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 06
“人美歌甜技術好。”
這些描述於紀承灃而言毫無吸引力，他只能聯想到那種酷愛撒嬌的小姑娘。
他眼皮一抬，嗤之以鼻：“要不怎麼說撒嬌女人最好命呢？就是你們這些年輕小屁孩給寵的。等你什麼時候追到人了，再來和我說弟媳婦之類的話。”
話畢，紀承灃一刻也不留戀，轉身就走。
“呸！”紀星言目送哥哥的背影，憤憤道：“就你清高，我看你就只配和論文過一生！”
面對弟弟的討伐，紀承灃恍若未聞，只是將書房的門帶上，把紀星言嘈雜的聲音全部堵在一門之隔的裏面。
而紀星言關注着年歌的動態，也沒空和哥哥貧嘴，很快便將這個插曲拋諸腦後。
在他教科書式的道歉之下，年歌舒舒服服順着下了台階，兩人很快又開始了“歌隊組合”雙排直播。
經歷過掉馬之後，他們互相的顧忌少了許多，此時，紀星言不僅要和年歌叨叨，還開始和觀眾們叨叨起來。
有學弟這麼個無敵菜鳥，吃雞是不可能的。
唯一給年歌安慰的是，粉絲在穩步增加，而且，在學弟的土豪道歉刷屏之後，有了其他的土豪給自己送禮物！
整晚，指尖平台各網頁及直播間，“主播年哥”的名字滾動刷屏。
年歌知道，這不僅僅會引起觀眾和其他主播的好奇，更會引起平台數據監測員工的注意。
如果她再接再厲，之後的幾天或者一周內，能維持住今晚一半的流量，那麼這次就算是成功了。
她將不用在乎楊經理提出的過分要求，她將可以揚眉吐氣！
因此，即便紀星言真的很坑，害得年歌技術型主播的位置都快不保，但她仍舊發自內心的感激他。
零點零分零秒。
學弟那邊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滾去睡，我要用電腦。”
接着，紀星言就唉聲嘆氣的向年歌和觀眾們道別：“學姐，觀眾爸爸們，改天再會了，討人厭的家長讓我睡覺了。拜拜，記得想我！”
然後，剛降落到人間煉獄的年歌，就眼睜睜看着紀星言掉線了。
“言言，我真是謝謝您了！！！”她哀怨的咆哮着，果斷決定逃離這片惡土。
下一秒，百萬觀眾就看着技術型主播被倆赤手空拳的敵人追着狂奔，彷彿進行一場馬拉松比賽。
年歌摁下自動奔跑鍵，打開了語音公共頻道：“後面兩位大佬別追我了，我沒有急支糖漿！！！”
【哈哈哈哈這個主播真的要笑死我了！】
【大佬：給我跑，別停下！】
【年哥：對不起打擾打擾了啊！！！】
在彈幕的無情嘲笑之下，後方兩位大佬也回應了：
“哎，妹子，你是不是主播年哥啊，我室友今晚圍觀你的直播了！”
“我確定了就是年哥！”
誒？
粉絲啊！
年歌美滋滋停下，操縱遊戲角色左右晃動說：“原來是粉絲小可愛呀，我隊友當了逃兵，不如咱么組隊或者打野決賽圈——”
嘭！
她口中最後的“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粉絲一平底鍋拍在腦袋上。
屏幕瞬間由彩色轉為灰色，她死了。
“哈哈哈我殺了狙神主播！”
“年哥對不起了，我們和室友打了個賭，如果能在遊戲裏遇見你並殺了你，他就給我們洗一個月的襪子！”
“是是是，感恩年哥，我們一定訂閱關注，順便送幾顆5.56子彈禮物！”
…………
直播鏡頭之前，年歌一臉懵逼，生無可戀大罵：“逆子！！！”
深夜，彈幕再度掀起高|潮，節目效果堪稱一流。
年歌被粉絲制裁后見時間不算早，便結束了遊戲直播環節，轉而開始睡前娛樂節目。
所謂睡前節目，就是和粉絲互動，聊聊天唱唱歌，如果有土豪送禮物滿足下心愿之類的。
