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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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氏在帝都也有宅邸,只是沒有人常住,庄晏跟隨堂兄庄晗,先去宅邸見了先到達卡塔爾的叔父叔母,用過午餐和晚餐,夜晚則跟庄晗回了他平時住的官邸,兩兄弟睡一張床,趁沒睡着時說說閑話。
庄晏的父輩總共三兄妹,父親庄澤是長子,庄晗的父親是次子,還有一個跟着情郎遠走他鄉的小姑。
兩兄弟說來說去,還是談到了庄晏覺醒這件事。
“其實秦松跟我提過。”庄晗道。
“提過什麼?”
“你願不願意做他的嚮導……”庄晗道,“即便你們的匹配度在百分之七十五以下。”
庄晏道:“他現在是少將銜,難道還愁找不到嚮導嗎?”
“你還不明白嗎?”庄晗無奈道,“他對你有意思。”
庄晏一頓道:“因為我變成了嚮導?”
“這個么,以前也是有點的吧?”庄晗想了想道,“不然你以為你這種脾氣,誰都樂意忍受的么?”
“談這個沒有意義。”庄晏動了動身體道,“我不需要哨兵。”
在哨兵和嚮導間的關係之間,嚮導往往是弱勢一方,依附在哨兵身邊,是被支配者。即便沒有海倫娜,庄晏也不可能聽從系統的分配,把自己綁在某個哨兵的身邊。
庄晗嘆了口氣道:“知道了,你只想要你的公主殿下。”說著翻了個身,嘟囔着睡著了。
次日傍晚,兩人去往庄晗父母處,禮服已經事先定做好,着裝之後,庄晗父母在前,庄晏庄晗在後,乘坐兩座飛碟,向卡塔爾中心的高空飛去。
帝國君主的皇宮就建造在帝都中心的上空——一座浮空的城上城,代表皇權的至高無上。
在皇城邊緣下飛碟,步行進入皇宮,再乘坐宮廷內用浮車,來到帝國皇帝宴請賓客的大殿前。沿着紅毯走上台階,進入前殿,五人高十幾米寬的閃爍的水晶燈把大殿照得通明,燈下無數衣香鬢影,賓客成群。
“這樣的宴會,連開三個晚上。”庄晏對這樣的場面皺起眉頭,“有什麼意義?”
“什麼意義?”庄晗笑道,他從侍者盤中拿起一杯酒,朝不遠處手持檀扇的貴族女子示意,“這麼多女人為了這場宴會精心妝扮自己,爭妍鬥豔,難道還不夠?”
其實這一切都是遵從如今皇帝陛下的喜好,這位陛下今年已經一百一十多歲了——當今人類的壽命極限差不多是一百四十歲左右,這位皇帝一生都喜愛轟動的、引人矚目的東西,比如宴會,比如戰爭。
等了約莫兩刻鐘,終於宮廷禮儀官唱道:“陛下到——”
禮樂起,所有人放下酒杯,低頭面朝王座的方向,男子以右拳貼左肩,彎腰四十五度,女子行屈膝禮。從大殿一側,年邁的皇帝頭頂寶石王冠,手中的權杖在光可鑒人的地面上一點一點,緩步向高高的王座走去。身後跟着他的妻子,兒女,以及整副儀仗。
待皇帝坐穩了寶座,王后在後位上坐下,王子和公主分別站列兩側,禮儀官才接着道:“免禮——”
隨即便是大殿中的權貴們,一家一家,由禮儀官點名,分別來到皇帝面前,將壽禮呈上。皇帝點頭,再到下一家。
庄晏等到禮儀官喊道:“海棠星領主,庄澤伯爵之子,庄晏覲見——”時,便走上前去,鞠躬行禮道:“家父有事耽擱,由我代表父親來向陛下賀壽,願陛下與星辰同壽,願帝國繁榮昌盛。”
禮物呈上,皇帝“嗯”了一聲,庄晏彎着腰正要退下,皇帝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庄晏,就是和周家小子匹配的那個嚮導?”
