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 裂 點6

直也進到琉璃子房間時，琉璃子正半夢半醒的昏睡着。在直也身上看到的活力和生氣，和衰弱的琉璃子身上蒼白瀕死的跡象，是一種怎樣不可思議、悲傷的對比啊！兩年前同是充滿青春、美麗，閃耀着希望光輝的一對戀人，今日竟然有如此天壤地別的差異。美奈子叫護士暫時先離開，接着在母親的耳邊說：“母親，直也先生來了。”琉璃子衰弱得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美奈子再度叫喚：“母親，直也先生來了。”琉璃子蒼白的臉，微微抽動了一下。她好像聽到美奈子的聲音了。美奈子第三次用力的喊：“母親，直也先生來了。”兩天來，不斷枯萎、蒼白下去的母親的雙頰，突然泛起一絲紅暈，凹陷的雙眼，湧出了大顆大顆止不住的眼淚。從剛剛一直站着不動的直也，充滿男人氣息的臉上，像是突然也想起了往日時光，滂沱的眼淚，順着他曬紅的臉潸然流下。美奈子心想，這是這對戀人兩年來第一次見面，也可能，是最後一面了。“母親！我先到隔壁的房間去。”說完，正要走出去的美奈子，意外的被琉璃子的細微聲音叫住。“美奈！請你留下來。”她的聲音衰弱的從唇邊溢出。“母親！你要我也留下來是嗎？希望我也在是嗎？”美奈子再次訊問，母親點點頭。不，那沉重的頭顱，已經無法動彈了。不久，琉璃子揚起沉重衰弱的雙眼，用一種像在找什麼的眼神。“琉璃！是我、是我！你知道嗎？我是杉野！”直也再也忍不住，激動得叫了起來，整個臉已經貼近琉璃子的臉，幾乎把琉璃子的臉都遮住了。即使面臨死亡之際，琉璃子看到戀人的臉，衰弱的臉上不禁浮出喜悅的微笑，但也只是很輕的笑意，因為她已經虛弱得連微笑的力氣都沒有了。“直也！”琉璃子用盡她最後一絲的力氣呼喚直也，但也只是很虛弱的低吟聲。“什麼？你想說什麼？”直也像要留住琉璃子的靈魂，趕緊追問她。“我——我——沒有什麼好說的，只是有一件事想拜託你。”她很努力的說。“是什麼事？”“你願意聽我說嗎？”“當然，你說。”直也從心底吶喊。“美——美——奈就拜託你了。美奈，美奈就拜託……”說到這裏，她像一條一直繃緊的繩子，突然斷了線，再也醒不過來了。母親叫直也來，原來不是為了她自己，而是要將美奈子的未來，託付給最信賴的直也，想到母親對自己的真心，這份比死還強烈的愛，讓美奈子感動得只能掩面哭泣。那天夜裏，琉璃子的靈魂，永遠離開了她美麗的**。就像熾熱燃燒的火焰，在最燦爛的時刻，結束了短暫的一生。她好勝的靈魂如火花般散逝了，應該是毫無悔恨、毫無留戀的飄到天外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