以往，年歌作為小主播，都不會互動太久，畢竟人少沒人開口會太尷尬。
今晚情況特殊，突如其來的百萬粉絲不說，其中還有一位金主爸爸，在紀星言之後給她送了五萬塊的禮物。
這和大主播當然沒法兒比，但年歌是首次收到這樣的大額禮物，所以需慎重對待。
互動之後，年歌笑眯眯對着攝像頭道：“最後，感謝今天的金主爸爸‘鋼管廠小霸王’，年哥決定滿足您一個願望，當然附和國家規定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哈！”
彈幕一堆粉絲出餿主意：
【小霸王讓年哥跳個脫衣舞吧哈哈哈哈】
【文明直播，不如讓年哥表演一曲青藏高原吧:-D】
【讓年年公佈她的微信號！！！】
“哇，你們這群逆子，都是這麼對nili年爸爸的嗎？”年歌口上調侃着粉絲，其實內心也極度緊張，萬一對方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她還真沒百分百的把握化解。
頓了頓，她才又道：“小霸王哥哥需要連麥嗎？”
片刻之後，直播間閃過一條個人定製彈幕：
“真的什麼願望都可以？”
年歌咽了口唾沫，答：“嗯……但您總不能讓我去殺人放火啥的對吧？”
小霸王哈哈哈哈哈笑了幾條彈幕之後，才提出要求：
“那年年打開手機微信界面可以吧？”
這要求並不過分，年歌照做了。
小霸王：“現在點到‘發現’界面，然後打開附近的人，去添加列表第一個人的好友。”
年歌：“……哈？就這個嗎？”
小霸王：“嗯，我喜歡看你和別人聊天:)”
面對揣摩不透的金主爸爸，年歌別無選擇，只能替他實現願望。但她還是留了個心眼，拿工作號手機登錄小號微信照做的。
當她給列表那位名為“F”的陌生人發去好友請求時，剩下的便只有等待。
*
彼時，樓上被哥哥趕出房間的紀星言，在客廳百無聊賴，最後憤憤然拿起了哥哥桌面上的手機。
指紋鎖輕易破解，他對手機里的內容倒全無興趣，以他對紀承灃的了解，無非就是些學術交流和社會新聞。
紀星言打開哥哥的微信，嘴角不禁勾起絲弧度，他決定給哥哥找點別的事做，以免他整天都想着管教自己。
怎樣才能讓一個男人瞬間忙碌起來？
當然是替他找個女朋友。
紀星言想到了方才上樓搭訕的那位女學生，當他聽說紀承灃居然給了對方辦公室地址后被回報了特辣雞翅，那表情是相當精彩。
哥哥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誰會想和他談戀愛啊？
於是——
紀星言決定幫哥哥一把。
他將紀承灃微信的“附近的人”功能打開了，聽說那位學姐就住在樓下，若是有緣有心，那麼，她肯定就能發現老哥。
“不知名學姐，我只能幫你到這兒了！”紀星言喃喃自語，彷彿干成了一件大事，鄭重地放下了手機。
然而，手機剛放下的瞬間，微信突然“滴咚”響了。
紀星言眉毛一挑，重新拿起手機，居然這麼快就來了條好友申請消息：
【月野兔：你好，我是月野兔，請問可以和你交個朋友么O(∩_∩)O】
這濃濃的復古風讓紀星言目瞪口呆，他覺得這事兒也太巧了，便沒有立刻通過驗證，而是回復：
【F：你是樓下那位？】
那端，年歌更是傻眼，她甚至抬頭看了眼天花板。
差一點她都以為紀承灃在看自己直播了！
但冷靜之後，她又覺得這語氣不太像紀老師，便回復：
【月野兔：hello？100以內米不是隔壁鄰居就是樓上樓下了吧？】
【F：很有道理……】
對方回復這麼一句話之後，年歌的微信聊天框便刷新了條新信息，對方通過了她的朋友驗證。
