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茉莉的婚禮，我瘋了(1)

[24歲那一年，10月1日]茉莉是在她26歲那一年結的婚，她大我兩歲，屬虎，開玩笑的時候，我把她叫做“虎妞”。我屬龍，有時候她心情好，也會叫我“小龍”。在這個世界上外號叫做“虎妞”的女孩想必是很多很多的，然而，我卻敢肯定，茉莉是所有的“虎妞”裏面最美的一位。這應該是毫無疑問的。國慶節，“虎妞”終於要結婚了。對於數以百計的茉莉的傾慕者來說，這實在是一個天大的噩耗。她是一位美麗得會讓人發瘋的女孩，在她的追求者裏邊，註定了只會產生一位幸運兒，而其他的人將會不可避免的遺憾終生，傷心到老。這一場愛情追逐就好象是買足球彩票，中獎的機率低得實在是可憐。大部分的人都成了墊背的，成了陪葬品，白白地付了青春和感情，輸得個精光，血本無歸。愛上一位美女，有時候真的是一件很悲壯，很凄慘的事情。茉莉的婚禮，說白了就是我們的愛情葬禮。其實，我們的愛情還並沒有死去，它依舊是鮮活的，熾熱的。但是，茉莉卻結婚了，嫁人了。根據遊戲的規則，比賽已經結束了，女主角已經歸屬了他人。這就好像是一場42公里又195米的馬拉松比賽，當我們還在路上，還沒有完成一半的賽程時，忽然就聽說有一位實力超群的選手已經奇迹般的到達了終點，獲得了冠軍，領走了獎盃。獎盃已經沒有了，終點已經不復存在了。那麼，所謂的比賽自然也就不成其為比賽了。Gameover，這已經是一個鐵板釘釘的事實。那麼，我們再繼續跑下去豈不就顯得很可笑，如夸父逐日那般的可笑？所以說，雖然我們的愛情它依舊是鮮活地存在着的，我們也只有無奈地把它埋葬了。這是一次慘絕入寰的活埋事件。雖然它並不是一個**意義上的客觀真實，然而，從精神意義上來說，我們所遭受的打擊更遠勝於肉眼可見的那種血淋淋的現實。很悲慘，是不是？然而，幸運兒畢竟只是少數，在大多數人的生命中充斥着的，就正是這樣的許許多多的看得見或者是看不見的悲慘。只因這個冷冷的人世間恰好就正是一個無情的悲慘世界！收到了茉莉的喜貼，但覺得那貼子紅得刺目，如仇人的鮮血，望着那貼子，有一種錐心的痛。多年以來的夢裏，曾經希望着某一天，自己與茉莉會成為同一張喜貼中的男女主角，兩個名字並排在一起，顯得那麼的無間，那麼的親密。接下來再將往後那一段長長的人生糾纏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即是我，我即是我。古人云：只羨鴛鴦不羨仙。我深以為然。然而，幻夢是終會醒的。我那個卑微的，渺小的名字，又怎麼配與美麗的她的芳名並列在一起？痛苦之後，是矛盾。我問自己：她的婚禮，我去嗎？若去，必然會觸景傷情，必然是會心痛，心痛到極至的。在那樣的情景下面對茉莉，對我而言，其殘酷將不亞於遭受滿清十大酷刑。是的，對一個男人而言，最殘忍的一種刑罰就是讓他去喝心上人的喜酒。看着被扔在床頭的那張貼子，我感到一種恐懼，本能的想到了要逃避。只是，茉莉的同性朋友少得可憐，算來算去也只有一個小慧而已。男同學裏她好像只請了我和風楊、岳峰三個人。我若不去，萬一風楊、岳峰他們兩個人也與我抱同一想法的話，那麼豈不是就冷了場？那樣的話，茉莉會很沒有面子的，會在她的老公面前抬不起頭來。那我的罪過豈不是就大了？哦，對不起，糾正一下，那個時候好像還不流行“老公”這個說法。那個男人，最正式的說法應該把他叫做茉莉的“先生”。最後，我終於還是去參加了她的婚禮。生命中，有些東西好像是不可以逃避的。婚禮那天的茉莉可以用多年以後王朔的一部小說的名字來形容：看上去很美。