玩笑朝她揮手道別。
踹了他?踹了他?遠處男人的明顯被氣得不輕,這人還敢教唆夫人與他分手?
紀南風送別了來去匆匆的瑤姬,又迷迷糊糊的趴在石桌上睡了過去,絲毫不知自己又得罪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