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演出
V章購買比例要超過百分之五十才能看哦么么噠“離我遠點!”庄晏吼道,他喉嚨有些沙啞,多半是受涼了。
周玉臣皺起眉看他,庄晏吼了一句之後就有些輕微的喘氣,退後兩步,好像體力不支似的。就算是受了涼,這麼大個男人淋點雨就連喊句話都費力,也是有些不正常。
周玉臣自認不是什麼聖母,不過人都走到這了,就好人做到底:“你看上去不大好,我可以讓人送你回去,或者你可以到我附近的住處休息一下。”
庄晏冷笑,抬起手指着他道:“你還假惺惺做什麼?偽君子!恬不知恥!玩弄別人的感情很有成就感嗎?破壞別人的婚姻你很高興嗎?你的臉再漂亮,軍銜出身再高,也掩蓋不了你就是個人渣的事實!”他手指抖個不停,不知是因為虛弱還是因為怒氣。
周玉臣哪怕真的是聖母,聽到這番沒由來的指責也再也沒法好聲好氣了,臉微微地沉了:“庄先生,詆毀別人可不是紳士所為。”
庄晏“哈”了一聲道:“對付你這種道貌岸然的人渣,用得着成為紳士?”他胸口起伏,喘氣都有些喘不及,卻忽然上前一撲,就要揪住周玉臣的衣領。
周玉臣和他的體能差距相當於猛虎之於食草動物,怎麼可能讓他揪住。庄晏撲了個空,往前踉蹌了一下。
周玉臣又下意識想要扶他,但手剛伸出去就停下了。他猜測要是扶這人一把,不僅得不到感謝,還又會被辱罵一頓。
庄晏身體搖搖晃晃的,好歹穩住了沒摔個狗吃屎。周玉臣看他這狼狽的模樣,忽然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又可憐。
為了一個女人,值得把自己弄成這幅樣子?
庄晏抬頭盯着他,眼睛很亮,不是清明冷靜的那種亮,而是過分情緒化的亮,他好像一下讀懂了周玉臣的意思,道:“你懂什麼?你這種人,只會擺着你那虛偽的微笑,裝得好像一切盡在你掌握之中一樣。你懂什麼叫愛嗎?你懂對別人敞開心扉的感覺嗎?你懂個屁,你就只會假惺惺的笑!”
庄晏走前兩步,像個醉鬼一樣大聲諷刺叫罵,還說了不少髒字,道:“我看你就是個懦夫!躲在你自己的城堡里,你笑,可是你害怕!像你這幅德行的人我見得多了,懦夫!”
這哪還是那個高傲自持的庄教授,分別就是個神志不清的莽漢。周玉臣皺起眉,臉色徹底沉了下去:“看來是我多管閑事了,再見。”
說著他轉身,庄晏只是冷笑着。
這是台階上的門鈴搖動了一下,門被女傭打開了。
女傭飛快地看了一眼轉過頭來的庄晏,隨即對周玉臣說:“周上將,公主殿下請你進屋坐一坐。”
周玉臣還沒說話,庄晏先道:“告訴海倫娜,她不見我,我就在這裏一直等。”
女傭低着頭不敢回他的話,朝周玉臣欠了欠身道:“請上將賞光。”
“不了。”周玉臣回絕道,“我只是碰巧路過,還要回我自己的住處,不打擾公主了。”
女傭有點為難,看看周玉臣,後者壓根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女傭只好道:“那麼上將好走。”
女傭重新關上了門,周玉臣最後看了庄晏一眼,他好像平靜下來了,又站在台階前面,低頭垂眼,連餘光都不再掃到周玉臣身上。
周玉臣轉身朝別墅大門走去。他雖然不後悔自己的行為,但的確覺得他在自討沒趣。
剛走出幾步,忽然身後傳來一聲沉重的悶響。
周玉臣立即轉身,只見台階前面軟綿綿地趴着庄晏。
周玉臣將雨傘遞給機械人,大步走過去把人翻過來,扶起他的上半身。
庄晏這一摔,頭磕在台階上,額角已經滲了血,但這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他的瞳孔,一會兒緊縮一會兒擴散,身體也發起抖來。
周玉臣輕拍着他的臉:“庄先生?庄先生?”
