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海岸

按照小戰士的指引把車停在一個乾枯的花架前，柳依青跟着走進一個半封閉的長廊，不遠后拐到一個兩層的老式別墅跟前，進到裏面柳依青發現自己前面的想法都錯了。

客廳里站着着一個穿軍便服、身材高大的老頭，楚楠的爹，依規矩將來可能要叫老丈人的動物。

不過這就對了，正可以解釋大過年的楚楠要跑這荒涼的地方來幹什麼，不過老頭就不對了，大過年的在這破地方幹什麼，難道是發配？

柳依青心裏誹腹動作卻不慢，恭敬的打過招呼，趁人家父女親熱，自己跑外面車上取下來兩瓶六零年的瓷瓶茅台和兩隻金華火腿、幾樣山貨，昨天從家裏出來時老娘讓準備下的，說是碰到楚楠家的長輩時用，這就應驗了。

老頭還識貨，拿着酒瓶子把玩半天，說這可是稀罕東西，那年月生產酒的糧食都是從人嘴裏摳出來的，自己就是五九年從村裡出來當的兵才沒有餓死，吩咐小戰士讓廚房加倆菜自己跟小柳喝兩杯。

晚上柳依青住在了小戰士的宿舍里，第二天早起太陽已經老高，匆忙的洗漱一番，吃了小戰士給準備的稀粥、雞蛋、炸饅頭片出了屋門，院子裏楚楠正在洗衣服，老頭一身一條條的軍隊棉衣褲正在打拳。

老頭叫楚向前，昨天晚上喝酒時自己介紹的，按楚楠的說法現在是退養，而他自己則說的就很直接，是犯了錯誤被一抹到底靠邊站了，具體原因沒敢深問，。

柳依青就跟着打下手，小戰士不斷的燒了熱水提過來，柳依青幫着投洗衣服、擰乾晾曬，很快就乾的渾身熱氣騰騰，好久沒做這事了，以前還是小時候給老媽搭過下手。

幹完活兒倆人四處閑逛下，這裏是個部隊休養院，面積很大，幾十棟別墅加上附屬樓零零落落的，位置也不錯緊鄰着海邊，不過這個季節就老頭一個客人，還得由十來個服務人員伺候着，哪兒象靠邊站的。

和楚楠一起出了療養院的正門，穿過一條小馬路來到浴場，海邊走不遠感覺着就被海風打透了，慌忙一起往回跑。

吃過中午飯楚楠還要出去，柳依青學乖巧了直接開車上路，才發現楚楠已換下了軍裝，一身薄尼套裝外面一件半長的黃色羽絨服，襯托着氣質柔嫩了許多，忍不住多看幾眼，楚楠只是咕嘟着嘴並不答話，指揮着他往前走很快上了一條大馬路，心裏估算着老頭看來是在這裏常住。

跑一陣柳依青才想起濱海市分市區和旅遊區兩個地方，中間隔着一段距離，這該是去市區的聯絡線。

路的一邊是海岸線，起起伏伏的浪花就在一、二十米遠的地方，另一邊是連綿的看不到邊際的大片樹林，既有高大的喬木更有緻密的灌木，把整個樹林封的黑森森的。

還以為是要去市區有人氣的地方轉一轉，誰知過了幾里后楚楠指揮着拐進了樹林裏的一條土道，起起伏伏的好像根本就沒修過，好在開的是越野車。

進去了足有六七里眼前豁然一亮，原來穿出了森林，往前是更廣闊的荒地，快出視線的地方孤零零的有幾個村子，整個天際間幾乎是白茫茫一片，卻不是下的雪，想起上學時學過的銀川名稱的來歷，柳依青知道這裏就該是海邊的鹽鹼地。

左拐沿着森林邊又出去三四里地找到了楚楠跑這偏僻地方的原因，路邊一片老舊的紅磚建築，圍牆上架着鐵絲網，刷着白色的嚴禁煙火的大字，門口還有哨兵站崗，原來這裏是一個軍隊的油庫，原先的部隊家屬院，楚楠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

