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張洢聽說了這件事,暢快得笑了許久,「把全齊國公府的丫頭叫過去也沒用,『小仙姊姊』早跑了,哈哈哈。」
紫芝也陪着她開心的笑了好一會兒。
齊國公夫人把府里的丫頭全叫到抱廈了,卻沒讓阿盒過去辨認,而是命管事婆子拿着花名冊一一盤查,查出來沒在抱廈的丫頭共有五人,其中三個是生病請假,另兩個是家裏人生了重病,請假回家探望。
齊國公夫人吩咐把生病請假的這三個人叫過來,「若能走,便走着過來,若走不動,便抬着過來。」
她下了命令,管事婆子不敢怠慢,三個婆子分別帶了丫頭到三個請病假的人家裏。
其餘的兩個丫頭聽說是國公夫人的命令,忙掙扎着起來,由人扶着或攙着來了。
唯有大丫頭書春聽後臉色慘白,賴在床上不起來,氣若遊絲的道:「婢子實在病得重,起不了床,求嬤嬤替婢子求個情吧。」
管事婆子皮笑肉不笑道:「夫人早料到了。夫人說,若是實在起不了床,便抬過去。」她揮揮手,命人抬過藤屜子春凳,把書春抬到春凳之上,抬了便走。
書春的家人眼睜睜看着人被抬走了,嚇得說不出話來。
前兩個生病的丫頭阿盒一一看了,搖頭道:「不是。」
齊國公夫人便命她們兩個回去養病了,每人額外賞了十兩銀子。
這兩個丫頭雖然病中折騰了一番,但得了十兩銀子的賞錢也是喜出望外,謝了賞,安心回去養病了。
書春被抬進來的時候戰戰兢兢,抖似篩糠。
齊國公夫人微哂,「這生得是什麽病,抖成這樣?」說著便命阿盒過去辨認。
阿盒趴下來扳着書春的臉仔仔細細的觀看,驚喜叫道:「小仙姊姊!」
書春哭都哭不出來了,「你、你不要血口噴人……」
阿盒笑得不知有多開心,「小仙姊姊,雖然你衣裳穿得不一樣了,可我就是認得你呀。你穿得不好了,還是那麽好看!」
齊國公夫人冷笑一聲,命人把書春帶過來。
書春撲到齊國公夫人面前連連磕頭,「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是冤枉的!這個丫頭她在血口噴人!」
齊國公夫人笑道:「這也奇了,阿盒只不過指了你是小仙姊姊而已,這小仙姊姊是誰、做了什麽事,府里並沒公佈,你怎麽覺得她指認你是小仙姊姊,就是血口噴人,就是在冤枉你呢?」
「這個,這個……」書春張口結舌。
齊國公夫人臉色一變,沉聲喝道:「你還不說實話,想被亂棍打死不成?!」
書春到了這時,知道隱瞞不住,只好和盤托出。
她因和表哥相好,幽會時被張洢的丫鬟紫芝看到了,紫芝便要脅她幫忙做件事,她唯恐私情敗露,只好答應紫芝,就是冒充小仙姊姊支使阿盒的這件事。
齊國公夫人面沉似水,已經有了一個張洢奶娘的乾兒子,現在又招出一個張洢的丫鬟,張洢一個姑娘家,心地便已經如此狠毒了嗎?!她疲憊的揮了揮手。
蔣夫人帶了阿盒、書春、王阿桂、海濤四人到了定國公府,求見太夫人,「嬸嬸,事情的經過便是這樣了,我不敢做主,只好找您老人家拿個主意。」
太夫人氣得半晌說不出話來,她可真是有個好孫女啊!她就知道,楊氏那樣的女人,教不出像樣的女孩兒,教不出真正的大家閨秀!
