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番外)
此為防盜章輕輕合上門,回身就發現陸弘遠已經走到她跟前,正準備要開口說什麼。
她連忙豎起根食指說“噓”,示意他跟自己走遠一點再說,兩人像做賊一樣,盡量挑不會被人看到的地方走。
沒走多遠有一片圍起來的小樹林,離家門口和大路都有一點距離,樹枝伸出來在月夜下罩出一片陰影。確定不會被家人聽到說話的聲音,黎雅清才停住了腳步。
她覺得兩人目前的狀態真的很怪異。才見了幾次面,突然就深夜出來見面。她開門見山:“你到底找我有什麼事?”
陸弘遠也不轉彎抹角,“我白天在農場說的話你考慮過沒?”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她根本也沒太放在心上,以為他只是開玩笑。
“我是認真的,希望你也能認真考慮。你……有喜歡的人嗎?”
“關你什麼事?!”黎雅清又有點急了,任誰被問到這種私隱都很可能會被激起防禦心理。
陸弘遠堂堂正正地回答,“怎麼不關我的事。我想和你處對象,了解有沒有對手對我很重要。”
“你吃錯藥了吧?!”黎雅清發現這人真有二皮臉的潛質,換她的話,再重活十次都不敢把這種話說出口。
“有還是沒有?”他被罵了也不生氣,不自覺地捏緊了拳頭,神情緊張地盯着她看,好像只關心她將會說出口的答案。她要是說那個姓白的,該怎麼辦?他並不想聽到這個回答。
“沒有。但我也不喜歡你,行了吧?”陸弘遠拳頭一下子捏緊又張開,眼睛也一下子亮了。他自動忽略了她後半句話。
“黎雅清,我們處對象吧。我會對你好的。”陸弘遠大喜過望之後,神情又變得很認真。
“……”不知說什麼好。
“我今年25,18就去部隊當兵了,家裏有爸媽姐姐,還有個妹妹比你還小一點,我沒有不良嗜好,沒和女的談過……”
“關我什麼事!”
“我真的會對你好的,我們可以多多相互了解。最近我在家養傷,平時大部分時間都在部隊,但到時你可以隨軍也沒關係……”
“別說了!你才見過我幾次就說這話?”
陸弘遠想回答,但正好此時,他們聽到有人從大路邊走過來的聲音,本來周圍就挺安靜,他們都沒敢大聲說話,所以出現有人走路的聲音就挺明顯的,好像還不止一個人。
他們兩人就站在大路側邊進來的小路樹底下,只要那人拐進小路來,就一定會看到他們的。黎雅清後悔自己選了這麼個地方,一邊是高到她胸口的柵欄,另一邊離小路很近,雖然周圍很暗,但她不能保證一定不會被人發現。要是被人看見,她可就完了,要不了多久估計全村都會知道她和人私會了。
還沒等她想好該怎麼辦,整個人就突然升高到半空中,原來她被人抱起來了!她驚得倒吸了一口氣,幾乎同時一隻手從她腰上抬起捂住了她的嘴。
陸弘遠覺得他們兩個人一起躲避的腳步聲肯定會更明顯,乾脆直接把人抱起來。潛伏盡量不發出聲音是他在部隊訓練過幾千次的,他看清了路線和周圍的障礙物,放輕腳步,快又穩地跨過不及腰高的柵欄,然後蹲了下來。
黎雅清此時被迫坐在他的大腿上,整個人和他緊緊地貼在一起,儘管她反應過來后就用雙手抵在他胸前試圖拉開兩人的距離,但還是能輕易就聞到他身上傳來的味道,像雨後樹葉夾雜在泥土裏發出的清香。剛才倉促下好像還被他下巴上的鬍渣刺了一下。
她太不自在了,儘管知道是事出有因逼不得已,但她總覺得事情走向十分不受控,他們怎麼會突然就變成現在這樣呢?就好像在偷情似的!而且他們之前都沒什麼交集,今天才多說了幾句話,就一天之內被他抱了兩次。雖然第一次她沒有意識,但這一次她可是非常清醒的。