倆人在旁邊下車張望，直到哨兵開始注意時才上車往回走，塵土飛揚中穿行在森林中時楚楠再次叫停，靠邊下車前後大量下柳依青發現落腳的地方像是一道高崗。

路邊一塊水泥牌子，介紹這裏是一道古海堤，到今天海水已退到了幾千米外的地方，楚楠告訴小時候自己就每天坐着敞篷的解放大卡車經過這裏去市區上學。

很快回到了沿海公路上，柳依青很識相的沒有自作主張放慢了車速，果然楚楠把目標又指向了海邊的一處礁石。

不知什麼時候楠帶上車一個塑料桶，裏面裝着鐵絲制的耙子和膠袋，可深冬的海岸上即使是礁石縫裏也沒什麼海貨，在赤手把兩條手指粗細的海魚抓進桶里后柳依青改了主意，取了相機開始在旁邊抓拍看熱鬧。

楚楠的運氣真是不一般，這個季節竟然抓住了一隻小螃蟹，礁石上站着舉起來讓柳依青拍照。

按了兩次快門，柳依青開始趁調焦點仔細的端詳人，忽然發現楚楠盯着遠處不動了，回身順着視線一看，原來海邊正有人拍婚紗照。

瞥兩眼柳依青心裏給評價個“草”字，太他媽業餘了，女孩子就直接在衣服外直接套了件連衣裙式的簡版婚紗，即沒化妝也沒做頭，不過態度倒非常投入，眼裏的柔情似乎都要化出水來。

更業餘的是攝影師，不，看神態和倆人的交流應該是男友、情人還是老公？手裏拿的竟然是個傻瓜相機。

跟着柳依青嘴裏發出個“我”字拖着長音最終吞回了肚子裏，攝影師用腕繩吊著相機幫女孩調整姿態的時候來回擺兩下，暗倉盒竟然彈開了。

感覺到長時間盯着人看不禮貌的楚楠要轉身離開時也發現了這一情況，看着不知所措的攝影師和女孩泫然欲泣的樣子同情心大發，趕過去幫着擺弄會兒相機和已經曝光的膠捲也是束手無措。

很快知道倆人是BJ一所大學研究生院裏的師兄、師妹，利用在這裏的煤炭療養院當醫生的中學同學的關係來度蜜月，婚紗是剛參加工作的師兄送給新娘的唯一結婚禮物。

看着楚楠的神情越發莊重起來柳依青只得挺身而出，端着自己一百萬像素的新型佳能數碼相機過去表示可以重拍，看楚楠恍然大悟的樣子似乎比新娘子還高興。

那就索性從車上把三腳架也拿下來，柳依青在上面下的本錢和功夫都不算少，有信心拍出幾張好片。

架好相機一面從取景框中觀察、構圖，一邊得給還提留着傻瓜機的攝影師講解數碼相機和膠片機的不同。

楚楠則顧不得這些幾句話后就把攝影師趕都鏡頭前跟新娘子搭對配造型，覺着可以了又跑回到鏡頭前看效果，卻折騰幾次都不滿意。

看她也是個笨樣，柳依青只得在自己的脖子和腳上一指示意她看新娘子婚紗下透出的牛仔褲和腳上的旅遊鞋，這樣混搭看的順眼了才怪。

楚楠恍然大悟完全沒了往日的矜持，快跑過去拉着新娘在旁邊耳語幾句就一起往車上跑，還要柳依青倆人不要看也不能讓別人看。

倆人是進車裏化妝、調換衣服去了，二十多分鐘都沒出來，柳依青和新郎官在旁邊守着閑聊，知道他叫陳天南，在BJ的一個政府機關工作，具體什麼地方人家不說柳依青也不好深問，對方有超出年齡的穩重，也難怪叫方子薇女孩那副幸福滿足的樣子。

快一個小時的時候兩個女人終於從車裏鑽了出來，另兩個男人都驚詫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