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護妻狂魔上線
下午兩點,病房裏忽然熱鬧了起來。
費仲、殷絡梅還有費溫愷和張純美一起來探望尚未未。
費仲作為大家長,一向很少發言,殷絡梅代表大家,向尚未未致以誠摯的問候。
尚未未從善如流,真誠感謝組織的關心。
“謝謝爸爸媽媽,二哥二嫂來看我,你們都有事情忙,就不要來回奔波了,我已經好多了。”主要是我並不怎麼想看到你們,只要有老公在就好了。
費溫愷和張純美站在一旁,一副事不關己,被強行拉來充場面的樣子,一點都不為自己犯下的錯誤感到羞愧。
尚未未尤其不想看到這兩隻,她端起水杯,偏頭,喝茶,一直喝,考慮到膀胱的承受能力,喝得很慢,很小口,打算喝夠了就去衛生間排泄,足夠磨蹭到他們離開。
費汝側身坐在病床邊,目光直盯着費仲:“爸,你們約好一起來的嗎?”
費仲說:“你二哥順路接了我和你媽。”
費汝不由冷笑:“你們可真有意思,這種事也能組團,就不能有點誠意嗎?”至於老大兩口子就更有意思了,乾脆不露面。
費仲被女兒嗆聲,面露不悅,但因為只有費汝一個女兒,自小對她關注不夠,難免心中虧欠,因此平日幾乎從未當眾苛責過她,現下也只當沒聽見她的話。殷絡梅瞟了費汝一眼,也選擇了忽略。
費溫愷就沒有那麼大的度量了,他厭惡又煩躁的對費汝說:“行了你,少挑撥幾句,天下太平。”
費汝反唇相譏:“有你這種人在,太平不了。”
費溫愷:“你有種再給我說一遍試試。”
費汝絲毫不帶怵他的,冷哼一聲:“試試又怎麼樣?你以為自己是皇太子還能把我拖出去殺了不成。”
“你……你給滾出去!”費溫愷狠狠瞪着費汝,炸毛的樣子和他的名字極不相符,這倒也不奇怪,人如其名的畢竟是少數,叫發財的大多是窮人,叫大勇的可能很軟萌,而費溫愷,他簡直是中二愣頭青傻逼的代名詞。
尚未未看在眼裏急在心裏,生怕費汝再和費溫愷吵下去會吃虧,俗話說好女不跟惡狗斗,好女不吃眼前虧,何必跟瘋狗一般見識,她連忙叫費汝:“小汝,別吵了,過來到我這邊坐。”
費溫愷正一腔怒火無處發泄,這會兒看尚未未往槍口上撞,自然不會放過機會,立刻大踏步衝到病床邊,鼻孔朝天睥睨一切豎起食指指指戳戳,幾乎戳到尚未未鼻子上:“閉上你的臭嘴!哪都有你,我們一家人說話有你什麼事?”
尚未未是被母親捧在手心長大的,母親的江湖地位使得她從小就享受着眾星捧月一般的待遇,連句重話也沒聽過,更別說被人指着鼻子罵,現在倒好,費溫愷這個癟三三番五次欺辱她,她恨自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否則一定揍得他滿地找牙。
越想越氣越委屈,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
就在這時,費溫愷那隻雞爪子一樣的手被人粗暴地擋開了,費華庭不知何時進來,他面無表情盯着費溫愷:“二哥,欺負女人能讓你產生勝利的快感嗎?你對着我妻子罵罵咧咧是什麼意思?對我有意見?有意見你沖我來。”
費溫愷轉頭看着費華庭,臉色變了變,似乎有點怵他,但很快還是擺出一副不服氣的樣子,下巴一揚,指着費華庭:“我對你有意見怎麼了?你不爽?有種你從費家滾出去……”
話沒說完,手腕一把被費華庭扣住,使巧勁反方向一撇,疼得費溫愷臉色煞白。
費華庭目光中迸出冷冽寒氣:“二哥,別老這樣用手指着別人,不禮貌,叫外人看見會說你沒有教養。”
費溫愷反方向掰着自己的手緩解疼痛,一面嗷嗷大叫:“操~你媽,你罵誰沒有教養,你算個什麼雞~巴玩意兒?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就你這德性,配不配跟我叫板?”一面抬腳就朝費華庭襠部踢過去……
費華庭閃身避過,然後猛然長臂一伸,緊緊扣住費溫愷的脖子,幾乎掐斷他的喉嚨。
費溫愷直接吐了舌頭,驚恐地瞪大眼睛,一動也不敢再動。
殷絡梅一看兒子吃虧,立刻衝上來掄起包就要朝費華庭頭上砸,費汝眼疾手快,立馬攔住她,拚命把她往一邊推。
兩人鬧得這樣,身為父親的費仲因忌憚殷絡梅,也只是不咸不淡勸解:“你們哥倆別吵了。”僅僅因為他說了“哥倆”二字,就又惹得殷絡梅一臉惱恨。
尚未未坐在病床上,心裏難過極了,都是因為她,她老公才會受這種委屈,她急得跪坐在床邊勸費華庭:“老公,別這樣,你冷靜一點。真的別生氣了,你萬一真的失手……你會坐牢的。”尚未未是真的急了也怕了,把最擔心的事說了出來。
費汝也幫着勸:“三哥,何必跟這種人一般見識,你也不怕髒了你的手。”
費華庭眸中寒氣漸散,心平氣和,他鬆開費溫愷,淡淡一笑:“二哥說的對,我不該這麼沒有自知之明,畢竟我在這個家裏什麼都不算。”
“混球,你胡說八道什麼!”
