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chapter 14
紀承灃無奈之下只好將喝斷片的年歌帶回了自己家。
然而,女孩的酒品實在稱不上好,從合上門那刻,她就開始發作了——
兩人還立在玄關,年歌就抱住男人不撒手:“嗚嗚嗚紀老師,我怎麼這麼慘啊嗚嗚嗚……”
女孩緊錮着他的腰,滾燙的眼淚自他鎖骨往下滑,紀承灃冷着臉試圖將她扒開,無果。
此時,年歌又開口叫囂:“紀承灃你為什麼不說話啊,你不是偉大的人民教師,講起道理來讓人啞口無言嗎?”
紀承灃:“……你喝醉了,鬆開。”
“我不!”年歌起了逆反心理,反而摟得更緊。
至此,紀承灃徹底放棄對一個醉鬼紳士。
他嘆氣,強制掰開女孩的手,直接將她抗上肩,預備扔去床上。
不料這一舉動大大刺激了年歌。
她劇烈掙扎,並開始嚎啕大哭:“你是誰?快放開我,否則我朋友立刻就會報警!”
紀承灃只當她耍酒瘋,沒理。
年歌的哭聲卻忽然消弱,語氣也夾雜着哀求:“求求你不要這樣,我真的賣藝不賣身,世上美女千千萬,你為什麼就要盯着我不放嗚嗚……”
聞言,男人腳步驀地一頓,舒展的眉宇再度蹙起。
他大步到床邊,將女孩放下嚴肅詢問:“年歌,你平常在做什麼,誰逼迫你賣身了?”
“我……”女孩滿面梨花帶雨,一雙杏眼滿是霧氣望着他欲言又止。
紀承灃正欲換個委婉點的方式打探,女孩卻忽然破涕為笑,笑得直讓他發憷。
“年歌你——”
“我咬死你!”不等男人再開口,年歌就往前一撲咬住了他的肩頭。
……
……
刺痛襲來,紀承灃拿出了畢生所有風度才沒有將年歌扔出去。
“年歌,”他鄭重其事喊她名字,“你下學期最好別選我的課。”
誒?
醉醺醺的年歌忽然發覺不對勁,她漸漸鬆開利齒,努力將雙目對焦。
男人的臉有些模糊,年歌歪着脖子疑惑道:“紀承灃,怎麼是你?要潛規則我的人是你?”
聞言,紀承灃黑臉掏出手機,開始錄音。
他定定看着女孩說:“年歌,我只當你醉了,為免你明天賴賬,從現在起,我們所有的對話都將錄音。現在,你告訴我,到底有沒有人強迫你賣身,又是誰說要潛規則你?”
年歌抱頭嗚咽:“我、我也不知道啊……”
紀承灃基本確定了:
沒有誰要潛自己的學生,她恐怕是喝醉之後表演欲變得更強,藉此發瘋罷了。
他不再理會年歌的任何動作,冷眼旁觀她滿屋撒丫子,當然,他順道打開了手機的攝像功能。
年歌一會和金魚聊天,一會抱着電視機痛哭,一會拿着掃帚唱歌……可以說給他展示了十八般武藝。
後來,紀承灃看都懶得看她,索性將自己鎖在了書房看書。
直到後半夜,外面才忽然消停,他開門出去到處沒找見人心中一緊。
卻聽衛生間傳來抽水聲,他尋聲過去,才發現女孩正辛苦抱着馬桶在吐。
紀承灃嘆氣,走到她身邊蹲下,然後抬手輕拍她背脊。
年歌再抬頭時,腦子比方才斷片要好那麼一點點,至少她能看清紀承灃的臉了。
“紀老師……謝謝你今晚陪我哦。”她呢喃這麼一句就栽倒昏睡過去。
被折騰一夜的紀承灃驀地怔住,他垂眸打量年歌,這個他執教生涯中最無法無天的學生。
醉酒後的她失去了平日裏的古靈精怪,臉上的淚痕讓人覺得格格不入,紀承灃沒少見她故作可憐巴巴的模樣,沒有哪次像現在這樣。
大概,她是真遇見了傷心事。
*
年歌再醒過來時,已是次日晌午時分,宿醉令她頭疼欲裂,口乾舌燥。
她好容易支起身子下地去接水,走到門口時卻整個愣住。
這這這……這好像不是她家啊?!