庄晏的身體在戰慄,周玉臣直覺這不僅僅是因為冰冷的雨水。
他手臂一用力,將人扶起來,正要說話,忽然一個沾滿雨水的骨節分明的拳頭在他眼前一晃。
這下因為距離他近,他又實在沒有防備,拳頭擦過了他的顴骨。有點火辣辣的,應該是擦出淤青了。
周玉臣的動作更不含糊,心念電轉間,一隻手已將懷中人的雙手反剪在對方身後。但庄晏因為氣力不支,身體一直往下滑。
庄晏轉過頭,瞪着周玉臣,又露出冷笑。
他之前想乾的事情干成了,庄晏很滿意,於是他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他又趴到了地上。
周玉臣在他身邊站了兩秒,才又俯身,直接把人橫抱起來,往飛碟走去。
上了飛碟,勤務兵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上級抱着一個年輕削瘦的男人進來,連忙去按了座椅的按鈕,座椅翻轉變成了軟塌,周玉臣把人扔在軟塌上,吩咐道:“給他收拾收拾。放到后間和玉郎一起。”
“是!”
機械人拿來毛巾,勤務兵用毛巾替庄晏擦臉上身上的雨水,道:“上將,這位先生渾身濕透了。要不要替他換身衣服?”
周玉臣摸了摸顴骨處的淤青,機器醫生正在為他治療,他看了眼軟榻上躺着的庄晏。
在雨里淋了那麼久,髮蠟已經不起作用了,庄晏平時一絲不苟梳到後面的金髮此時鬆散下來,平白年輕了好幾歲,蒼白的兩頰燒着不正常的紅暈,眉頭還是蹙着,但是他緊閉的雙眼和不停發抖的身體讓緊蹙的眉宇不再顯得凌厲,而是倍增脆弱感。
“到別墅再換吧。”
“是。”勤務兵說,“這位先生的癥狀看上去不像是感冒。”他手背貼在庄晏的額頭上,看向周玉臣道:“他在發熱,熱度很高。”
周玉臣皺眉,讓機器醫生去掃描庄晏目前的身體狀況,顯示的數據很異常。
機器醫生建議先注射一支藥劑,周玉臣點頭表示同意,卻聞到了一絲氣息。
非常甜美醉人的氣息,像花園裏的一陣清風,沁人心脾,又像陳年的酒,醇厚悠長。
這種味道周玉臣聞到過許多次,雖然他堅持不與嚮導結合,但依然有很多嚮導主動來跟他示好,甚至有好幾次,或是在宴會的隱蔽處,或是他夜晚居住的房間,嚮導放出自己的信息素來勾引他,也曾有一兩個人和他勉強相容。但周玉臣從沒有接受過他們。
庄晏是個嚮導,一個剛覺醒的嚮導!
“什麼味道?”周玉臣的勤務兵本來俯身在替庄晏擦拭臉和脖子,此時卻像喝了酒一樣,眼神有些恍惚和醺醺然,不由自主地低下頭,鼻尖湊到男人白皙的凸起的喉結附近嗅聞。
他也是個哨兵,對哨兵來說,嚮導的信息素是天底下最難拒絕的東西之一。
嚮導的喉結是可以被標記的部位之一。周玉臣意識到這個問題,登時一步跨過去抓住勤務兵的肩膀,喝道:“到一邊去!”