——666666小姐姐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舉報了，某女主播半夜微信勾搭男人:)
——小霸王趕緊地讓年哥發出邀請哈哈哈哈
彈幕都被驚呆了，誰都沒想到主播能真的添加成功，畢竟街坊鄰居的，鬧崩了多不好……
年歌本人也很是迷茫的看向攝像頭：“小霸王哥哥，接下來您還有什麼要求嗎？”
小霸王：嗯……既然加上了，就隨意聊幾句吧。
年歌：哦。
於是她開始找對方尬聊：
【月野兔：你好[微笑]你住這小區多久了呢？】
【月野兔：其實我剛搬過來不久，對周圍還不熟悉呢。】
在一片歡聲笑語之中，年歌等到了回復：
【F：真巧，我也剛搬過來。】
【F：看來我們會有很多話題可聊，但今天太晚了，咱們回聊？】
對方婉拒夜聊。
年歌內心鬆氣，面上卻可憐巴巴：“小霸王哥哥，這位F先生要睡覺了，那今天的節目不如就此打住？”
這位鋼管廠小霸王似乎很是佛系，在別的彈幕要求之下，又讓年歌翻了翻F先生的朋友圈，便宣佈沒別的要求了。
年歌笑眯眯感謝了金主爸爸，又隨便和粉絲調侃幾句，約定明天的直播時間，便閉麥下播。
*
翌日清晨，年歌被好友陳夢詩的電話吵醒。
在她眼皮根本掀不開的時候，得到了一個消息，今天上午有堂考試。
年歌幾如行屍走肉般挺身而起，洗臉化妝一氣呵成，出門的時候整個人都焉答答的。
她因為直播在校外租房，此刻走在路上，困且飢腸轆轆。
陳夢詩通知得很早，富餘的時間不少，想到考試沒一兩個小時結束不了，年歌決定還是先行去買個早餐。
學校周圍什麼小吃都有，她熬夜之後有些悶油，轉頭走進了全家超市。
早晨並非高峰期，入眼只有琳琅貨物，年歌熟門熟路找到臟臟包。
她哼着歌到前台結賬，卻不料撞上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年歌立刻精神抖擻，身姿霎時挺立，臉上的漫不經心也轉換為笑容。
旋即，她柔聲和男人問好：“紀老師，真巧啊，您也來買早餐？”
紀承灃面淡如水，只微微頷首回應她。
他彷彿很不想看見年歌，在她前面結了賬就抬步往外走。
年歌撇嘴嘀咕兩聲之後忽然又大聲喊：“等等，紀老師！”
男人駐足，側身看她：“嗯？”
年歌尷尬的笑了笑：“請問您能借我點現金嗎？超市的電子收銀系統故障了……”
這時，收銀員也將目光投向了紀承灃。
他不得已又折回去，替年歌付了麵包錢。
一個臟髒的麵包加一瓶巴氏鮮牛奶，十七塊七毛，並不是什麼大錢。
“錢不用還了，就當昨晚雞翅的謝禮。”紀承灃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嘖，竟然還敢提雞翅，難不成壓根沒吃？
年歌沉吟半瞬，抬步追了上去：“別，紀老師，讓您給我買早餐多不好啊！再說了，昨晚那雞翅是我向您道歉的，我微信上有錢，這個一定得轉給你！”
女孩目光篤定，語氣誠懇，若非見證了她先前種種行為，紀承灃可能真被她騙住了。
他嗤笑一聲，問：“就這麼想要我微信？”
年歌像聽不懂他話里的揶揄似的，單純無害點頭：“是啊，不然怎麼還您早餐錢？！”
“行。”紀承灃也懶得再和她打太極，索性把好友二維碼遞了過去。
滴——
添加界面出現。
驀地，一個極其熟悉的個人信息界面闖入眼帘：
純白背景投向，昵稱是“F”，極其眼熟的微信號，個人相冊的唯一一張圖片是機翼。
這不正是昨晚直播添加的那位附近好友嗎！！！
年歌猛地抬頭望住男人，眼尾一勾，挑唇笑意嫣然。
呵，老師啊，你這下可被我揪住尾巴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