太夫人氣了好半天才緩過氣來,安慰蔣夫人道:「你莫要和這些小輩一般見識,這件事我會讓克兒嚴查,必得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才好。」
蔣夫人心中嘆息。交給定國公,他只會和稀泥,哪能捨得懲罰張洢?張洢算是輕輕巧巧便過關了。
「嬸嬸,我倒沒什麽,橫豎我只是擔了個名兒,可唐家姑娘不一樣,她差一點就被人給暗算了呢。」蔣夫人委婉的提醒。
太夫人乾笑了兩聲,「對,唐家姑娘才是擔驚受怕了。你只管放心,唐家那邊定國公府必不會虧待,一定會好生的陪個不是,務必讓唐家滿意。」
蔣夫人見太夫人一味的避重就輕,暗暗搖頭。定國公縱容妻女,太夫人縱容定國公,長此以往,這定國公府可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嬸嬸,咱們張家是開國元勛,祖宗留有遺訓,從來不許仗勢欺人的。」蔣夫人的話不輕不重。
太夫人也知道張洢打着蔣夫人的名號行事實在太過分了,難怪蔣夫人會這般不依不饒,便許諾道:「咱們張家行事必定公平合理,這件事定國公府必定會給唐姑娘一個交代。」
太夫人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蔣夫人也就不再說什麽,起身告辭了。
【第二十一章揭穿張洢的詭計】
酉時初,定國公親自到了成賢街,盛情的將唐四爺、唐夢芙父女請到了定國公府。
原來蔣夫人要告辭的時候,齊國公和齊國公夫人來了,力逼着定國公查清楚此事,還蔣夫人一個清白,還唐八姑娘一個公道。
定國公沒辦法,只好把張洢叫了過來。
張洢一開始不承認,後來雖然承認了,卻把自己撇得乾凈,「爹爹,我只是想和唐姑娘開個玩笑罷了,我沒惡意的。我自己就是姑娘家,怎麽可能去敗壞另一個姑娘的名節呢?打死我也不敢啊!」
張洢又哭又說,定國公就相信她了,嘆氣道:「你這個傻孩子,開玩笑可不能這麽胡亂開,會得罪人的知道嗎?既得罪了你四嬸嬸,又得罪了唐家那位小姑娘。」
張洢涕泣認錯,定國公心一軟就原諒她了。
定國公一心想要息事寧人,可齊國公、齊國公夫人、蔣夫人都在呢,他臉皮再厚也知道這件事不是張洢哭一哭認個錯就能善了的,不由得愁眉苦臉。
楊氏一副嬌弱模樣,柔聲給他出着主意,「不如咱們把唐姑娘請過來,多許她些好處,只要唐姑娘說原諒阿洢了,大伯和大伯母也不會揪着不放,國公爺說是不是?」
「是這個理。」定國公精神一振,聽了楊氏的話,親自請唐夢芙去了。
定國公到的時候唐四爺正好回家,便陪着唐夢芙一起去了定國公府。
唐四爺淡青衣袍,仙風道骨,唐夢芙延頸秀項,皓質呈露,父女二人都是好相貌。
父女倆由定國公陪着進了待客廳,眾人目光均射向兩人,下首一名恭敬侍立的青年不可置信的看着唐夢芙。
小兄弟?小兄弟怎會換了女裝?他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沒看錯啊,眼睛鼻子眉毛嘴巴,樣樣都一模一樣,只是裝束換了。原來小兄弟不是小兄弟,而是小姑娘,美麗動人的小姑娘……
唐四爺、唐夢芙父女和齊國公等人敘禮相見。
屋裏多了位客人,太夫人的親生女兒、定國公的姊姊、舞陽侯夫人張華。
舞陽侯夫人和定國公同母,臉龐生得像,也是斯文白凈的長相。定國公秉性溫和,舞陽侯夫人神色卻凌厲,眉頭緊皺,應該有心事,不過,她眼神無意中從唐夢芙清麗脫俗的小臉蛋上掠過時,驚訝得輕輕咦了一聲,似是為唐夢芙的美貌而驚艷。
「唐四爺,唐姑娘,你們有什麽要求只管提,只要我能辦到,一定答允。」定國公很是慷慨。
唐四爺只是個監生,定國公實在拉不下臉來賠禮道歉,所以只問唐四爺有什麽要求,反正他是打算多多出錢的,財去人平安。
「在下所求的不過兩個字——公道。」唐四爺語氣冷淡。
定國公臉色僵了僵。公道?公道他給不了,他願意給的是錢,很多很多的錢。
定國公打個哈哈正要說話,唐夢芙笑盈盈的道:「爹爹怎能向定國公要這兩個字呢?這也太難為定國公了。」
定國公聽到唐夢芙前半句話喜之望外,對啊對啊,怎麽能要公道呢,你要好處嘛,我是一定會給好處的嘛。再聽到後半句話,定國公便知道是奚落挖苦他的,羞臊得滿臉通紅。
「哎,你有完沒完了?我爹爹是國公爺,你對他連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張洢不服氣的嚷嚷。
張劼一把拉住張洢,低聲吩咐,「阿洢,不許多嘴。」
張洢憤憤不平的瞪着唐夢芙,卻不開口說話了。
張劼向唐夢芙陪不是,「唐姑娘,舍妹失禮,我代她向你道歉。」
唐夢芙道:「這些細枝末節,我向來是不在意的。我只在乎,令妹如此行事,最終會得到什麽樣的處罰?」
張劼厚顏求情,「舍妹年幼無知,只是想和唐姑娘開個玩笑,把你拉到無人之處嚇唬嚇唬罷了,還請唐姑娘大人大量,原諒她這一回。」
唐夢芙一笑,「令妹是不是開玩笑,是不是只想嚇唬我,這個稍後再說。張世子,我猜舞陽侯夫人是你請回來的,而且你請舞陽侯夫人來定國公府的目的,是要替楊應期、楊應全減輕罪名,求得寬赦,是嗎?」
「你,你……」張劼大吃一驚。