極簡的裝潢,柜子上各色各樣的無人機模型,巨大的玻璃魚缸,年歌稱不上熟悉,卻也似曾相識。
腦子不夠清醒,她沒有瞬間回憶起,倒是下意識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衣服。
聞起來臭烘烘的,滿是酒味,確認沒被脫過之後,她長舒一口氣。
“年年!”
正是此時,陳夢詩出現在客廳內。
她急急跑到年歌面前,抱住她雙臂道:“你終於醒了!你現在有沒有事,昨晚我睡得早,早上聽說你給整個寢室的人都打了一遍電話,我真是嚇死了!”
???
“我給全寢室的人都打了電話?”年歌完全在狀況外,“夢夢,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在這兒?這是哪兒?!”
她的心完全被震驚所佔據,忽略了陳夢詩過激的情緒。
卻見陳夢詩臉上擔憂的表情瞬間收斂,定定看着她道:“這是紀老師家,年年,難道你不記得自己怎麼過來的了?”
…………?!
年歌眼睛猛地瞪圓,驚訝得連嘴都微微張開,難怪她覺得周遭環境熟悉,原來是紀承灃家裏。
“卧槽!”她忍不住爆粗,然後攥着裙子左右張望,“我想起來了,昨晚心情不好我就喝了點酒,但我是在自己家喝的啊!”
怎麼喝完就跑到紀承灃家裏了呢???
想着她又覺得不對,話鋒一轉反問:“不過,夢夢你怎麼也在這兒啊?!”
陳夢詩娓娓道來:“有些擔心你的情況就過來了,沒想到在電梯口遇見了紀老師。他好像記得我們是同學,就問我是不是來找你的,點頭后,他就把我帶到了這裏。”
頓了頓,她又說:“年年,你還記得昨晚究竟怎麼回事嗎?”
“夢夢,你看我的樣子像是記得嗎?”年歌抱頭蹲地碎碎念,“完了完了……我肯定又在紀承灃面前出醜了!”
她使勁按了按太陽穴,企圖抓住那些支離破碎的記憶,最後卻一無所獲。
“夢夢,”年歌抬頭問室友,“先前我們喝過酒,我醉后酒品怎麼樣啊?”
陳夢詩:“唔,也就抱着電視機聊了一晚上天吧。”
……
年歌放棄了回憶,起身拉起室友就往外跑:“算了夢夢,你帶我家的備用鑰匙了吧?我們還是先溜吧,不然紀承灃回來我可能要自殺!”
陳夢詩任由她拉着走,換鞋的時候卻目光一頓。
她發現,紀老師家裏不止一雙年歌的鞋子,那雙涼鞋是她和年歌逛街時看着她買的。
年歌一心只想着逃跑,並未注意到這個細節,她趿上自己的兔耳朵拖鞋就拉着室友溜了。
雖說家裏和紀承灃就一樓之隔,但當大門合上時,內心的安全感還是油然而生。
陳夢詩特意過來看自己,這令年歌非常感動,她決定請對方吃大餐。
意外地,對方沒有拒絕。
兩人前些天就約定的“散夥飯”便在今天得以實現,當然,是以豪華外賣形式在年歌的租房裏進行。
一如從前,整餐飯間都是年歌在嘰嘰呱呱的聊天,她將自己在指尖平台遭受的不公平通通都不設防的告訴了室友。
或許是否太過震驚,陳夢詩比從前更沉默,她不擅長安慰人,最後只是抱了抱年歌。
她說:“年年,你做得很對,咱們大四好好找工作也能養活自己的!”