大家循聲望過去,費老爺子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滿臉怒氣。
費老太太也來了,慈眉善目,一臉憐惜瞧着自己最疼愛的小孫子。
費霑勛環視一圈,問:“是誰說華庭在這個家裏什麼都不算?”
老爺子發威,無人敢接話。
費霑勛再一次問:“是誰說華庭在這個家裏什麼都不算?”
威嚴的目光盯着費仲,費仲不敢接話,殷絡梅頗不服氣,小聲嘟囔:“誰說他了,他自己說自己,關別人什麼事。”
費霑勛正眼也不瞧殷絡梅,當她不存在。
他繼續追問:“是誰說華庭名不正言不順?”
語氣平靜,而分量重,連殷絡梅也不敢再作聲。
費溫愷本來也懼怕老爺子,可又擔心被費華庭搶得先機胡亂說些什麼,把自己置於被動之地,於是連忙道:“確實是他自己說的,爺爺,這事你可怪不到我們頭上。”
“他為了什麼要說這種話作踐自己?”
一句話問得費溫愷無言以對。
費汝看到爺爺讓她討厭的人都吃了癟,心中快意,臉上也顯露出來。
老爺子眼明心亮,轉頭看向費汝:“小汝,你說。”
費汝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鄭重其事道:“哦,是這樣,剛才二哥說三哥‘你算個什麼玩意兒?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就你這德性,配不配跟我叫板?’然後三哥才說了那句話。”
在老爺子點名叫費汝說話的時候,殷絡梅就緊盯着費汝,給她使眼色,警告她說話小心,別亂挑撥,此刻聽費汝幾乎一字不差複述了費溫愷說的話,擔心老爺子怪罪自己兒子,恨得只一個勁瞪費汝。
費溫愷臉色窘迫,心中不安,老爺子一向偏袒費華庭,又極厭惡晚輩行事作風粗鄙不端,知道自己這樣罵費華庭,鐵定饒不了他了。
老爺子轉頭,面色平靜瞧着費溫愷:“你確實說了這種話嗎?”
費溫愷聞言,抬頭瞧着爺爺,意外於他語氣之和藹,神情之慈祥,心裏鬆一口氣,想來也是,畢竟自己才是他正兒八經的孫子,沒道理地位不如費華庭,爺爺就算責怪自己幾句,也不過顧及門庭家風,並不會真的把自己怎麼樣。
當下頗不以為然地辯解道:“爺爺,我那樣說是有不對,但他不尊重我這個當哥哥的,我就該教訓教訓……”
啪——
話沒說完,費溫愷臉上重重挨了一個耳光,極其響亮。
殷絡梅一看兒子被打,又急又惱,口不擇言:“爸,你幹什麼打溫愷?難道在你心裏,溫愷還不如一個野種?你也太偏心……”
啪啪——
又是兩個耳光。
費老爺子用打在費溫愷臉上的耳光,截斷了殷絡梅的話,用意很明顯——他不便教訓兒媳,只好讓孫子代母受過。
這下連費仲也驚了,忙拉住老婆,示意她別衝動。殷絡梅哪裏還敢動彈,只得把滿腔怨氣與怒火都生生漚爛在肚子裏。
動了這麼大的火氣,費霑勛臉不紅氣不喘,轉身走到沙發前坐下來,費老太太大概擔心他打人打累了,下意識伸手攙扶他。
待兩位老人落了座,費汝連忙奉上茶水。費霑勛喝了口茶,不急不緩道:
“費仲,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我們不干涉,但華庭姓費,他是費家的孩子,我不允許你們欺辱他。”
費仲當然不會欺辱自己兒子,無奈有心無力,畢竟這件事上他對殷絡梅有虧,平日少不得順從她,以求天下太平,現下老父親有令,他也不能不順服。殷絡梅母子只是敢怒不敢言。
解決完了這件事,老爺子和老太太才顧得上關心尚未未的傷勢。費老太太坐在尚未未身邊,叮囑她:“乖,你好好休養,有什麼想吃的,叫華庭跟我說,我給你準備。”
尚未未心中感念兩位老人對她和費華庭的關懷愛護,不由得就化身暖萌小天使,咧着嘴嘻嘻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謝老佛爺恩典。”
一把聲音清脆悅耳,如波斯敲琴。笑容明媚,一朵向日葵似的。原本滯留在房間裏的陰沉之氣,一掃而空。費老太太滿心亮堂,笑得合不攏嘴。
“好好好,小鬼靈精,我這就啟稟太上皇把整個江山都賜給你。”
尚未未:“哈哈哈哈哈哈……”
房間那一邊,費華庭陪着老爺子喝茶,目光如清風盪到尚未未臉上,腦中閃過一個念頭——
這小姑娘笑起來靈動漂亮,像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