一旁皇帝的長子,愛德華王儲道:“是的,父親。沒想到父親也聽說了。”
老皇帝哼哼着笑了,卻沒再多說什麼,揮揮手,禮儀官連忙報下一個,庄晏隨之退下。
庄晏回到庄晗身邊,感覺身邊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比方才多了許多,庄晗在他身邊噗的一聲笑道:“我還以為陛下打算給你和周玉臣做個媒。”
庄晏瞪他一眼。
貴族們接着一家一家上前送上壽禮。禮儀官唱道:“帝國元帥約瑟夫·蘭頓覲見——”
人群出現一陣騷動,是因為要給某個人讓開一條路,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施施然走上前,對皇帝行禮道:“陛下。”
老皇帝笑了兩聲,聲音拔高了一些:“約瑟夫。往前來。”
約瑟夫·蘭頓走上兩級台階,站到皇帝面前,彎下腰道:“願陛下與星辰同壽。”
老皇帝伸出有些枯瘦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約瑟夫·蘭頓又轉向旁邊的王后道:“殿下。”
王後站起來,伸出手,蘭頓挽着她的手,在手背上輕輕一吻。
王后是蘭頓家族的人,約瑟夫·蘭頓的親妹妹,今年還不到三十歲。
約瑟夫·蘭頓又一一朝王子公主們見禮,這才退下去。
祝壽持續了半個多小時,按照古老的禮節,必須全部由禮儀官親自唱名,不得使用機械人代替,等到禮儀官嗓子都有些啞了的時候,祝壽終於結束,皇帝站起來致辭。
然後就是盛大的舞會,在宮殿的中廳。
皇室成員先行,賓客們跟着魚貫湧入中廳。隨即皇帝慢悠悠地挽着美麗的王後走下舞池,一曲舞畢。老皇帝歸位道:“愛德華,選一位淑女吧。”
皇帝的長子,愛德華王儲頷首,走下台階,走過人群,最後頓了頓,停在了蘭頓元帥的旁邊,一位年輕的小姐面前,微微躬身,伸出手。
那位小姐正是蘭頓元帥的小侄女,今年剛滿十五歲,才第一次來到帝都,踏入社交圈,就獲得了如此殊榮——在國王的宴會上與王儲共第二支舞!她理所當然地獲得了在場大多數貴族小姐艷羨的目光。或許她們在心裏還在暗暗地感嘆,自己沒能擁有一個身為王后的姑媽,一個像蘭頓元帥這樣的伯父。
蘭頓小姐臉頰微紅,將手搭在愛德華王儲手上,隨着他步入舞池。
到了第三支舞,偌大的舞廳便動了起來,無數男男女女走進舞池,在璀璨的燈光、香氣和喧嘩聲中起舞。
庄晏將手中的果汁喝光,隨手放在侍者的盤上,轉身,庄晗道:“嘿,嘿!你去哪裏?”
庄晏道:“找個能讓我待下去的地方。”
庄晗攔不住他,只好任他往中廳的出口走去,很快身影就消失在一片華服鬢影中。
此時此刻,周玉臣正坐在大廳外的露台上,慢慢地啜酒。
“好啊,舞會上那麼多女士都在翹首以待,你居然躲在這裏偷懶。”
身後一人笑道。周玉臣回頭,隨即站起身來行禮道:“殿下。”
愛德華王儲眼帶笑意,在小圓桌旁坐下道:“沒有別人,還行這些禮做什麼?這一晚上還不夠累的?”
他徑直拿起桌上的銀質酒壺,自斟自飲,對跟着坐下周玉臣道:“不去跳支舞?你這樣可太辜負你的那些愛慕者了。”
“你知道我不跳舞的,殿下。”
“你對你將來的伴侶也是這麼無情的嗎?”
周玉臣頓了頓,愛德華王儲道:“我想你該猜到我要問你什麼了。”
周玉臣道:“還沒有傳出婚訊,已經有許多人按捺不住了嗎?”
“那當然。”愛德華王儲道,“庄氏可是一百年多來最□□的主和派,從未變過。如果它的繼承人和帝國第二集團軍的未來主帥結為伴侶,會產生怎樣的化學反應?”
周玉臣沉吟了一下,道:“事實上,這樁婚事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愛德華王儲挑眉道:“為什麼?一個和你匹配度達百分之九十三的嚮導,還不夠你滿意的?”
周玉臣道:“我想哪怕匹配都百分之百,我也未必能接受。”
愛德華王儲看着他:“因為那件事?”
周玉臣喝了一口酒,不反駁即是默認了。
愛德華王儲道:“不試試怎麼知道?”
周玉臣道:“你好像很樂見其成,殿下。”
愛德華王儲笑道:“如果說這是個不受大多數人歡迎的變數,那我就是那少數幾個很有興趣看它發展下去的人。”
“那麼恐怕殿下要失望了。”周玉臣道,“不光是我,另一個人也很抗拒這門婚事,我們來卡塔爾路上,他已經跟我提過,希望能和我一起出面拒絕這樁婚事。“
愛德華王儲道:“所以,你答應了?”
周玉臣兩隻手指夾着小小的銀質酒杯,停頓了一下,才道:“我沒有。”
“為什麼?”愛德華王儲又挑眉道,“這是個挺好的辦法不是嗎?”
周玉臣將酒杯放在桌上道:“他在此之前,有一個未婚妻。”
“未婚妻?”愛德華王儲想了想,“似乎是聽見有這麼一說?所以呢?你愛上了他的未婚妻,要拆散他們?”
周玉臣道:“我可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八卦,殿下。”
愛德華王儲摸着下巴道:“戲劇里不都是這麼演的。不是因為這個,又是因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