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再遇天使

我久久地捧着這封信，努力思考這中間的邏輯關係。我真的收到了另一個世界的消息？我成了兩個世界的傳遞者？這件事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也許，在無數年的歷史中，真正讓人銘記的時候只有短短一刻，而我湊巧成了見證這短短一刻的人嗎？讓我最感不安的是：這個神使好像有麻煩。這一天，我沒有吃晚飯，一直坐到很晚才上床睡覺。我以為我會睡不着，但我卻睡了一個極其安穩的覺，以至於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甚至覺得眼睛明亮了許多，周圍的景物清晰而透明。但剎那間我又陷入深深的不安，我發現我是如此為那位神使的命運擔心。連續幾天，在睡完每一個恬靜安穩的覺之後，我便長時間陷入焦慮中，我甚至痛恨自己睡得如此舒坦，也許徹夜失眠會使我覺得自己在分擔些什麼。終於，我決定要做些什麼了。那天下午，我找出自己最好的衣服，穿戴整齊，然後出門了。但我要做些什麼呢？我真的不知道，我先是給公司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們這幾天我打算休假，公司的行政主管問我：“是不是去看星星啊？”我有些莫名其妙，哼哈了幾句。我漫無目標地信步走着，不知不覺來到了我經常光臨的那家書店。我走了進去，店員很友好地招呼我：“好久沒來了。”我笑着點點頭。看書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到角落裏傳來一陣驚嘆聲，抬頭看去，才發現整個書店只剩寥寥數人，而且就我一人在看書，另外幾個人聚在一個角落，圍着一台小電視。其中有一個人認識我，見我看他們，便沖我喊道：“先別看書了，快看電視吧！”我走過去，電視上正在現場直播：“一顆不知名的小行星從遙遠的宇宙飛向地球，今天晚上將與地球擦肩而過。這將是自人類開始觀測天空以來，第一次有天體以如此近的距離掠過地球。……“無數的天文愛好者聚集在山上和開闊的曠野，許多人還帶上帳篷準備觀看這一亘古未有的奇觀。……“古希臘人將這些小行星稱為流浪者，因為它們由於某種原因脫離了原有的天體系統，獨自走向黑暗、漫長和孤獨的宇宙之旅。……“這顆海藍色的美麗無名小行星，馬上就要到達離地球最近點了！”此時，播音員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走調。我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我的表情肯定非常異樣。接下來，是店內店外、電視機內電視機外一陣狂熱的歡呼，幾乎要掀翻屋頂。而我，在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辨聽到了一絲細小的聲音，來自於書店外。我衝出書店，腳正好踏在我第一次看見那位小女孩時的位置上。在面前的街道上，我親眼目睹了一次車禍：在人們歡呼聲轟響的那一刻，一個小小的身體被撞飛起來，飄落在地上，肇事司機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急步沖向那個躺在地上的小小身體，抱她起來，我托起那張如此熟悉的美麗面龐，感覺到她的鮮血靜靜地滲透她鮮艷的海藍色衣裙。我的天使，為什麼讓我用如此的方式觸摸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