過路的那兩人在岔路口就停了下來,好像兩人不同路,話又沒說完,所以就站在那繼續說話。
她想盡量在不發出聲音的前提下把腿先從他身上挪下來,結果還沒動兩下就被陸弘遠用手壓住了腿,用雙臂把她圈得更緊了,嘴就在靠她耳邊,熱熱地對着她耳朵噴氣:“別動,你不想現在被發現吧?”他挨得實在太近了,說話時嘴唇還會似有若無地碰到她的耳廓。
黎雅清耳朵很敏感,忍無可忍又伸手去推他的臉,想把他推遠點,還是想努力掙脫開來,卻又被他另一隻手一下子牢牢抓住,一起按在她自己的腿上。
“再亂動我就親你了。”她感覺他在壞笑,故意在她耳邊低聲呢喃。
“你流氓!”黎雅清氣狠了,用氣聲罵他。但又沒法掙開手,也不敢用腦袋去撞他的頭,怕正中他下懷。
雖然沒有聲音,但黎雅清幾乎能確定陸弘遠又在得意地笑。她想今晚就不該出來的,這烏漆麻黑的,出來和他單獨見面,她簡直就是傻乎乎地送羊入虎口。
她又發現陸弘遠的手也並不安分,右手圈繞住她的腰,還伸出來和左手一起捏住她兩隻手不讓她躲。她的雙手在那被他不停地揉啊揉,偶爾還往手腕摸過去。
她的手本就有點肉肉的,陸弘遠卻還說:“你太瘦了,看這手腕細得可憐,我一手就能抓住你兩根手腕,你家沒讓你吃飽嗎……”頓了頓,他又說,“沒關係,嫁給我以後,我保證會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誰又答應要嫁給他了?!
黎雅清只想給這個趁機占她便宜的人一個爆栗子。她不想再和他廢話了,估摸着路邊那兩人說話的聲音不小,以及站着的地方離他們還有點距離,她又使勁扭了一下想滑出他膝蓋。
陸弘遠很快就收緊懷抱,硬硬的肌肉好像隔着衣服也能傳出熱量,讓她一下子又動彈不得了,他聲音瞬間變得低沉不少,似乎還咬牙切齒的,“我警告過了,你再亂蹭我就不忍了。”
從聲音可以判斷他的臉就在跟她面對面的位置,這時他們都適應了林子裏的黑暗,些許月光從樹葉之間透進來,雖然也還是暗,但黎雅清藉此看到他在黑暗中也熠熠生輝的眼睛,讓她想到後山那些見了獵物兩眼冒青光的狼。
她後知後覺地感覺出他全身的緊繃,似乎……是有點不對勁的。她只好努力縮緊自己的身體,心裏只盼望着那兩個路人快離開,她也好快點脫身。至於他跟他說的話……
平心而論,他給過她不錯的生活,讓她受了很大的恩惠。她有想過,時機合適了一定要報答他的。
他上輩子會退伍后遇到歹徒,多少都有她的原因。這一世沒有按之前那樣發展,他應該會繼續好好地呆在部隊吧,也許會娶他原本的心上人,也許會娶個城裏的姑娘。
不過世事難料,因為她的改變,她和周圍人身上也發生了很多之前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她也不敢打包票什麼一定會發生,什麼又不會。
就比如現在,她就沒想到他居然會真的這麼認真對她說喜歡她,還認真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
雖然還沒想好方法,但她的確有打算過,有機會的話還是要提醒他不要在那一年去外地的,這樣他起碼能避開上輩子的殺身之禍。可惜她知道的也不多,不然就能給出更具體的避禍提醒了。
“黎雅清……”他在叫她的名字,打斷了她的各種念頭。
“我可不可以,親你一下?”