雖然是千篇一律的話,但年歌還是感激的擁抱陳夢詩,為了表達感謝,她最後還打車將陳夢詩送到了車站。
學期已經結束,室友要回家了。
送走陳夢詩,年歌在回程的路上忽然又沮喪起來。
原本,她是打算在學校多留一個月做直播,畢竟回家後父母在不如一個人自由。可現在看來,她或許要提前回家了。
一路上,年歌都在整理自己的情緒。
她不停寬慰自己,告訴自己不能再逃避下去,就算她真的要退圈,也得將網上的謠言先解決掉。
只是,怎麼證明是個問題。
年歌想通之後,便又為自己即將發言的微博措辭。
她的心思都被這件事佔據,這導致紀星言的未接來電被她忽視了整個下午。
直到傍晚,年歌拿起手機點外賣,她才想起,因為陳夢詩和自己有意逃避直播的事,她下午暫時沒回學弟的電話。
內疚湧上心頭,她立刻給對方回了電話過去。
“年年!”紀星言幾乎秒接,“你再不回我電話,我就要報警了!”
年歌心虛地回:“哈哈哈哪有這麼誇張,我就消失了一天而已嘛。”
那端,紀星言頓了頓,關切的道:“學姐,昨晚電話里你醉得很厲害。還有,網上的事我都看見了,你沒事吧?”
年歌:“……我昨晚也給你打了電話嗎?”
她現在真的想自爆狗頭。
“嗯。”紀星言的聲音起伏並不大,略為一頓,他決定不再拐彎抹角,“學姐,最近有很多平台找我簽約,你還記得吧?”
“知道!”年歌真誠的道,“言言你不用這麼小心翼翼,決定簽哪家了嗎?我是真心為你高興!”
紀星言當然不會懷疑年歌的真心。
他笑了笑,說:“學姐,我覺得玩味TV不錯,”
年歌:“玩味TV啊?上升期直播平台,的確不錯,他們現在沒有什麼超一線主播,你過去了應該會比較受捧。”
為了緩和氣氛,她還加了句:“言言你很聰明,寧當雞頭不做鳳尾嘛!”
紀星言感覺女孩的聲音挺平靜的,便將那個不知好壞的消息告訴她:“嗯吶,不過學姐,那邊的一位股東讓我和你商量一件事。”
年歌:“嗯?”
紀星言:“他們說如果你能把這次的開掛風波翻篇,想把你也挖過去誒。”
“啥?!”年歌十分震驚,“他們要挖我?付違約金的那種嗎?”
也不怪她這麼驚訝,實在是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不太樂觀。
年歌現在可謂聲名狼藉,且不說開掛最難自證,就算她自證成功,那也留有黑歷史在。
再加上老東家指尖平台現在要搞她,就算她不是一線主播,到時候違約金肯定也不會低。
挖一個有開掛嫌疑的主播過去,還得支付高額違約金,在她身價不穩定的時候是極不划算的,所以這段時間原本幾個想挖她的大平台都放棄了。
紀星言理解她的驚訝,篤定地回答:“當然了,昨天他們的股東兼經理親口和我說的。學姐,我覺得指尖平台真的很過分,就算玩味TV最後沒挖你過去,這件事咱也不能就這麼擱着啊!你又沒開掛,不能被平白潑了髒水!咱們聯合發個聲明吧,我來替你證明!”
年歌沉吟,仔細考慮着玩味TV的邀請。
良久,連紀星言都沉不住氣提醒她最好抓住這個機會時,她終於開口了。
“言言!”她說,“這個機會我當然要,但你能不能把那位經理的聯繫方式給我?有些細節我想和他本人商量!”
紀星言當然不會拒絕。
當晚,直播圈被一條消息轟炸:
近日被“石錘”開掛的吃雞主播年歌,要於三日後在線下網咖現場直播,她聲稱將還原動圖的遊戲操作、自證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