她的美麗是沒有人可以否認的，否則的話，也不足以令如此之多的翩翩少年感到刻骨銘心，難以自拔。茉莉的婚禮極盡了奢華，身為一個女人，能夠這樣的嫁了實在是應該感到人生如此，夫復而求。一個小花絮足以證明茉莉的婚禮是如何的氣派，如何的風光。當婚禮主持人——省電視台一位著名的主持宣佈新郎新娘入場的時候，樂曲響起，茉莉與她那位英俊挺拔，風度翩翩的丈夫相攜而行。過道兩旁，竟然有整整60個盛裝的童男童女夾道歡迎新婚夫婦。一對新人走了過來，音樂響起，是生日歌的曲子，60個童男童女齊聲歌唱：“祝你幸福快樂！祝你幸福快樂！”這歌聲彷彿是有形有質的，如一把雕塑家的刀，在那一剎那，好象的有有什麼東西被永遠地銘刻在了那一個時空的瞬間裏，再也水可磨滅。我感到了一種震憾，在那一刻，不只是我全場所有的人也都已經被這一幕場景震撼了。我看到茉莉的眼中彷彿有盈盈的淚光，她顯然是被感動了，被她的丈夫精心設計的這一幕場景感動了。在這樣的場景下，身為那個幸福的女主角，怎麼可以不被感動呢？茉莉的淚水讓我確信，她與他的確是深深地相愛着的。在那一刻我知道，我的愛情將永遠地被放逐了。回頭看看同桌的風楊和岳峰，此刻他們也與我一樣在強顏歡笑，那笑容全無生氣，已經僵死在了臉上。我知道，其實他們的內心與我是同樣的苦澀。那是我一生之中最笑得最慘的一次，我不知道那一刻的自己看上去是不是面如死灰。茉莉丈夫的家族在我們這個城市頗為顯赫。其父乃是一位大名鼎鼎，從80年代初就開始起步的商界巨子，旗下已經擁有了一個實力超群的大型集團公司。茉莉的丈夫是他老爹唯一的兒子，理所當然的繼承人。那個時候他已經在他老爹的集團公司里坐上了第二把交椅。有錢，就有面子，有氣派，就可以感動女人。對不對？那個傢伙那一年31歲，正是一個男人一生中最成熟的黃金時代，顯赫的家世與閱歷讓他擁有了一種令我們望塵莫及的非凡氣度，我們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完美的男人。在那一年的國慶節，10月1號，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他娶了我們的夢中情人——茉莉。那個時候覺得，他好幸運。而我，風楊與岳峰淪為了徹頭徹底的可憐蟲。在極致的痛苦中掙扎了整整一天。第一個回合的考驗就是在到達酒店，進入婚禮現場的時候。走進酒店大門，遠遠地就看見了左手邊大約50米開外的餐廳門口站着迎客的那一對金童玉女。那時候，茉莉剛好微笑着為一位老者敬上了喜煙。那是茉莉嗎？那個白衣如雪，長裙及地，美麗得如同是天仙下凡般的風姿卓絕的女人，果真就是茉莉嗎？那天的她格外的艷麗，比之往日更添了嫵媚，動人如盛放的櫻花。凡夫俗子的我總是被她超凡脫俗的美麗所震攝，多年以來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在她的美麗面前，我總是誠惶誠恐。遠遠地眺望着那個嶄新的她，我突然感到了一種靈魂深處的顫粟，我的身體在那一剎那有些發軟，就好象再也邁不動步子了。我不知道自己無力的雙腿是否能夠支撐着身體的重量，讓我安然無恙地闖過那道火力強大的封鎖線。我害怕，害怕自己會在她的面前中彈倒下。我緊張得要命，簡直比《三國演義》裏那個敗走華容道，面對關羽的曹操還要緊張得多。我是顫抖着走過去的，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茉莉見我來了，動人的微笑。而我，卻幾乎不敢正眼去看她的容顏。如果看了，也許，也許我會崩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