黎雅清聽完馬上頭就往後退了一下,那人卻不要臉地繼續把腦袋拱到她前面,以額觸額抵住了她,低低對她繼續哄道:“我不會亂來的,就讓我親一口好不好?”說著居然沒等她有時間反對就迅速湊上了來,準確地親到了她的唇上。
“我第一次見你就想這樣了,想親你好久了。”像成功偷吃到糖的孩子,陸弘遠唇角勾得更深。
身體和靈魂的記憶都讓他無比渴望更加親近懷裏的小女人,只是尚存一絲的清明讓他不得不提醒自己,現在還不行,還得等媳婦再長大一點……哎,媳婦要是早生個一兩年就好了。
黎雅清已經不知該拿這個無賴怎麼辦才好了,打又打不過,說又說不通。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還是瘸子那時候,也是這麼行動不由自己,也是被他這麼壓制住為所欲為……
也許是對現狀的認知讓她知道必須對他做出防衛,但在過往的記憶影響下,她其實本能上對他的親近是不陌生的。
好不容易終於等到那倆過路人走了,陸弘遠好像還是很不捨得放開她的樣子。
黎雅清沒了顧忌,狠狠推開他的摟抱,自己站好后拿手擦了擦自己的嘴。
然後就要走。
可沒走幾步她就傻眼了。她剛才是被陸弘遠提溜進來的,看着輕而易舉,可是輪到她自己,就發現並不是那麼好辦到的事。
見她呆住,陸弘遠在後面挑了挑眉,清淺笑容又浮上他嘴角,讓他看上去更像一個奸計得授的壞人。
但後來不知怎麼的,黎大海居然失業了!可能是那個單位本身要改革調整,也可能是黎大海得罪了領導(這是後來黎雅清聽一個表哥說的,表哥說是黎大江有一次吵架後背地裏說的)。總之這鐵飯碗也不牢固,黎大海一家好長一段時間都是只出不進,光吃積蓄了。
後來還是爺爺又找人託了關係,花了好大功夫好不容易才又找到了另外一個空缺。結果上了一段時間班后,原來單位又打電話來說,還有一個基層崗位的空缺,你不是還有個小兒子嗎,要是沒事就讓他來上班吧。
那幾年收成不好,黎大江也才二十來歲,只生養了一個女兒尚還幫不上忙,兩口子也種不了太多地。這樣的機會,哪怕是傻的都不會拒絕。因怕大兒子心裏不平衡,爺爺又把地重新按五五分了,又掏錢給黎大海多建了一間新屋。
黎大江去單位上班了,領回來的福利,也都很大方地分給大哥大姐。但時勢弄人,沒多久,卻遭遇下崗潮,於是黎大江又變回了農民。黎大海的鐵飯碗這次倒是捧得穩穩的。但爺爺身體不好,在黎雅清的弟弟還沒出生前就去世了。
就是那幾年間,黎大海開始埋怨父母偏心,說他們給了黎大江那麼多房屋田地,又幫他進了好單位,又怪黎大江得到那麼好的職位都守不住,白白浪費了,還多次揚言,要是他回去,保證不會下崗。
黎大海的不滿,還表現在他不願意出錢養自己母親了。當面吵,背後和人哭慘,鬧過好多次,就是覺得他們家不應該出贍養費。黎大江最後接受了,這麼多年來再沒問那家拿過一分錢,吃喝拉撒衣食住行,都由他負責,老人多病痛,看病買葯的錢也是他出,和媳婦兩人照顧着老人。
一家人徹底成了兩家人,兩兄弟關係鬧得非常僵,自此不相往來。哪怕就住在一條村子裏,黎大海遠遠看見黎大江一家的人都會掉頭就走,逢年過節也不走動,後來年紀大了一點,見面不會大吵大鬧了,只是客氣疏遠地各自生活着。
各自的子女也都逐漸長大,黎雅清沒有哥哥姐姐,就很愛去找堂姐玩,但回來總會覺得媽媽不太高興。媽媽對她說,那家人不喜歡他們家的,你去找他們玩我不放心。
一直以來,黎大江被認為是被偏心的對象,被當作最大的既得利益者而被埋怨着,但作為黎大江本人,卻知道實情並不是如此。沒人知道他在背地裏付出了多少,他也不像他的大哥大嫂那麼能言善道,會在別人面前做樣子。他不知怎麼說別人才會信,他的母親,也就是黎雅清的奶奶,真正偏心的其實並不是他,而是他的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