他手腕一轉,高大結實的勤務兵就被他轉過來按住,對上周玉臣的雙眼,勤務兵這才身體一震,雙目恢復了清明。
“上將,對不起,我……”
勤務兵說了兩句話又住嘴了,因為飛碟里的嚮導素氣味越來越濃,他在周玉臣的壓制下勉強保持清醒,但眼睛卻在慢慢充血,身體緊繃起來。
一隻灰狼出現在勤務兵腳邊,目露精光,看着軟榻上的庄晏,他的主人還不敢挪動步子,但它已經蠢蠢欲動,要朝軟塌撲過去了。
然而不等它抬動前爪,一隻雪豹就擋在了它面前,前爪按地,肩膀下塌,伏低頭露出利齒,緊盯着灰狼,喉嚨里發出警示的低吼聲。
面對有“雪山之王”之稱的雪豹,灰狼膽怯了,但依然貪婪地望着軟塌上的嚮導。周玉臣見狀,一記砍在勤務兵後頸上,勤務兵軟倒在地上。
灰狼憤怒、懼怕又不甘地叫了一聲,消失了。
飛碟里清醒的只剩下周玉臣一個人,然而他站在庄晏三米開外的地方,不敢靠近一步。
他渾身肌肉綳得死緊,深吸了一口氣。感覺整個鼻腔都是那甜美的信息素。
太甜了。甜得像是要把人溺死。周玉臣甚至產生了飢餓感,像野獸一樣。軟塌前的雪豹和周玉臣對視,它在含蓄地催促主人,這是一個和周玉臣高度相容的嚮導,從來沒有誰和他有過這麼高的相容度。
起碼超過百分之八十五,周玉臣判斷。他說:“抑製劑。”雪豹不高興了,它喉嚨里發出“呼嚕”聲,在抱怨自己的主人臨陣退縮。它來到周玉臣身旁,用身體拱着周玉臣的腿,往庄晏的方向推。
機器醫生取出抑製劑,周玉臣飛快地給自己注射了一支,低聲訓斥自己的量子獸道:“別鬧。”
一支抑製劑竟然不頂用。周玉臣身上被信息素勾起來的躁動只消停了半分鐘,又掀起了滔天巨浪。
周玉臣毫不猶豫地讓機器醫生加大劑量,給自己注射了第二支。注射完后一邊將針管扔掉,一邊退到了飛碟另一端,盡量遠離了庄晏。
僵持了二十分鐘,飛碟抵達了住宅。周玉臣也終於強迫自己徹底冷靜下來,雪豹在一旁看到他這自虐般的自控力,很沒勁地消失了。
周玉臣將自己的壁壘建立得嚴嚴實實,鈍化了嗅覺,才來到軟塌前面。男人削瘦修長的身體蜷縮起來,痙攣着。周玉臣這才發現,原來庄晏已經醒了。
庄晏此時的身體和感官都脆弱不堪,但目光卻銳利得驚人,他盯着走到軟塌邊的周玉臣。顯然神智還沒有恢復。
周玉臣俯身,庄晏的手臂劇烈地抽搐了一下。周玉臣按住他的手腕,和他對視道:“我不會傷害你。”
庄晏急促地呼吸着,周玉臣一動不動地保持着按他手腕的姿勢,直到感覺手掌下的手臂肌肉沒那麼僵硬了,周玉臣才彎腰,打算把人抱起來。
忽然,他的手臂才剛剛繞過庄晏的背脊,男人不知哪來的力氣,一個挺身坐起來,緊緊把他抱住。
以一個全然保護的姿態,庄晏把周玉臣整個抱在懷裏,冰冷的手掌緊緊扣着他的後頸,聲音沙啞、顫抖而急促:“我在這裏,阿旭,我們在一起……”
他說著抬起頭,把自己的額頭和周玉臣的額頭抵在一起。
頓時,周玉臣的精神壁壘毫無徵兆地出現了一絲裂縫,庄晏不知何來的痛苦、悔恨和渴望的情緒,瘋狂地涌了進來。
從來沒有過的。
周玉臣想要將入侵他壁壘的意識驅逐出去,可庄晏哪怕是痛苦,都是那麼的鮮活熾烈。好像在冰冷的高牆內點起了熊熊大火,讓人在那一剎那不由得相信,只有這樣猛烈的燃燒,才算是活着。
對路易斯來說,讓他代替正坐在他對面的某人拒絕這麼一位大美女,真是件極為難的事,可他不得不現場編出謊話來,眉毛直抖:“事實上,上將明天也……”
“也很忙,是嗎?一下午都要參加會議,沒空搭理我這個無關緊要的人。”海倫娜可是步步緊逼,她說這話時並不盛氣凌人,而是驕傲中帶有一點淡淡的委屈,令人心生憐惜。“明天不行就後天,後天我會親自上驛館來,就要看上將肯不肯賞這個面子了。”
副官的眉毛不抖了,而是緊緊擰在一起,顯得苦哈哈的:“也不只是忙的問題,上將知道公主和庄教授的婚約,總是這麼插一腳,實在很不合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